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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印太战略”视角下看待中马经贸关系的回顾与展望

2021-07-17 308 上传者：管理员

摘要：伴随着美国政权更迭及全球战略政策的调整,美国政府在"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基础上提出了涉及范围更广、包含更多主权国家在内的"印太战略",企图冲抵中国"一带一路"倡议日益扩大的全球影响。东南亚地区是"印太战略"的重点关注地区,作为东南亚地区重要国家之一的马来西亚对于"印太战略"的态度及考量值得探究。因此,本研究通过梳理前任首相马哈蒂尔两次执政期间对华政策的演变,分析马来西亚对"印太战略"的态度及应对策略,进一步探析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对东盟国家战略政策的调整,以期为今后中马经贸关系及双边政治互信的巩固与提升提供有益的启示。

关键词：
一带一路
印太战略
经贸关系
马哈蒂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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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导言

2013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成立，东南亚乃至整个亚洲地区的地缘政治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主要表现为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日益扩大，而美国的影响力相对有所下降。为了遏制中国的和平崛起并实现战略对冲，美国特朗普政府不仅在国际上频繁诋毁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正常合作，更是不断地恶意攻击“一带一路”倡议可能会导致相关国家背上沉重的债务负担。与此同时，提出并鼓吹“印太战略”，调整战略重心，积极拉拢相关域内及域外国家，进一步遏制和围堵中国的和平发展，维护其世界霸权。东南亚国家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大国博弈的重要地缘焦点。为了制衡中国日益提升的经济、军事及国际话语权，美国意图通过实施“印太战略”进一步加强对东南亚国家的拉拢而形成新的围堵中国的包围圈。

作为破解之道，中国需要通过增强与东盟的经贸关系和政治互信来化解美国的战略包围。同为“一带一路”倡议与“印太战略”的双重叠加区域，东南亚各国对“印太战略”的态度与动向尤其值得关注。作为中国全面战略合作伙伴之一，曾经长期保持中国在东盟第一大贸易伙伴地位的马来西亚，不仅是海上丝绸之路沿线的重要结点国家，同时也是美国“印太战略”聚焦的关键国家之一。随着2018年马哈蒂尔·穆罕默德（简称：马哈蒂尔）二次上台执政，中马关系在经贸合作领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虽然2020年马哈蒂尔没能实现继续执政，但不可否认的是中马关系在其第一次执政期间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马来西亚政局的新变化以及“印太战略”对亚太地区地缘政治环境的影响，预示着中马关系可能会出现新的变数。

二、马来西亚对“印太战略”的态度

马来西亚作为东盟的一员，对于“印太战略”的态度，与东盟乃至东盟成员国对于“印太战略”的态度息息相关。马来西亚对于“印太战略”的态度及对策既是东南亚国家对该战略的一个缩影，亦是在广阔的国际环境和独特的国内情况下的必然选择。

（一）东盟成员国对“印太战略”的态度

虽然东盟作为一个集合东南亚区域国家的政府性国际组织，采取行动必须征得所有成员国的同意。但是，东盟政治-安全共同体承认成员国奉行各自独立外交政策和防御安排的主权权力1。这意味着，在东盟采取中立政策时，东盟成员国可以根据本国利益而有所偏向。毕竟，国际机制的存在本身并不具有强制性，是为了政府彼此能够达成相互有利的协议，国际机制赋予政府以权力，而不是束缚政府的行动2。东盟成员国在对待“印太战略”的态度上有所差异。一方面，大陆东南亚国家除个别国家外，多数国家在对外政策上更倾向于积极看待中国和平崛起并期待在地区事务中发挥更大的作用3。但个别国家与中国在南海的争端短时期内不可能得到妥善的解决，因而有可能利用“印太战略”向美、日等国靠拢，为本国造势。但因国家制度不同，在同美、日等国合作时，也时刻警惕着美国搞“颜色革命”。另一方面，海洋东南亚国家在“印太战略”中的态度或许更引人关注。菲律宾、马来西亚同样与中国在南海存在争端，但两者态度有所差异。菲律宾自从杜特尔特总统上台执政后，对华关系呈现出明显的缓和态势，与美国的关系反而因美国过度强调“人权”而一度紧张。印度尼西亚近年来一直希望将本国建设成“全球海洋支点”，“印太概念”同“全球海洋支点”有一定的战略契合，可以促进印尼将海洋地理优势转化为区域政治优势4。但同时，印尼也在积极推进东盟与美、日的合作，印尼是《东盟印太展望》的主要提倡国，希望通过加强东盟的国际影响力来降低外来势力竞争所带来的风险。

东盟的成员国在对待“印太战略”上，普遍产生了一种共识，即尽可能保持中立，利用“平衡外交”来为本国谋求最大利益。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论对象是提倡“一带一路”的中国还是推行“印太战略”的美国，避免任何一个大国在地区事务中占主导地位会使东南亚国家产生更多的安全感，随着局势紧张而被迫站队也是多数国家所不愿面对的。

（二）马来西亚对“印太战略”的态度

马来西亚对“一带一路”及“印太战略”的反应，表明马来西亚仍然保持着“平衡外交”的理念，但在面对中美大国博弈的国际格局下，势必会给马来西亚政府带来一定的政治压力。2018年6月11日至12日，在日本东京举行的第24届“亚洲未来”国际交流会上，马哈蒂尔表示：中国的“一带一路”和日美的“自由开放的印度洋太平洋战略同等重要”，马来西亚不能拒绝中国。马哈蒂尔希望在中、美之间保持平衡，但现实似乎并不能如他所愿。中国方面高度重视马来西亚对“一带一路”的态度，外交部部长王毅随即于2019年7月31日至8月1日访问马来西亚。无独有偶，时隔两天，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也对马来西亚进行访问，美国国务院8月2日表示，美马双方将就广泛的双边、区域、国际共同利益进行讨论。蓬佩奥在出访前就宣布将拨款1.13亿美元支持印太基建，并承诺今后还会扩大规模5。许多东南亚国家将这一举措视作美国政府强制地区国家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马来西亚自然也不例外，能否抗住美国的压力，坚持独立自主的国家政策，不仅是马来西亚也是整个东南亚地区国家所面临的共同问题。需要注意的是，中国在看到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对华友好的同时，也要看到这些国家试图“经济靠中国，政治靠美国”的两面下注6。

三、中马经贸关系回顾与展望

马来西亚曾经是中国在东盟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只是近年被越南超过，位居第二。中马关系的发展经历了漫长的时期。1974年，马来西亚正式与中国建交，是东盟成立后首个与中国建交的成员国。但当时全球处于冷战态势的国际背景下，中马关系并没有更多实质性的进展。冷战结束后，中马关系逐渐升温，至今仍保持着友好合作的大势，中马关系的可持续发展对两国来说都十分重要。1999年，两国签署关于未来双边合作框架的联合声明。2004年，两国领导人就发展中马战略性合作达成共识。2013年，两国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7。中马建交46年来，有超过一半的时间在马哈蒂尔任内，马哈蒂尔的对华政策直接影响了马来西亚的外交走向及中马关系的发展。

（一）马哈蒂尔第一次执政期（1981—2003)

1981年，马哈蒂尔当选为马来西亚独立后的第四任总理。由于受冷战影响，当时的中马两国之间没有过多的接触。自1979年中美建交后，其他国家掀起了一波与中国建交的热潮。与此同时，中国与马来西亚的关系也开始升温。在两国政府的共同努力之下，1985年11月20日，马哈蒂尔第一次对中国进行正式访问，并提出“正如我们两国过去十年的关系受到政治的主宰，经济将会主宰未来的十年”这一重要论断8。马哈蒂尔访华期间，中马双方签署了包括避免双重关税协定在内的一系列贸易文件。正是此次访华，使马哈蒂尔意识到中国巨大的市场对马来西亚发展的重要意义。由于冷战尚未结束，中马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政治问题。1990年，马哈蒂尔首次提出了“东亚经济圈”的构想，希望能够通过中日两国来带动东南亚经济的发展。同年，马来西亚政府取消了公民来华限制。1991年苏联解体标志着冷战的结束，世界由两极向多极化发展。在此形势下，马哈蒂尔的对外政策的主要目的之一，即防范美国等西方国家利用强大的综合实力，侵蚀包括马来西亚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和政治利益，因此特别强调反对强权政治和霸权主义，特别注重维护本国和亚太地区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和经济利益9。在对华关系上，以马哈蒂尔为首的国家领导人公开表示中国不是“威胁”。出于开拓中国的消费市场、获取国内华人支持以及提高本国国际地位的考虑，该时期马来西亚与中国的关系不断升温。在马哈蒂尔第一次执政时期，受国内外形势的影响，中马关系逐渐走向正常化，并不断升温，为马哈蒂尔卸任后的中马关系打下良好基础。与此同时，中马关系的发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马哈蒂尔的“平衡外交”思想。

（二）马哈蒂尔第二次执政时期（2018—2020年2月）

马哈蒂尔在第一次执政时期提出了著名的“LookEast（向东看）”政策，主要目的是期望通过学习和借鉴日本与韩国在经济发展方面的先进技术与管理经验带动本国经济发展。如今，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以及“一带一路”倡议带来的机遇，面对巨大的市场与商机，中国自然也成为“向东看”政策的重要国家之一。然而，马哈蒂尔在第二次上台执政之初，接连取消中国承建的东海岸铁路投资项目和两项油气管道计划，并表示对碧桂园“森林城市”发展计划与中国人移民的担忧10，西方媒体趁机炒作中马关系的负面新闻。在中马经济合作方面，马哈蒂尔改变了前任政府通过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吸引投资来增进对华关系的方式。他一方面通过大型项目审查，暂停或重新审定部分基建项目，减少对外债务。另一方面采用“科技引资”和共建“一带一路”的方式推动经济发展11。

导致马哈蒂尔一反常态地对待中国投资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受国内政治因素的影响，前任总理纳吉布深陷腐败丑闻，马哈蒂尔希望借暂停中马合作的大型项目，减少外债，间接减轻民众的纳税负担，改善民生。二是西方媒体宣扬中国利用“一带一路”使沿线国家负债的论调有一定的市场，为了摆脱中国所谓的“债务陷阱”，马哈蒂尔请求日本提供低息贷款12。三是当前中、美两国利用“一带一路”“印太战略”博弈，马哈蒂尔希望收敛纳吉布时期对华亲近的姿态，尽可能在大国间保持“等距外交”。即便如此，马来西亚对华友好的主线仍然没有改变。2018年8月18日，马哈蒂尔在新任期内第一次访华，在访华的第一天，专程到阿里巴巴参观，希望通过阿里巴巴引入信息科技，帮助马来西亚可以重回“多媒体超级走廊”这一发展正轨13。2019年4月24日至28日，马哈蒂尔再次访华。访华之前，马哈蒂尔宣布重启“大马城”项目，并重新把工程交给原来的承包商继续运营。

在主攻内政的工作重心下，马哈蒂尔第二次执政期间的对华政策，仍然延续了第一次执政时期的风格，将经济利益放在国家利益的突出位置，保持对华友好的主线。马哈蒂尔第一次任期内与中国交往的成就也成为马哈蒂尔执政期间的一笔无形政治资产。但也应该注意到，马哈蒂尔此次上台，对于中国的态度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即在保持对华友好的同时，克制与中国的进一步发展，尽量在中、美之间保持平衡，以期获取最大的利益。

（三）政权更迭对中马经贸关系的影响

2018年马哈蒂尔与安瓦尔合作赢得大选，承诺在2020年将政权交给安瓦尔。但马哈蒂尔不止一次在政权交接的问题上含糊其词，这对执政党联盟内部团结造成负面影响。希盟主席理事会于2020年2月21日举行，此次理事会本希望马哈蒂尔确定“交棒”日期，但最终得出的结果是由马哈蒂尔全权决定是否及何时“交棒”。从23日起，马哈蒂尔所属的土著团结党及执政联盟最大党人民公正党中以阿兹敏为首的反对派、马来西亚主要反对党马来民族统一机构（巫统）先后举行会议，马来西亚政坛顿时充满“变天”的猜测14。2月24日，马哈蒂尔向最高元首递交辞呈。与此同时，马哈蒂尔所属的土著团结党退出希盟，人民公正党署理主席、现任经济部长阿兹敏也率领包括自己在内的11名国会议员退出人民公正党。马哈蒂尔希望以退为进，摆脱对安瓦尔的政治承诺，继续担任政府总理。安瓦尔也不甘与总理之位失之交臂，但所属的人民公正党内以阿兹敏为首的反对者的退出，使实力进一步削弱。在野党则将马哈蒂尔的辞呈视为打破旧格局的契机，希望在新总理的选举中扩大自身的影响。马哈蒂尔、安瓦尔以及在野党三股势力重新对政府总理宝座进行角逐。马来西亚国家最高元首就新总理人选逐一面谈下议院议员。2月底，最高元首阿卜杜拉委任土著团结党主席慕尤丁出任马来西亚第八任总理。

无论是2018年马哈蒂尔重任总理，还是在时隔两年后失去总理之位，都表明马来西亚政局的变化，特别是围绕此次总理人选所产生的争端，更令人深入思考马来西亚的政治前景。同为东南亚国家，近年来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由于政局平稳，国民经济正在稳步提升。而马来西亚政局出现动荡，激烈的政治博弈对经济产生负面影响。此外，2018年，越南取代马来西亚成为中国在东盟的最大贸易伙伴。随着中美贸易纷争的持续发酵，越南将承接更多的产业转移和资金投入，中越之间的贸易额可能会进一步提升。反观马来西亚，进出口贸易结构同中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马来西亚对华的贸易顺差在一定程度上受惠于中马两国友好的外交福利，然而马来西亚政坛不稳的态势很可能会给中马两国的贸易带来不利影响。

四、结语

就经贸关系而言，中国仍然是马来西亚的重要贸易伙伴，中马之间的贸易额稳中有进，截至2019年年底，中国成为马来西亚第一大出口目的地和第一大进口来源地。即使马来西亚政局出现变数，新总理慕尤丁在短期内也不会对中马关系做出重大调整。“平衡外交”一直是马来西亚奉行的外交政策，而利用东盟平台避免在中美博弈中“选边站”也逐渐成为一种趋势。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马来西亚政局不稳，使自身的发展受阻，再加上国内产业结构调整缓慢，投资环境有待改善等问题，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对经济的冲击，成为考验马来西亚新内阁的首要问题。展望未来马来西亚的经济发展前景在东盟国家中并不乐观，这或许会成为今后影响中马关系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注释：

[1](美)罗伯特·基欧汉,霸权之后: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合作与纷争[M].苏长和、信强、何曜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11.

[2].刘务,刘成凯.“印太”战略对东盟在亚太区域合作中“中心地位”的影响[J].社会主义研究,2019(01).

[3]丁辉,汤祯滢.印度尼西亚对印太战略的反应———印度尼西亚“印太政策”辩析[J].东南亚纵横,2018(04).

[4]蓬佩奥访亚州,东南亚忧美逼站队[EB/OL].(2020-02-21).

[5]沈大伟,林达丰.2018年美国与东南亚的关系:延续多于改变[J].南洋问题研究,2018(03).

[6]刘一斌.陈抗大使和马哈蒂尔———推动中马关系琐忆[J].党史博览,2019(02).

文章来源：钦文博.“印太战略”视角下中马经贸关系的回顾与展望[J].江苏商论,2021(07):49-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