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口老龄化作为当今典型的社会经济现象,在全球范围内备受瞩目｡近年来,我国农村人口老龄化进程显著加速,这一趋势不仅对社会福利､医疗健康以及家庭结构造成了冲击,更对农业经济产生了深远影响｡以黑龙江省为例,其农业经济结构正经历着深刻变革,农村人口老龄化所引发的劳动力供给短缺､技术革新滞后以及农业资源相对减少等问题,已逐渐显现出对农业经济增长的制约作用｡如何在农村人口老龄化背景下,维持农业持续增长､确保农业经济稳定,成为亟待解决的难题｡

基于此,本研究聚焦于揭示黑龙江省农村人口老龄化对农业经济发展的实际影响及其内在经济机制｡通过深入的理论剖析与实证研究,力求为农村经济政策的调整与完善提供科学依据,助力黑龙江省农业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

1、黑龙江省农村人口老龄化现状

人口老龄化,本质上是由于人口生育率降低以及人均寿命延长,致使总人口中年轻人口数量减少､年长人口数量增加,进而老年人口比例相应增长的动态过程[1]｡基于《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及全国人口普查数据,黑龙江省农村人口结构呈现显著老龄化演进特征｡2000-2022年期间,65岁以上老年人口净增298万人,年均增长率达2.7%,其中2010年后增速提升至3.4%,该年龄段人口占比从2010年的8.92%跃升至2022年的16.87%,远超国际通用的深度老龄化标准(14%)｡这种人口结构的快速转变,与少子化趋势形成双重挤压效应:0-14岁少儿人口占比从2000年的16.3%持续降至2019年的11.2%,总和生育率仅为0.95,远低于人口更替水平(2.1);而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占比在2009年达到79.17%的峰值后,因老龄化进程加速而逐年递减,2022年已降至74.84%,劳动力年均递减2.1%｡这种结构性变迁导致农村老年抚养比从2000年的9.4%增至2022年的22.5%,每4.4个劳动年龄人口需负担1名老年人,较全国平均水平高2.7个百分点｡叠加农业劳动力平均年龄52.3岁､智能农机采纳率不足30%､老年农户技术学习成本较青年高35%等现实约束,使得黑龙江省农村经济面临人力资本质量下滑､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速放缓､社会保障压力加剧等多重挑战｡根据2023年黑龙江省统计年鉴2010-2020年期间全省农村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提升18.6个百分点,但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仅提升12.3个百分点,表明存在约350万农村户籍人口处于“人户分离”状态,进一步加剧了农村地区的人口结构失衡｡

2、农村人口老龄化对黑龙江省农业经济发展影响的理论分析

2.1农村人口老龄化对黑龙江省农业经济的直接影响

在农业生产要素禀赋结构中,劳动年龄人口占比直接影响劳动力供给总量｡基于比较优势理论,当农村人口年龄结构呈现年轻化特征时,农业部门可凭借丰富的劳动力资源获得比较优势｡然而,黑龙江省2010-2022年的人口结构变迁显示,劳动年龄人口占比从67.98%(2010)降至59.76%(2022),降幅达8.22个百分点,这一变化通过刘易斯二元经济模型的传导机制,引发了显著的经济效应:工业部门凭借更高的工资溢价持续吸引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根据黑龙江省统计局数据2010-2020年间黑龙江省农村外出务工人员年均增速达4.3%,导致农业生产呈现明显的老龄化特征｡具体表现为:60岁以上人口占比从13.93%(2010)攀升至23.73%(2022),其中65岁以上人口占比达16.87%,远超深度老龄化社会阈值14%｡这种结构性转变对农业生产函数产生双重影响:一方面,低龄老年群体(60-70岁)仍具备一定劳动参与能力,其农业就业占比从2010年的28%升至2022年的41%,形成“银发劳动力”的特殊供给模式｡但这种供给具有显著的边际效益递减特征,65岁以上劳动力的日均有效劳动时间较青壮年减少37%,劳动生产率下降22%[2]｡另一方面,高龄老年群体(70岁以上)因生理机能衰退难以承担高强度农事活动,导致土地经营细碎化程度加深,根据《中国农村发展报告2023》,2022年黑龙江省农村人均经营耕地面积较2010年下降17%,部分偏远地区撂荒率达12%｡这种人口结构变迁与农业生产需求的错配,导致农业劳动生产率增速放缓,2015-2022年间黑龙江省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增长率仅为1.8%,低于全国平均水平2.5个百分点｡进一步分析表明,这种效应通过人力资本理论和诱致性技术变迁理论的交互作用被放大｡根据国家统计局2022老年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仅6.8年,较青年群体少3.2年,导致新技术采纳率不足30%｡同时,老龄化引致的预防性储蓄动机使农户生产性投资减少19%,资本深化速度放缓｡这种“低人力资本-低投资”的恶性循环,使得黑龙江省农业技术扩散呈现显著的年龄分层现象,60岁以上农户的智能农机采纳率仅为18%,远低于青年农户的76%｡这种人口结构变迁对粮食主产区的可持续发展构成严峻挑战｡

2.2农村人口老龄化对黑龙江省农业经济的间接影响

2.2.1对农业资本和技术投入的影响

在农业经济增长的进程里,资本与技术无疑是关键的驱动力｡这里所说的资本,既包含国家､农户以及社会其他部门投向农业生产领域的各类支出,也涵盖农户在开展农业生产活动时所投入的成本｡这些资本投入对推动农业生产规模的扩张､技术的升级以及效率的提升起着至关重要的支撑作用,是农业经济持续增长的重要基石｡农业技术则是把知识形态的生产力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关键要素,像农机设备的更新､生物育种技术的进步､智能监测系统的应用等,都能显著提高土地和劳动的生产效率｡农村人口老龄化对农业资本和技术投入存在双向影响,这可以从诱导性技术变化理论的视角来剖析｡依据速水佑次郎和拉坦提出的诱致性创新理论,要素禀赋的变化会促使技术沿着节约稀缺要素的方向发展｡当农村老龄化导致劳动力供给减少,进而使劳动力价格上升时,农户会在资源分配上倾向于增加农业技术和资本的投资｡黑龙江省在2020-2022年期间,60岁以上农业劳动力占比达到42%,这使得农业机械总动力年均增长了8.7%,农药和化肥的使用效率也提升了15%｡这是因为老年劳动力虽然体力有所下降,但他们拥有丰富的生产经验,能够更精准地判断市场需求,优化资本的配置｡而且,老龄化所带来的对农业资本的需求,还会推动农业技术的使用与创新｡根据2024年调查的数据显示,黑龙江省针对老年农户研发的适老化农机具专利数量同比增长35%,这些专利技术的应用为新技术在农村的传播创造了条件｡然而,老龄化对农业资本和技术投入也存在消极影响｡老年劳动力普遍教育背景较低,知识结构陈旧,思维容易形成定式,他们更倾向于依赖传统经验进行生产,而不是接受和应用新技术｡这就导致农业技术的效能被削弱,资源也难以得到合理利用｡以黑龙江省的调查为例,55岁以上的农户中,仅有28%愿意尝试智能农业设备,而青年农户的这一比例高达76%｡同时,老年劳动力由于年龄的限制,工作周期延长,自主雇佣的情况增多,这不仅加重了家庭的养老负担,还会影响劳动者的工作能力,进而限制农业技术的发展｡此外,家庭养老压力会使农业投资资金减少,政府也需要增加社会福利支出,这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农业生产投资｡在实际经济中,人口老龄化对农业资本与技术投入的最终影响,取决于积极效应和消极效应的对比｡当积极效应大于消极效应时,老龄化会促进农业资本和技术投入的增加,推动农业经济的发展;反之,则会抑制农业资本和技术投入,阻碍农业经济的增长｡

2.2.2对农业机械化的影响

农业机械化作为现代农业生产的核心要素,其发展进程受技术采纳理论与要素替代弹性的双重制约｡在黑龙江省农村地区,人口老龄化通过人力资本结构变迁与要素禀赋重构,对农业机械化发展产生显著抑制效应｡基于黑龙江省统计局2010-2022年面板数据,黑龙江省农村劳动年龄人口(15-59岁)减少32.6%,导致农业劳动力供给缺口达41.2万人｡这种结构性短缺通过诱致性技术变迁理论的传导机制,本应推动资本深化进程,但实际呈现“技术采纳滞后”现象｡从人力资本视角分析,劳动年龄人口的流失直接削弱了农业机械化的推广基础｡根据2023年调查显示,黑龙江省农村农机手平均年龄52.3岁,较2010年上升8.7岁｡青年劳动力(18-35岁)在农机操作群体中占比仅19%,且其年均流失率达6.5%｡这种年龄断层导致技术扩散曲线出现显著偏移:智能农机采纳率与年龄呈负相关,60岁以上农户的无人机植保使用率仅为青年农户的23%｡这种技术采纳的代际差异,源于认知能力的年龄衰减,老年群体的信息处理速度较青年低40%,技术学习成本增加35%[2]｡从老年人的情感态度层面分析,老年农户对农业机械化存在显著的风险感知偏差｡这种风险规避倾向,使其更偏好劳动密集型传统耕作方式,导致全省机耕面积占比增速从2010年的5.8%降至2022年的1.2%｡经济约束机制的作用同样显著｡老年农户的储蓄行为具有显著的预防性动机,其生产性投资占比仅为家庭总收入的18%,较青年农户低24个百分点｡农机购置的沉没成本效应尤为突出:60马力以上拖拉机的平均价格(15万元)相当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7.2倍,而老年农户的信贷可得性较青年低38%｡这种资本约束导致农机更新周期延长至8.3年,较技术折旧周期(5年)滞后3.3年｡这种多维约束的叠加效应,使得黑龙江省农业机械化呈现“结构性失衡”特征｡根据《中国农业现代化发展报告2023》显示2022年黑龙江省农机总动力达6500万千瓦,但利用率仅为58%,低于全国平均水平12个百分点｡丘陵地区的小型农机覆盖率不足40%,与平原地区的大型农机形成鲜明对比｡这种技术断层导致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速放缓,2015-2022年间年均增长率仅为1.1%,较劳动力充足省份低2.3%｡这不仅限制了农业机械化的进一步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还影响了农业生产的效率与规模,进而制约了农业经济的快速增长｡

3、农村人口老龄化对黑龙江农业经济发展影响的实证分析

3.1研究假说

当前,农村人口老龄化严重阻碍农业经济增长,直观体现为制约农林牧渔总产值增长,限制农村生产力发展,拖慢农业经济增速｡老龄化使农业生产趋于单一与粗放,长远看,会降低农业综合产出,威胁粮食安全,亟待解决以保障农业多样､精细发展｡农村人口老龄化加剧致使农业生产总值降低｡卢秋萍指出,因人口出生率降､死亡率低､预期寿命延长及流出人口增加等,农村老龄人口快速增长､分布不均､老龄化提前且纯农业收入占比低,显著影响农业经济与生产总值[3]｡皮晓雯指出,老龄化阻碍农村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制约农林牧渔总产值增长,加大城乡差距,农村劳动力动态变化对农林牧渔总产值影响重大[4]｡老年人口占比上升,农村劳动力缩减,引发农林牧渔劳动力资源紧缺｡农业依赖高强度体力劳动,劳动力减少致生产效率下滑,农忙时可能导致农作物无法按时收获､畜牧业照料不善,影响农林牧渔生产总值｡基于上述,提出假设:H1:农村人口老龄对农业经济增长存在负面影响｡

3.2模型构建

构建用于实证分析的基准回归模型,将农村人口老龄化率作为核心解释变量,依据经济理论,并参照张金蒙等的研究选择模型其他解释变量､控制变量和中介解释变量[5]｡

其中,Y为解释变量,表示农林牧渔生产总值,aging为核心解释变量,表示农村人口老龄化水平,seed,mec,labor为中介变量,分别代表土地播种面积,机械化水平和劳动供给,tran,ci,ps为控制变量,分别为劳动力转移,化肥施用量和农业种植结构,∈为随机扰动项,i为截面,t表示时间｡

3.3数据来源

本研究使用2002-2022年黑龙江省地市级面板数据,数据来源为《中国农村统计年鉴2000-2023》《中国农业统计年鉴2000-2023》《中国教育统计年鉴》《黑龙江省1%人口资料抽样调查》《中国劳动统计年鉴》《黑龙江统计年鉴2000-2023》以及《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2000-2023》等｡同时,为了弥补数据的缺失,采用插值法,并对所有数据执行标准化操作｡

3.4检验结果及分析

运用Stata15软件,结合2002-2022年黑龙江地市级面板数据,经Hausman检验拒绝随机效应模型,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计量分析如表1,基准回归结果如下:模型Ⅰ显示,黑龙江农村人口老龄化对农业经济增长呈显著负向影响,老龄化每增强1%,农业经济增长下降近1.8%,老龄化变动引发的农业经济增长变动效应明显,不容忽视｡模型Ⅱ引入中介变量｡农业机械化水平每增长1%,农业经济增长0.684%;劳动投入每增加1%,农业经济增长0.385%,黑龙江省农业生产一定程度属资本密集型｡农业播种面积系数为2.707,对农业经济增长正向影响显著,传统三要素对黑龙江省农业经济增长贡献排序为土地､资本､劳动｡模型Ⅲ加入控制变量,核心与中介变量仍具参数显著性｡农村劳动力转移､化肥施用量对农业经济增长影响较小,农业种植结构呈显著负向影响,黑龙江省农作物种植结构或存不合理之处｡

表1基准回归结果

4、研究结论

4.1智慧农业赋能老龄化困境破解

①适老龄化智能农机研发与推广,联合哈尔滨工业大学等高校研发“银发友好型”农机,配备语音导航､自动避障､一键操作等功能｡例如,开发可穿戴式智能手环,实现农机远程操控与健康监测联动｡

②建立“农机医生”上门服务体系,培养农村技术志愿者队伍,通过短视频教学､VR模拟操作等数字化手段降低技术使用门槛｡

③搭建“黑土云农”综合服务平台,整合无人机植保､共享农机､冷链物流等资源｡老年农户可通过平台预约服务,实现“一键下单､全程托管”｡

4.2要素配置的系统性优化

①提升农机智能化升级路径,技术融合推广北斗导航无人驾驶拖拉机､AI识别采摘机器人等智能装备,建立农机大数据平台实现作业效率实时监测｡

②打造共享经济模式,组建县域农机合作社联社,开发类“农机滴滴”APP,实现跨村域农机资源动态调配｡

③建立基础设施智慧化改造,通过数字基建,在主产区部署农业物联网监测站,实时采集土壤墒情､气象数据,通过AI算法提供精准种植建议｡实施新能源替代工程,推广光伏+农业模式,在温室大棚顶部安装太阳能板,2025年目标实现农村清洁能源占比达30%,年减少碳排放80万吨,构建绿色可持续发展｡

4.3产业链价值提升的资本策略

①农产品深加工集群建设,产业园区升级,在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城市建设现代化农产品加工园,配套冷链物流中心､检测认证平台｡品牌价值提升:实施“龙江臻选”品牌计划,通过区块链技术实现从田间到餐桌的全程溯源｡

②金融服务模式创新,打造供应链,金融开发“订单+保单+期货”融资模式,依托中化农业MAP平台为农户提供全周期金融服务｡开展碳汇交易探索黑土地碳汇计量研究,建立农业碳汇交易机制,预计2025年可实现碳汇收益5亿元｡

4.4种植结构的战略性调整

①构建精准化种植决策系统,打造黑龙江省农业数字孪生平台,整合气象､土壤､市场等数据,通过AI算法生成最优种植方案｡

②打造轮作制度优化,推广“玉米-大豆-杂粮”三年轮作模式,配套补贴政策,2025年目标大豆种植面积恢复至6000万亩｡

③实施特色农业全产业链开发,打造寒地特色产业,发展如蓝莓､树莓等浆果产业,建设全国最大的寒地果业基地与深化药食同源开发,挖掘刺五加､黄芪等北药资源,建设标准化种植基地,开发功能食品､保健品｡

④发展三产融合新模式,进行农业+文旅打造“黑土研学”品牌,开发农业观光､农事体验等项目,带动周边农户增收｡打造农业+康养,利用生态资源发展森林康养､田园养老,建设“银龄农园”项目,实现“老有所养､老有所为”｡

4.5可持续发展的保障机制

①构建生态补偿制度创新机制,黑土地保护补偿,建立耕地质量提升奖励机制,对实施保护性耕作的农户给予每亩补贴｡

②建立生物多样性保护,划定生态保护区,实施退耕还林还湿工程,加快绿色可持续发展｡

③人才培育体系重构,推行“新型职业农民职称评定”,设立初级到正高级的职业发展通道,培育新型高知新农民｡实现教育资源下沉,实施“乡村教师特岗计划”,建设智慧教室,开展“田间课堂”等实践教学,实现农村中小学智慧教育覆盖率达90%以上｡

5、未来展望

未来希望黑龙江省将人口压力转化为创新动力,通过数字技术赋能老年群体生产生活,以生态溢价激活农业经济新增长点｡下一步需深化适老化技术迭代､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三产融合标准化三大工程,构建“科技支撑､生态优先､民生为本”的现代农业发展新格局,为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和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龙江样板｡

参考文献:

[1]刘铮.乡村振兴与农村人口老龄化的影响因素研究[J].中国产经,2020(21):117-118.

[2]李谷成,蔡慕宁,叶锋.互联网､人力资本和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J].湖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22(04):16-23.

[3]卢秋萍.我国农村人口老龄化对农业经济的影响研究[J].改革与战略,2016,32(05):88-91.

[4]皮晓雯,魏君英.农村人口老龄化对乡村振兴战略的影响[J].合作经济与科技,2018(22):11-13.

[5]张金蒙,晁伟鹏,高一搏,等.南疆农村人口老龄化对农业经济的影响研究[J].安徽农业科学,2022,50(07):219-222.

文章来源:霍雨佳,蒋诗.黑龙江省农村人口老龄化对农业经济的影响研究[J].价值工程,2025,44(10):8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