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少儿出版市场一片向好的情况下,我国少儿类图书却仍然存在着精品匮乏、原创力不足、出版资源配置倾斜、出版结构失衡、盲目跟风重复出版现象屡见不鲜等问题。少儿图书出版机构应当在坚守"儿童本位出版观"、多元开发民族特色选题、挖掘原创内容保证图书质量、响应主题出版号召增强出版实力、高调"走出去"树立良好出版国际形象这五个方面深耕,以推出既能得到官方嘉奖又受市场欢迎的少儿类图书。
少儿类图书,是指供少年儿童阅读的文学作品、知识读物、连环画、图画故事、游戏样式读物等书类印刷品的总称。随着社会对儿童教育重视程度的大幅度提升,以及党和政府不断推动全民阅读、构建书香社会的重大举措,我国童书出版在近十年时间里出现了“井喷式”的迅速增长,迎来了高速发展时期。根据《出版商务周报》发布的《2020年少儿图书零售市场报告》,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国图书零售市场规模首次出现5.08%的负增长,而少儿图书却依然保持着小幅的增长,同比增长率为1.96%[1]。
在国内整体阅读市场已经进入数字化、网络化时代的大背景下,传统纸质出版呈现一定的衰颓趋势,线下销售渠道屡遭打击。然而,少儿图书出版市场却脱颖而出,仍旧保持着稳定且高速的增长态势,成为我国纸质出版市场中最活跃、最具发展前景、竞争也最为激烈的出版版块之一。2021年5月,国家全面放开“三孩政策”,人口作为我国少儿出版的红利仍将发挥重要作用,预计少儿图书的码洋将在未来三五年后不断上升。但是,在市场一片向好的情况下,我国少儿类图书却存在诸多问题。市场参与者越多、读者需求越细、面临的竞争态势越激烈,就越需要质量上乘、主题多元的优质少儿图书。在出版市场管理逐步规范化体制化、读者需求愈发精细化的时代背景下,不论是官方还是市场都在期待着更为优质的精品少儿图书出现。
一、我国少儿图书出版现存的问题
(一) 获奖图书少,精品出版意识薄弱
作为中国出版界的重大奖项,在国家图书奖和中国出版政府奖共计十届的评选中,共有111种少儿类图书获奖,在全部获奖作品中占比为7.63%,相对于科技类、文学类、艺术类图书来说表现平平。根据《出版商务周报》的报告显示,2020年,少儿图书在图书零售市场中的码洋比重为28.31%,同比增长了1.96个百分点,稳居第一,动销品种数则达到了30万[1]。在市场中,相对于艺术类、辞书类、古籍类、民文类图书来说,少儿类图书是当之无愧的出版大类和领涨力量,但是在出版界重大奖项的评选中,少儿类图书多年来的获奖数量占比都排名靠后。由此可见,我国少儿出版领域存在着“多而不精”的问题。受利益驱动,大量出版机构进入少儿出版领域,粗暴瓜分红利,低质量改编、重复授权和重复出版的问题相当严重,生产了大量同质化图书,如《十万个为什么》在国内就存在两百多个版本,市场庞大却难有“出圈”的精品。
(二) 准入门槛低,多数出版社盲目跟风
在国家图书奖和中国出版政府奖中获奖的111种少儿类图书,共来自39家出版社。其中,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明天出版社获奖的图书近半。而根据中南传媒产业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少儿出版产业发展报告》显示,在我国全部585家出版社中,有557家出版社推出过少儿类图书,占全国出版社总数的95%[2]。557家出版社中只有39家出版社有获奖的少儿类图书,而这39家出版社中又由领头羊(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等)包揽了大部分奖项。
由此可见,我国少儿出版领域的进入门槛较低,大部分出版社和民营出版机构盲目跟风,希望在这个热度较高且纸质图书受众广泛的细分领域分一杯羹,但却只求数量不求质量,缺乏核心竞争力和理性思考。在少儿出版市场供小于求的红利期,盲目跟风的出版社也许能以低质图书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以保证基本收益,但未来少儿出版市场激烈的竞争状况仍将持续,在粗暴瓜分红利的阶段结束后,大部分盲目跟风的竞争者将被倒逼减少投资比重或退出市场,这将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少儿出版的准入门槛。
(三) 原创力不够,引进版图书攻占市场
在业界,少儿文学、绘本、科普百科类一直以来被视作拉动少儿出版的“三驾马车”,但在国家图书奖和中国出版政府奖的获奖少儿图书中,绘本占比仅为10%。而结合北京开卷近五年的少儿出版产业报告来看,绘本在品种数目和销售码洋上都是少儿类图书中上涨幅度最大的版块。绘本的品种和码洋都在不断增加,奖项方面却表现平平,造成这一矛盾现象的原因主要在于我国出版界的重大奖项评选范围为我国本土原创的图书,而我国制作的本土原创绘本目前不论是在创作机制、创新理念还是制作水平上都尚难以与引进版抗衡,且多数没有名家资源和童书制作经验的出版机构,往往以直接“打捞”外版书作为入局手段,这就造成了引进版绘本攻占市场的局面。除绘本外,以当当网童书畅销榜TOP1000榜为例,我国本土原创童书与引进童书的比例约为4:6,中国原创童书在品种数量、销售码洋上都敌不过引进图书。近年来,国家愈发重视少儿出版的原创力量。从这个维度来看,如果既想得到官方嘉奖,又想占据较高的市场份额,做精品、做原创是少儿出版机构接下来必须深耕的方向。
二、我国少儿图书精品出版的策略
(一) 积极响应主题出版号召,同时坚守“儿童本位出版观”
坚持社会效益的首要地位是图书得到官方嘉奖的重要因素,而提升市场占有率是出版机构可持续发展的必要追求,这两者之间差距和矛盾的存在更多地需要出版业界自行解决。如果既想得到官方青睐,又想获奖图书有较为出色的码洋表现,出版机构就必须在争取得到官方嘉奖和提升市场占有率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那么少儿主题出版便是一个可以挖掘的方向。在我国,主题出版被正式纳入官方语系,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出版事业中的独特组成部分,源于2003年开始实施的主题出版工程[3]。自此后,将主题出版与各类具体出版物类别相结合,成为了出版市场新的增长点。从传统思维来看,少儿出版与主题出版是两个关联性不强的出版领域,但事实上,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培养需要从少儿开始,让少年儿童在成长中潜移默化地认识到中国力量与民族自信是国家一直以来的号召。
虽然,响应主题出版号召是少儿类图书争取社会效益可以尝试的方向,但是要想同时占据市场份额,赢得双赢局面,就必须严格坚守“儿童本位出版观”。儿童是少儿出版的核心和关键,能够得到儿童的认同和喜爱是少儿出版发展的根本动力,站在儿童的角度做出版是少儿出版业界的普遍观念。只有儿童喜欢看、看得懂,少儿图书才能真正发挥其作用。如果一味迎合主题出版,但却失去了童趣特色,生硬传递主题思想,被主题禁锢而失去了作品的想象力,是无法占据市场,也无法满足主题出版的要求的。出版机构在制作少儿主题出版作品时,要坚持以儿童为主,用儿童喜欢的方式讲述中国故事,不能顾此失彼,方向偏颇,要在社会效益与商业化发展之间达到良性结合。
(二) 保证少儿文学“排头兵”位置,攻坚精品原创绘本
就少儿出版的市场反响来看,少儿文学是表现最为抢眼的一类,可以说,少儿文学是童书发展之本。在近20年间,我国原创少儿文学作家已经有了一定积累,初步形成了几代年龄层的作家结构,原创少儿文学资源的积聚也十分深厚。对于出版机构来说,继续深耕少儿文学,重点开发精品畅销、长销品牌,保证少儿文学的“排头兵”和“领头羊”位置,是操作难度相对较低而成功概率较大的一个方向。
当然,这也需要与出版机构自身的定位和特长相符合,特色突出的出版社仍然应该坚持原本的擅长方向。从当当网近10年最畅销童书排行榜来看,10年前甚至20年前的少儿文学畅销书品牌仍然占据前几名的位置,如曹文轩的《草房子》、杨红樱的《女生日记》、沈石溪的《狼王梦》等,这一方面,说明少儿文学确实受到市场欢迎;另一方面,也从侧面表明新人作家难以冒头,市场在期待新的引领性的爆款原创少儿文学作品的诞生。
在当前的少儿图书市场中,绘本领域大多被欧美、日韩引进版占据。这是因为,绘本在国内的发展时间较短,而原创绘本制作周期长、投入风险高、成本估量难,我国也没有形成成熟的儿童绘本画家队伍,在创作理念和创作机制上并没有优势。国家近年来愈发注重少儿出版的原创实力,从本国的历史和文化中开发选题,在儿童成长认知的初期就宣传对本国的文化认同和文化自信,是抵挡外国文化入侵的重要手段。在博采众长、洋为中用的前提下,攻坚高质量的原创绘本是少儿出版机构可以努力的方向。目前,我国本土原创绘本里也有少数成功的案例可供借鉴。
例如,天天出版社在2015年推出的绘本《辫子》,画家黑眯以儿时与奶奶在潮汕共同生活的经历为蓝本,设计了一个充满地方特色和儿童趣味的图画故事,并最终以中国传统铜版画方式制作推出了绘本。在保证中国特色、坚持原创并精细化制作的高标准要求下,这个获得了中国出版政府奖的绘本又在素有“国际儿童插画届最高奖项”的“金苹果奖”中折桂,成为自该奖项设立以来的第三本华人画家获奖作品,是我国原创绘本在国际上取得的巨大成功。
(三) 开发优质民族特色少儿类图书,缩小地域分布差异
当前,我国出版资源整体呈现出了“东多西少”的分布态势,在出版界重大奖项的评选中,少儿类图书表现平平的省份也多集中在西部地区,有多个西部省份尚未在评奖中有所斩获。但是,这些省份却恰好是我国民族文化资源最为丰富的省份。在未来,具有鲜明民族特色和优势、讲述民族故事、传播民族文化的少儿类图书是西部少儿出版社可以着力的重点,一旦民族特色选题得到优质的开发和利用,将给西部乃至我国整个少儿出版领域带来新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新疆的曲艺文化、建筑文化;云南的民俗文化、动植物文化;贵州的夜郎文化、水西文化、古人类文化等都蕴含着亟待开发的特色少儿图书选题。在加强少数民族文字出版的同时,汉文少儿类图书必将为民族地区少儿出版事业带来新的飞跃。同时,缩小获奖少儿类图书的地域分布差异,平衡地区出版资源,呈现“百花齐放”的出版态势也是官方的期待。
自2000年至今,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已有21年。目前,全球已经有10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参与到“一带一路”的倡议中来。“一带一路”倡议在关注东部开放的同时,直接将我国西部地区纳入了对外开放的最前沿,提升西部地区的开放水平。西部少儿出版机构在开发优质民族特色少儿类图书的基础上,也应该响应国家主题出版号召,借力政策优势,积极利用“一带一路”倡议推动民族特色少儿类图书“走出去”。如果能推出既体现民族特色,又响应了主题出版号召,还能促进对外交流的少儿类图书,那么赢得市场份额就是应有之义。
(四) 杜绝盲目开发,“精耕细作”适度规模的单本图书
在国外相对成熟的出版领域,少儿图书出版的进入门槛很高,专业化程度高,竞争力强。与之相反,我国的少儿图书出版却以非专业化为最大特点,由于非专业,因而没有丰富的资源积累和专业的操作程式,不利于少儿图书市场的良性发展[4]。由此,非专业的主体带来了较为严重的同质化开发问题,具体表现为大量出版社盲目跟风聚焦同一选题、缺乏市场调研和灵敏度、为赢得市场份额不断扩大大型系列图书占比等。全面覆盖少儿出版的各个细分市场,在保量的同时耗费大量财力、物力开发大型系列丛书,是少数大型专业少儿图书出版社可以采取的方式。
除此之外,绝大多数非专业少儿出版机构应该追求的是“小而精”,完成从量到质的观念转变。那么,拒绝盲目开发、挖掘原创特色选题、准确把握产品和市场以“精耕细作”适度规模的单本图书就应该成为大多数市场竞争参与者的理性选择,而这种“精耕细作”应当贯穿于少儿图书出版的各个环节之中。从选题的创新性和针对性、内容的趣味性和教育性、编校质量上的高水准和低错误率,再到装帧设计的精美度和实用度、宣传发行的有效性和经济性,“小而精”的单本精品图书开发同样需要大量的精力投入,需要编辑和作家的工匠精神。
(五) 原创童书高调“走出去”,以出版实力彰显国家形象
在20世纪,我国面临着较为严重的贸易壁垒,且原创童书在内容和质量水平上都与世界高水平国家存在差距,做了版权输出的图书比例非常低。但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我国童书版权输出的比例有了一定幅度的上升,例如,近年来的《伟大也要有人懂:一起来读毛泽东》《青铜葵花》《笑猫日记系列》等都被翻译成了多国语言输出到了外国市场,也获得了较好的反响。事实上,作为彰显国家形象、代表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载体,我国非常注重图书的国际影响力。那么,本土原创童书高调“走出去”,以出版实力彰显国家形象就成了赢得官方和市场青睐的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因素。
经济全球化发展趋势之下,国家力的积聚离不开出版“走出去”,国家形象的树立离不开出版“走出去”,这是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大国政治和经济地位在文化层面上的显现[5]。原创童书“走出去”与在本土获得高质量发展之间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能够做成版权输出的图书在世界各国面前彰显了我国出版市场的进步,展示了我国的综合出版实力、文化实力、文化国际竞争力,塑造了强大的对外国家文化形象,势必会得到官方的政策支持,也更容易扩大其在国内的知名度。
三、结语
2021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并指出,为进一步优化生育政策,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可以预见,未来我国少儿图书市场仍有着坚实的增长潜力。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和前提。推动出版业走向繁荣,从出版大国走向出版强国是提升我国文化软实力和文化竞争力的重要举措,少儿出版在其中也应发挥重要作用。只要少儿出版的参与主体坚持理念创新、多元开发选题、精耕细作保证图书质量、响应国家政策号召增强出版实力、树立良好的出版国际形象,相信在未来的少儿出版黄金年代中,既能得到官方嘉奖又受市场热捧的精品图书将会不断出现。
参考文献:
[1]少儿出版实洋排名哪家强?2021童书市场格局会被改写吗?[EB/OL].
[2]谭皖予.中国少儿出版产业发展报告(2018-2019)[J].出版人,2019(11);20-24.
[3]李建红.中国主题出版研究(2003-2016年)[D].武汉大学,2017.
[4]段弘.以儿童绘本为例看少儿出版中存在的问题及对策[J].出版广角,2013(7):72-74.
[5]范军,万灌安.新中国70年童书译介出版走出去的历史考察与省思[J].中国出版,2019(19):10-16.
文章来源:熊卉.浅析我国少儿图书的现存问题及精品出版策略[J].今传媒,2021,29(08):7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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