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感觉到近年来天气越来越热?你是否感觉到近年来高温天气的持续时间越来越长?事实上,这不是你的错觉,以2019年6月为例,全球气象数据表明其是过去140年以来最热的6月。科学家们在对比了近百年来的气象数据后还发现: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全球气候变暖的趋势一直在持续。2020年7月世界气象组织发布的最新研究报告《2019年全球气候状况声明》指出:由于全球温室气体排放持续升高,未来五年极有可能出现新的年度高温纪录。这对全球人类而言绝不是个好消息。也因此,《巴黎协定》设定的温控目标在未来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2017年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退出《巴黎协定》给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蒙上了新的阴影,并给其他国家起到了恶劣的负面导向。气候变暖所带来的恶果会无差别地影响全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为了人类的可持续发展,现在迫切需要世界各国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球治理观出发,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努力共同应对气候变暖问题。

《巴黎协定》面临的巨大挑战

根据全球气象监测数据显示,近五年以来,全球气温呈现出了明显的上升趋势。2019年联合国发布了《2018年全球气候状况声明》指出,2015—2018年是自有气温记录以来最热的四年,其中2016年既是近四年(2015—2018年),同时也是人类有气温记录以来最热的年份。

2019年9月,世界气象组织新发布的研究报告指出:2015—2019年的全球平均气温已经相较于工业化前时代水平显著升高了1.1摄氏度。如果进一步将这五年的平均气温与之前五年(2011—2015年)做对比会发现全球平均气温已经快速升高了0.2摄氏度。因此,2015—2019年也成为人类有气温记录以来最热的五年。

虽然2019年全年平均气温并不是人类有气温记录以来最高的年份(第二高,略低于2016年),但是2019年的6月却是自1880年以来温度最高的6月,同时它也是全球气温连续第43个月高于同期平均水平了。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2019年7月中旬发布的《全球气候状况报告》指出,在人类观测到的10个最热6月份中有9个处在近十年。从全球区域来看,报告还指出2019年全球的陆地和海洋温度已经比20世纪的平均水平显著高出0.95摄氏度,其中阿拉斯加、加拿大西北部、墨西哥、南美洲、南非、东亚、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地区在2019年上半年属于创纪录的暖区。除此之外,报告还发现气候变暖在高纬度地区有着更为显著的表现,比如2019年西伯利亚北部地区6月份的气温比往年同期高出至少7摄氏度。另一项来自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戈达德太空研究所的报告也显示:近年来全球月平均气温与1951—1980年的月平均气温相比已经有了明显升高,从2015年6月到2016年8月的15个月里有11个月分别创造了历年来本月的高温纪录。

2020年3月,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与世界气象组织(WMO)秘书长佩蒂瑞•塔拉斯在联合国新闻发布会上共同发布了《2019年全球气候状况声明》,其中指出,2010—2019年是有记录以来最热的十年。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每个连续十年的气温都比1850年以来的前一个十年更高。

2020年7月9日,世界气象组织发布了最新的《未来五年全球气温预测评估》,根据最新的全球气象数据预测显示:未来五年(2020—2024年),每年的全球年均气温都有可能比工业化前高1摄氏度,并且很可能在0.91至1.59摄氏度的范围内徘徊。未来五年,全球一个或多个月份温度比工业化前温度水平高出1.5摄氏度的概率接近70%,全球平均气温超过工业化前1.5摄氏度的概率约为20%,并且这种概率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加。

回顾全球气候变暖的趋势,《巴黎协定》应对气候变化的温控目标要实现可谓困难重重。为了应对气候变化,世界各国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下达成了《巴黎协定》,其温控目标是:在21世纪末把全球平均气温升幅控制在工业化前2摄氏度之内,并朝着1.5摄氏度的方向努力。而从近年来全球气象研究机构发布的数据来看,仅仅是在21世纪前20年里,全球气温已经超过了工业化前水平1.1摄氏度,实难想象未来80年人类需要付出怎样的艰辛和努力才能实现《巴黎协定》预设的目标。也因此,世界气象组织秘书长佩蒂瑞•塔拉斯在《未来五年全球气温预测评估》发布会上忧心忡忡地表示:《巴黎协定》确定的温度控制目标面临巨大挑战。

全球气候变暖的恶果频现

进入2020年以来,受新冠疫情影响,全球碳排放量出现了明显回落,但是很难把这种回落看成是一种全球的长期趋势。因此,全球气候变暖的趋势仍将持续,相应地,由气候变暖引发的气象灾害在未来仍将频现全球。世界气象组织发布的研究报告《2019年全球气候状况声明》认为,气候变暖给全球带来的灾难性后果主要包括以下方面。

(1)水旱灾害。气候变暖直接打破了全球亿万年来形成的热量平衡,引发厄尔尼诺现象,导致了全球极端天气事件频发。近五年是人类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五年,近年来由极端天气引发的水旱灾害也日渐频繁。每年的加勒比海和大西洋飓风季是美国沿海诸州的噩梦,2017年8月在美国南部得克萨斯州登陆的飓风“哈维”给美国南部诸州带来了超强降雨并引发了严重洪水,导致83人死亡,直接经济损失达700亿美元。2018年四级飓风“迈克尔”在美国东南部佛罗里达州登陆,造成了至少26人死亡和8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并在加勒比海中美洲国家造成了数十人死亡。同年9月的飓风“佛罗伦斯”是近三十年来登录美国东海岸的最强风暴,导致了近40人死亡并造成超过40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2018年我国华东和华南地区也遭遇了多轮台风袭击,台风“温比亚”自上海登陆,一路北上途经安徽、浙江、江苏、河南和山东等多个省份,台风带来的强降雨导致31人死亡、14人失踪以及近百亿元的经济损失。2019年3月强热带气旋“伊代”在非洲东南部国家莫桑比克登陆,强降雨引发的次生灾害导致了该地区至少700人死亡,数百人失踪。2019年第9号超强台风“利奇马”登陆我国浙江温岭地区,导致我国57人死亡,14人失踪,并造成500多亿元经济损失。

极端气候也引发了多地的干旱,近年来影响最大的事件莫过于从2019年7月持续到2020年年初的澳大利亚森林火灾了,不同往年的极端干旱和炎热天气正是造成这场灾难的直接原因。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场火灾也导致了严重的空气污染,大量温室气体随着滚滚浓烟悄无声息地排放到了空气中,成为未来气候变暖的重要推手。印度大部分地区属于热带季风气候,分为雨季(6—10月)与旱季(3—5月)以及凉季(11月至次年2月),2019年6月本该进入雨季的印度却迟迟等不来甘霖,极端热浪却一波接着一波,直接导致了印度第四大城市金奈严峻的水资源危机。

(2)海洋生态系统破坏严重。地球71%的面积被海洋覆盖,相应的全球气候变暖也必然给海洋生态系统带来深远影响,其影响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一是全球海表温度上升。根据中国气象局气候变化中心发布的《中国气候变化蓝皮书2019》显示,1870—2018年间,全球平均海表温度呈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并伴随代际变化特征。20世纪80年代之前,全球海域平均海表温度明显偏低,20世纪80年代后期至20世纪末海表温度开始由冷转暖,进入21世纪之后海表温度持续偏高。二是海洋热含量。由于海水比热容较大,因此全球变暖90%的热量都存储在海洋中,因此海洋热含量是反映全球气候变化的一项重要指标。数据显示,1958—2018年,全球海洋热含量(上层2000米)呈现显著的增加趋势,增加速率为5.5×1022焦耳/10年。2018年全球海洋热含量又创新高,较常年值偏高19.67×1022焦耳,而2014—2018年是现代海洋观测以来海洋最暖的五个年份。三是海平面上升。根据2019年9月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发布的《气候变化中的海洋和冰冻圈特别报告》指出:20世纪100年间全球海平面已经上升了15厘米,而近年来海平面上升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值:3.6毫米/每年,这一速度已经是21世纪的两倍多。据科学家估计,如果人类不对现有的温室气体排放加以控制,到2100年全球海平面将上升60～110厘米。海平面上升是海洋生态系统破坏对人类影响最大的灾害,它会给散布于大洋中的岛国带来真正的灭顶之灾。2001年太平洋南部岛国图瓦卢领导人宣布,由于应对海平面上升失败,该国人民不得不搬迁至新西兰。另一个在未来可能受海平面上升影响的国家是印度尼西亚,据世界银行的报告估计,由于受到海平面上升和地面下沉的双重影响,2025年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北部城区将全部被海水淹没,届时总统府门前将是汪洋一片,为此2019年印度尼西亚不得不宣布将其首都由雅加达迁至加里曼丹省。2019年发表在《自然通讯》杂志的研究成果估算,到21世纪中叶,海平面上升将会直接影响2.4亿人口的生存。除了直接淹没城市和陆地之外,海平面上升还会进一步诱发风暴潮、咸潮和海岸侵蚀等多种次生灾害,这些都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人类的生存和发展。

(3)高温热浪。上面已经提到,全球变暖导致极端天气频发,除了直接的水旱灾害外,极端天气也导致世界多地出现了反常的高温天气,持续的高温热浪已经对人类的生命健康产生了严重的威胁。由于印度特殊的热带季风气候,近年来每年的夏季都发生过百人以上因热致死的事件,据报道,2018年印度有超过5000人因高温而直接或间接致死,2019年印度部分地区甚至出现了50摄氏度的极端高温天气,直接致死超百人以上,更可怕的是有4位乘客被活活热死在火车上。欧洲大部分地区地处高纬度,属于温带或寒带气候,气温历来凉爽宜人,但2019年夏季高温热浪却突袭了整个欧洲,法国巴黎最高温度达到42.5摄氏度,创下自1947年以来的最高温,持续数月的高温天气导致法国1400多人非正常死亡,有超过20000人因与高温相关的疾病前往医院急症就诊。一向凉爽湿润的英国在2019年的高温中也未能幸免,高温天气所诱发的各种疾病已经导致了至少600人死亡。在日本,热浪导致了超过100人死亡。

除了直接威胁人们的生命健康,高温热浪也引发了全球多地的森林山火和病毒传播,比如连续两年爆发的美国加州山火,2018年11月的山火甚至直接夺走了85条人命,导致了240多人失踪。2019年年末澳大利亚创下了41.9摄氏度的极端高温纪录,直接助推了2019年年末持续数月的山火蔓延。极端高温天气也加快了登革热等病毒的传播,世界卫生组织的监测数据表明,近年来登革热的发病率在世界范围内急速攀升,这恰好与近年来的持续高温气候重合。

(4)蝗灾。进入2020年以来,一场横跨多个大洲的蝗灾吸引了全球的关注,在这场蝗灾的背后也有气候变暖的因素存在。蝗虫卵的孵化对土壤湿度有特殊的要求,正常情况下,由于非洲相对干旱,阻碍了蝗虫卵的孵化和成活。但是,极端天气导致了2019年年末东非沙漠地区的强降雨,这场降雨一方面为蝗虫卵的孵化创造了土壤湿度条件,另一方面也加速了绿色植物的生长,又为大量的新生蝗虫提供了食物来源。最终,2019年年末东非沙漠地区的反常强降雨成为催生2020年非洲蝗灾的导火索。科学家预测,如果气候变暖和极端天气没有明显改善,那么非洲地区的蝗灾则可能在未来频繁出现,这将进一步加重这些地区的饥饿和粮食短缺问题。

(5)“气候难民”加剧了全球人道主义危机。气候变暖引发的各种气象和自然灾害导致了大量“气候难民”,这进一步加剧了落后地区的人道主义危机。2019年发生在非洲东南部的热带气旋“伊代”、南亚气旋“法尼”和加勒比飓风“多里安”,以及发生在伊朗、菲律宾和埃塞俄比亚的洪水直接导致了670万人流离失所。由于南亚地区特殊的旱季雨季交替气候,每年因洪水和干旱导致百万公顷的土地颗粒无收,引发了大范围的粮食短缺等问题。据联合国和世界气象组织的统计,仅2019年由气象灾害引发的“气候难民”就超过2200万人,气象灾害导致这些地区的人道主义危机日趋严重。

美国退约造成的后果与挑战

在几十年前,各国就发现了全球气候变暖的事实,也认识到了其灾难性后果。为了应对全球气候变暖,全球各国在联合国框架内也进行了多次努力。1992年5月,联合国大会正式通过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该公约最终目标是将地球大气中温室气体的浓度维持在一个稳定水平,以保证在该稳定水平上人类对气候系统的干扰不会发生。该公约于当年6月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召开的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期间开放签署,并于1994年3月21日正式生效。鉴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温室气体排放中存在的现实差异,公约确定了全球不同国家在减排目标设定上遵循“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并建立了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和技术以帮助其履行减排目标和任务的机制,上述原则和机制被联合国主导的其他气候变化协议所采纳和遵循,截至2016年6月全球已有197个国家和地区加入该协议。我国于1992年6月11日正式签署该公约,为了更好地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和完成协议中我国的减排责任,我国于1994年3月正式通过了《中国21世纪议程》,该议程是我国一项长期、综合性的可持续发展框架和应对策略,也是世界范围内第一部国家级的可持续发展议程书。

为了进一步控制气候变化对人类的影响,世界各国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的基础上进一步签署了其补充协议《京都议定书》,议定书要求发达国家从2005年开始承担减少碳排放量的义务,而发展中国家则从2012年开始承担减排义务。截至2009年2月,全球已有超过183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该议定书(超过全球排放量的61%)。为了推动各国完成减排目标,议定书开创性地提出了三个合作机制,包括国际排放贸易机制、联合履行机制和清洁发展机制,这些机制允许发达国家通过碳汇交易的方式完成各自的减排目标。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原本于1998年签署了该协议,但最终于2001年以“影响经济发展”和“减排目标和任务不公平”为由,宣布退出了《京都议定书》。2011年12月,加拿大以“减排应该是全球共同行动,所有国家都要受到约束”为由,宣布退出《京都议定书》。两个主要的温室气体排放国美国和加拿大的退出,给全球减排目标的实现蒙上了阴影。

在温室气体减排问题上,美国退约的历史又一次在2017年重演。2015年12月12日,在巴黎气候变化大会上正式通过了《巴黎协定》,该协定为2020年以后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做出了安排,并提出了明确的温控和减排目标。2016年4月22日美国国务卿克里抱着自己的孙女正式签署了《巴黎协定》,当时的照片和新闻被西方媒体广为传颂,全世界一起见证了美国在节能减排问题上展现出的负责任大国形象。然而,仅仅在克里签署协议一年之后,美国总统特朗普就迫不及待地宣布美国全面退出《巴黎协定》。退约之后,美国又给全世界留下了“一地鸡毛”。

美国退出《巴黎协定》,给全球减排和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带来了多重挑战。中国国家应对气候变化战略研究和国际合作中心战略规划部主任柴麒敏表示,美国退约后其原本承诺的碳排放量削减目标已经不可能完成。同时,作为发达国家,美国原本承诺的向发展中国家提供减排资金和技术的目标也落空了。美国的退约行为不仅仅导致了美国无法完成减排目标,更会直接影响发展中国家减排目标的实现。更重要的是,美国退约后为其他国家实现减排目标“带了坏头”,比如20国集团中至今有15个国家没有明确提出自己的减排目标,此前已经控制或降低了碳排量的日本和印度等国,在美国态度发生重大转变后,近年来其温室气体排放又呈现出了明显的上升趋势。这些都是美国退出《巴黎协定》后给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努力带来的新困难和新挑战。

为了应对气候变化,我国积极参与了联合国主导的多项气候变化协议,展现了我国负责任有担当的大国形象。2019年11月末,生态环境部在国务院新闻办正式对外发布《中国应对气候变化的政策与行动2019年度报告》,报告指出我国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量相较于2005年已经累计下降45.8%,相当于少排放了52.6亿吨二氧化碳,非化石能源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达到14.3%,基本扭转了我国碳排放量快速增长的局面。2019年8月英国《新科学家》杂志报道称中国有望提前9年实现《巴黎协定》减排承诺。面对全球气候变暖的危机,中国真正展现了一个负责任大国应有的担当和使命。2012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八大上明确提出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气候变暖的消极影响会无差别地影响世界各国,谁也无法独善其身。为应对《巴黎协定》的重重困难和挑战,各缔约国需要从人类未来着眼,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局观出发,切实履行自己的减排目标和任务,为后世子孙的生存与发展尽到自己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张宁.全球变暖加剧美国难辞其咎[J].生态经济,2020,36(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