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国家发改委等23个部门联合印发《关于促进消费扩容提质加快形成强大国内市场的实施意见》，为优化市场供给、推动消费提质升级、持续提升居民消费能力提出指导性意见。消费升级是经济内循环的重中之重，也是我国经济可持续增长的重要动力。作为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之一，数字经济衍生出多种新型消费业态，使居民消费结构由实物型向服务型转变，显著促进消费提质扩容，驱动消费升级。在此过程中，网络零售与传统零售依托于数字技术融合发展，以新型消费业态推动商品与服务跨地区流通，为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奠定基础。为满足消费升级带来的各类流通需求，流通业主动明确自身定位，建立较为完善的利益相关价值链条，并优化价值链上各生产要素，进而实现价值链重构。

目前部分研究围绕数字经济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展开。胡润哲等（2022）针对我国数字经济和农村居民服务消费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发现数字经济可明显促进农村居民服务消费。陈建等（2022）发现数字经济显著推动本地居民消费升级的同时，对周边地区居民消费升级也产生正向溢出效应。钟若愚和曾洁华（2022）认为数字经济可通过改善居民收入水平与加强产业创新能力等方式，扩大居民消费规模。也有部分研究就消费升级与商贸流通业的关系进行探讨。高远（2019）通过分析消费升级现状，发现居民消费升级可有效提升商贸流通业发展效率。梁鑫鹏（2019）从理论角度剖析我国商贸流通业发展与消费升级的动态影响关系，发现商贸流通业可正向影响消费升级。谢红岭（2021）运用系统耦合模型，实证研究中国农村地区消费升级与流通产业集聚的耦合关系，发现农村消费升级与流通产业集聚存在高度协同关系。于红歌与朱姣（2022）指出，居民消费升级有助于提升商贸流通业全要素生产率。综上可知，既有文献大多围绕数字经济与居民消费、消费升级与商贸流通业发展间的关系展开研究，鲜有学者研究数字经济、消费升级与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三者间关系。因此，本文选取2010-2020年我国31个省份面板数据，实证分析数字经济、消费升级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的影响，为流通业价值链重构提供借鉴。

1、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数字经济影响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的本质是：基于数字技术与生产要素在消费端的应用创新，带动并倒逼流通业不断破除要素制约、调整组织架构、创新生产经营方式，实现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第一，数字经济打破生产要素软约束，推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当前中国经济面临全球地缘风险以及消费疲弱等多重压力，加之传统流通业价值链上各主体协作不到位，造成流通企业内部信息传递滞后，阻滞流通业价值链重构步伐。而在数字经济时代，流通企业借助大数据与互联网等数字技术，建立数据信息库并收录储存核心数据，打破信息约束与人工依赖，聚合流通过程中各参与主体，从而对价值链主体与生产要素进行重组与再加工。在此影响下，流通业积极探索发展策略，重塑流通体系，加快价值链与资产链衍生速度，促进价值链重构。第二，数字经济刺激流通组织架构创新，推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得益于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数字技术已深入生产、物流与零售等经济社会领域，助力流通供应链与产业链上中下游各类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与智能化改造，优化流通企业在全球范围内的供应结构布局。这促使流通企业可将数字经济所衍生的数字技术作为载体，在短期内完善组织架构，吸引价值链上游资源不断向下游衍生，逐步形成相互联通的组织架构。此背景下，流通企业逐步提升资源开放共享程度，驱动价值链条各参与主体不断进行自我审视，积极创新流通组织架构，为流通业价值链重构注入活力。第三，数字经济创新生产经营方式，推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数字经济以现代信息技术作为重要推动力，促进流通企业改善已有生产与运营模式，将线上消费、线下服务与流通产业深度融合，不断催生出多式联运、数字化物流交付平台等新业态与新模式。这一背景下，凭借信息共享与联动效应，流通企业尽可能降低资源损耗，提升流通产业链条中资金与信息流通效率，以重构全新价值链和运行模式，最终实现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目标。据此，提出假设1:

假设1：数字经济发展有利于推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

数字经济可通过以下两方面影响消费升级，进而助力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一方面，依托数字技术，数字经济显著扩大数字化场景应用范围，创新数字化便捷支付形式，丰富国民消费方式。在此基础上，数字经济催生网络零售平台及线上服务行业，扩充消费类型，提升大众消费体验，驱动消费提质升级。在消费提质升级引领下，流通业以消费需求为导向，不断优化内部价值链，提高自主创新意识与能力，促使发展方向逐渐向信息密集型与资源密集型转变。由此，流通业各环节运作实效得以快速提升，其组织步伐加速迭代，重构流通业价值链（冯树辉和朱平芳，2022）。同时，流通业可依托消费升级丰富服务类型、扩大服务范围，在行业内部形成横向合作机制，关注内部发展优势与差异，以合理分配相关业务。这使流通业在业内形成良性竞争格局，继而优化组织结构价值链形式，推动价值链重构。此外，在数字经济与消费升级交汇背景下，流通企业实时关注消费动态，并针对不同类型商品使用价值展开消费需求分析，在纵向价值链助力消费端与需求端相统一，推动流通业上下游价值链整合与重构。另一方面，数字经济背景下，互联网技术发展与网络销售渠道日趋成熟，促使传统消费领域与互联网紧密结合。加之数字支付手段全面普及，倒逼全新消费业态与模式加速发展，释放消费潜力，助力消费扩容升级。为满足消费需求，流通企业强化自身核心竞争力，不断疏通各行业价值链上信息流、物流与商流间堵点，提升数据资源流转速度，淘汰原有价值链中产能落后的价值单元和生产要素，引入全新生产资源。在此背景下，流通业变革流通组织形态，以消费需求为出发点，分析业内盈利模式与发展环境，探寻利益转化方式。这在稳固已有产业利益基础上科学汇总消费数据，全面整合、分析及运用市场信息，实现产品与服务模式创新，从而助力流通业价值链重构。故此，提出以下假设2:

假设2：数字经济发展驱动消费提质升级，并以此助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

2、数据来源与变量测量

（一）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2010-2020年我国31个省份（不包括港澳台地区）面板数据，实证检验数字经济、消费升级与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三者关系。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第三产业统计年鉴》《中国物流年鉴》、CIR消费行为大数据平台、CSMAR数字经济研究数据库。部分缺失数值运用插值法填补。

（二）变量测量

1.被解释变量：流通业价值链（vcoci）。借鉴陈子闻（2023）的做法，以流通产业价值链整合度表征流通业价值链。指标数值越大表明流通业价值链重构速度越快。

2.核心解释变量：数字经济（del）。参考韩健和李江宇（2022）研究方法，基于数据可得性原则，选用“数字中国指数”衡量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一般情况下，该指标数值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呈正相关关系。

3.中介变量：消费升级（cu）。一般情况下，服务消费支出可直观反映消费结构与水平，故运用服务消费支出与居民整体消费支出比值衡量消费升级指数。在整体消费情况同等条件下，该指标数值越大，表明消费升级越明显。

4.控制变量：城市化水平（urban）。使用第三产业生产总值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衡量。城市化水平不断提升促使城市规模扩大，为物流仓储及交通运输等流通业发展提供广阔空间，驱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居民消费水平（hcl），使用人均实物消费支出总量衡量（武妍，2022）。居民消费水平将直接反映流通业价值链发展状况，若消费规模大于流通规模，会造成商品流通供不应求，导致流通业价值链发展状况欠佳；反之则会导致流通资源浪费，致使流通业价值链重构步入恶性循环。流通体制性成本（icocs），使用商品流通过程中所花费的通行费总额表征。流通企业在运营过程中所花费的体制性成本越高，流通成本越高，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的抑制作用越强。流通效率（ce），运用流通产出与流通支出的比值表示。流通效率提升是实现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的关键要素，可加速流通模式创新进程、拓宽流通渠道，进一步统筹流通业发展体系，赋能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各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1所示。

3、实证分析

（一）模型设定

为实证检验数字经济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产生的直接影响，建构以下实证模型：

其中，vcoci表示流通业价值链重构，del代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Q表示控制变量，包括城市化水平（urban）、居民消费水平（hcl）、流通体制性成本（icocs）与流通效率（ce）。i与t分别表示省份与年份，ε代表误差项。

为进一步检验数字经济能否通过促进消费升级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产生影响，建构如下实证模型：

在上述模型中，cu表示消费升级指数，基于公式（1）中β1的系数显著，进一步检验公式（2）与（3）。若β2、β3与β4的系数依然显著，且在加入消费升级指数后数字经济β1的系数大于β4，则证明数字经济可通过消费提质升级促进流通业价值链重构。

（二）数字经济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产生的直接影响

通过stata15软件实证检验回归模型（1），得到数字经济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的直接影响效应，详见表2所示。未加入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如表2第（1）列所示，加入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如表2第（2)-(4）列所示。需要说明的是，第（4）列同时控制年份及省份效应。为此，主要围绕第（4）列完整的回归结果展开研究。观察表2第（4）列回归结果可发现，数字经济显著加快流通业价值链重构速度，证明上文假设1成立。这表明数字经济发展可有效推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

控制变量中流通效率提升可明显促进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即流通效率越高，证明流通产业各环节协同配合程度越高，相应的流通需求量也越大，进而有效助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与流通效率提升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产生的正向影响相反，流通体制性成本可抑制流通业价值链重构步伐。具言之，流通业高运营成本会影响企业效益，严重制约创新速度，从而阻滞价值链重构。居民消费与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即居民消费水平越高，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动力越强劲。出于自身实际需求，消费者主动赋予商品价值认同并产生消费倾向。这将扩大流通需求量，驱动流通业加快产业链上各主体经营模式创新速度、重构产业价值链。同时，基于互联网、云计算等技术的迅猛发展，城市化水平提升可驱动线上消费群体日渐蓬勃壮大，带动流通需求与日俱增，为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奠定基础。

（三）数字经济通过消费升级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产生的间接影响

进一步实证检验数字经济能否通过促进消费升级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产生影响，回归结果见表3。通过观察表3第（2）列发现，数字经济显著正向影响消费升级。表3第（1）和第（3）列数据表明，加入消费升级这一中介变量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系数发生变化，由第（1）列的0.4469下降至第（3）列的0.3875。由此证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不仅直接正向影响流通业价值链重构，而且通过促进消费升级间接推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这一检验结果证明假设2成立。

表1样本描述性统计  

表2数字经济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的直接影响  

表3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4、研究结论及建议

本文利用2010-2020年我国31个省份面板数据，实证研究数字经济、消费升级与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三者间关系。得出以下结论：数字经济不仅能够直接助力流通业价值链重构，而且可通过促进消费升级间接推动流通业价值链重构。基于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推进数字经济发展。数字经济以新型基础设施为依托，对流通业价值链重构产生重要驱动力。一方面，政府应依托于互联网、大数据、5G等数字技术，加快建设消费服务平台的步伐。相关部门需升级传统消费基础设施，重塑物流运输体系，实现机器生产、线上交易、智能配送等环节紧密衔接，形成新型基础设施体系，夯实数字经济发展基础，为流通业价值链重构提质增效。另一方面，政府应加大对经济欠发达地区及农村地区新型基础设施的建设力度，渐次壮大数字经济发展规模。具言之，地方政府可借鉴经济发达地区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经验，加快建设可支撑网红经济、电商产业发展的新型基础设施，壮大数字经济发展规模。同时，经济欠发达地区应扩大地方宽带普及与配置量，全面覆盖千兆光网，增加物流网点覆盖率，助力流通业价值链重构。

第二，促进线上线下消费融合，助力消费转型升级。消费转型升级与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是实现流通业价值链重构的必由之路。2022年政府工作报告指出，“推动线上线下消费深度融合，促进生活服务消费恢复，发展消费新业态新模式”。基于此，政府需放宽服务消费市场准入制度，以创新在线文娱、医疗卫生、教育培训等领域服务方式为着力点，扩容个性化、数字化服务消费市场，推动消费转型升级。同时，相关部门应扶持线下消费，为线下商家提供减免服务费、流量资源扶持等保障措施，优化供给端结构、刺激消费市场潜力，使线上线下消费实现融合发展。此外，相关部门应利用大数据、物联网与人工智能等现代化信息技术，培育壮大智慧零售产品、智慧养老与智慧家政等消费新业态，不断融合线上线下消费模式，间接促进流通业价值链重构。

第三，推动流通模式创新，重构流通业价值链体系。实现流通模式创新，重构流通业价值链体系，既需要遵循商贸流通业发展规律，又需要引导流通企业运用新模式与新业态提升流通业现代化发展水平，进一步丰富流通业价值链条。具体而言，首先，流通企业应构建包含跨境电商、零售网点在内的资源与信息共享平台，联合其他企业运用流通业供应链技术优化合作方式，倒逼流通模式创新发展，保证流通企业实现高效运作。其次，流通企业应利用大数据与智能云平台搭建产品调配平台，提高物流匹配度，使作为价值链主体之一的消费者获得高质量消费体验。同时，流通业需建设供应链集成共享平台，引导并鼓励流通企业自营配送，形成新型商品流通模式，推动流通业、物流业与制造业等多产业链协调发展。最后，流通企业需结合现阶段市场发展实际，顺应智能化时代发展要求，推动“互联网+流通”深度融合，重构流通企业组织架构与运营模式。同时，流通行业协会应充分整合业内设计、生产、研发、消费与流通各环节，打通内部信息共享不畅、资源分配不及时等阻塞，提升内部管理效率，为流通业实现价值链重构奠定良好基础。

参考文献:

[1]胡润哲,魏君英,陈银娥.数字经济发展对农村居民服务消费影响的实证[].统计与决策,2022(17 )

[2]陈建,邹红,张俊英.数字经济对中国居民消费升级时空格局的影响[J].经济地理,2022(9 )

[3]钟若愚,曾洁华数字经济对居民消费的影响研究-基于空间杜宾模型的实证分析].经济问题探索,2022(3)

[4]高远.居民消费升级驱动我国商贸流通业发展效率提升的机制研究IJ].商业经济研究,2019(22)

[5]梁盘鹏.商贸流通业发展与居民消费升级之间的动态效应:理论与实证J商业经济研究,2019(20)

[6]谢红岭.农村消费升级与流通产业集聚的耦合机制研究[J].商业经济研究,2021(24)

[7]于红歌,朱姣.商贸流通业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与居民消费升级动态关系IJ].商业经济研究,20225)

基金资助:2022年度山东省人文社会科学课题“数字普惠金融对山东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及实现路径研究”(课题编号:2022-YYJJ-01);

文章来源:刘琳.数字经济､消费升级与流通业价值链重构[J].商业经济研究,2023(18):3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