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一体化联合作战中，空军使命任务不断拓展，对空军力量建设和运用提出更高的要求，飞行员遂行作战任务，参加军事任务越来越频繁。信息化高技术战争中战场环境恶劣，战斗情境惨烈，战斗过程激烈，极易引起飞行员的心理应激反应，导致其认知、情感、意志等心理活动失常，影响战斗力的发挥。实践证明，72h内进行心理危机干预能有效降低危机事件对飞行员造成的心理损伤，促使飞行员尽早恢复飞行[1]。因此，及时对心理应激作出干预，对提高飞行员战场适应能力，更好地发挥作战效能具有重要意义。

1、心理应激对飞行员的影响

美国国防部将军人在军事行动中经历了压力事件而产生的期待性、预测性、情感性、智能上、身体上或行为上的反应统称为战斗应激反应[2]。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历次战争，因过度应激反应而引发的心理疾病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呈日益增多的趋势。1991年海湾战争中，患战斗精神病者高达541人，占全部减员的63.3%;2003年伊拉克战争前期，美军中有52.0%的士兵出现心理应激反应，其非战斗减员竟然远超出战斗伤亡的数量，心理应激对士兵的影响不容忽视。飞行活动是现代社会最复杂、危险的活动之一，空军飞行员在执行军事任务的过程中会受到多方面的影响，如长时间的持续观察和操纵，或因失误而形成的心理压力均可诱发心理应激，产生的压力会影响飞行员的情绪，产生更高的心理应激，同时伴随产生消极思想，这些都会成为影响战斗力的消极因素[3]。此外过载、气压温度降低、飞行过度疲劳、过强的噪音、震动等一系列因素，使飞行员成为战时心理应激反应的高发人群，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

1.1 认知反应：

主要表现为注意力不集中或注意力狭窄，感知力或理解能力下降，认知效能降低等。在遭遇重大应激事件时，有些飞行员会出现定向问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对时间和周围的事物不能清晰感知。例如在第4代战斗机“高过载，高角加速度”的特点下，给飞行员带来巨大的认知负荷，最终导致前庭性错觉的发生[4]。

1.2 情绪反应：

主要表现为持续或强烈的焦虑、自责、烦躁、愤怒、恐惧、悲伤等负性情绪。在个别极端情况下，强烈的不良情绪会导致飞行员做出一些过激行为。情绪反应会使飞行员面对复杂仪表操纵战机时产生错误判断，甚至机毁人亡。

1.3 生理反应：

飞行员遇到突发情况或从事风险较大的操作时，精神会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出现心率增快、血压升高、肌肉收缩、脑血流增加等生理反应[5,6,7]。主要表现为疲劳、头痛、失眠、噩梦、恶心、腹泻、尿频、尿急、心慌胸闷、呼吸困难等。这一系列表现都可能对飞行员的空中作业造成影响。

1.4 行为反应：

主要表现为飞行员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惊慌忙乱，行为应对能力和准确性下降，注意力范围呈锥形收缩，肌肉紧张、震颤，在判断与决策上更加冒险。例如明显的退避、拒绝战斗、操作失误等。

2、我军飞行员心理健康保障存在的不足

飞行员是军队中的特殊群体，为满足新形势高技术战争环境下的需要，对飞行员的心理健康要求很高[8]。但是，我军缺乏全面、系统的飞行员心理保障体系，保障方式仅局限于常规的疗养、重大事故后的干预，导致现有的心理干预模式无法有效降低新形势战争环境中飞行员的心理应激。目前我军对飞行员采取的心理干预措施主要是心理健康教育、团体辅导和心理训练三个方面[9]，其中前两者实施的形式过于单一，心理训练方式方法又不够成熟，使得这些措施在实际使用中接受程度并不高[10]，飞行员的心理干预效果产生滞后现象。并且，大多数的心理疏导用于发生重大事故后，缺乏时效性和早期干预性。针对飞行员的心理应激，急性应激反应处理及时得当往往容易恢复，若处理不及时，则会发展成慢性应激反应，甚至造成创伤后应激障碍，因此滞后的心理干预无法保证飞行员的心理健康。

3、飞行员心理应激早期干预的原则

早期干预在心理应激的救治中十分重要。有文献提出基于时效救治的飞行员早期康复理念，即在战伤救治中树立早期康复理念，将康复措施前移，早期介入飞行员的平时训练和战伤中，降低伤病员的伤残率和病死率[11]。本研究认为，可以将飞行员战时心理损伤情况同时效救治、早期干预理念相结合，制定全面系统的早期心理干预体系，有效降低军事行动中飞行员心理应激，提高心理损伤后的返岗率及空军战斗力。军事行动中飞行员心理干预与平时相比，是一种紧急的、便捷的、有效的干预措施，在实施过程中要遵循以下原则。

3.1 就近原则：

伊拉克战争中，战场心理救助机构治疗心理损伤后返岗率为95.0%，而送至美国进行治疗的返岗率仅为2.0%[12]。分析其中原因，可能是因为伤员一旦被送至战场心理救助机构，就会产生自己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想法，这对心理治疗而言是极为不利的。而飞行员在军事行动中往往身处特殊情境，或是炮火连天的前沿阵地，或是音讯不通的地震灾区，或是远赴海外的战乱地区，飞行员在此类环境下易产生心理应激反应。因此，为将不良影响降至较低，须遵循就近原则，一般情况下不脱离军事任务区域，评估飞行员身心状况后，适时给予调适或支持。

3.2 及时原则：

一般来说，心理问题的发生有一个渐进的过程，以战场上出现概率最高的战斗应激反应为例，飞行员在创伤情境中会立即进入冲击阶段，如果在此阶段未能自动恢复或治疗失败，则会转入急性阶段。虽然急性阶段也有很好的恢复机会，但如果急性阶段没有及时有效地进行恢复，在防御机制的进一步作用下，飞行员就会出现创伤后应激反应，进入慢性阶段。慢性阶段恢复较慢，治疗将会持续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因此，在调适的时候一定要遵循及时原则，对发生心理应激的飞行员立即进行处置。

3.3 简易原则：

限于军事行动中的具体条件，飞行员的心理调适在环境选择、设备支持等方面很难做到尽如人意。因此，应结合具体情境选择简易的调试方法。如军事心理工作者组织飞行员实施正念疗法，调节负面情绪，指导飞行员适当的倾诉和感受来缓解压力。

4、飞行员心理应激早期干预的对策

4.1 健全心理评估体系：

为实现心理评估体系的健全，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尤为必要。首先，军事心理工作者应对军事任务的性质、特点有初步了解，对可能遇到的重大应激源有基本预测；其次，要熟悉飞行员的基本状况，对军事应激可能对飞行员身心造成的冲击和影响有基本预估；最后，要熟悉应激的基本应对策略，对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做好应急预案。心理评估体系的健全主要可分为两方面：一为执行任务前的心理评估。在执行军事任务前，要适时关注和评估飞行员的身心状况。评估的目的一方面是根据飞行员状况适时给予调适或支持，另一方面是筛查问题严重、情况复杂的飞行员。二为执行任务后的心理应激干预。如果飞行员应激反应强烈，且持续影响其心情、睡眠、饮食及社会功能，应及时提供帮助，指导其釆用积极方式应对，以减轻急性应激反应造成的负面影响。

除此之外，还应帮助飞行员对正性资源予以挖掘，借此也可促使飞行员对事件形成全面认知。通过对住院飞行员的心理状况进行调查发现，大部分都与负性生活事件有关，说明应激性生活事件与飞行员的心理损伤密切相关[13,14,15]。国内外创伤性事件心理调查结果显示，重大的应激事件可使人处于焦虑、恐惧、抑郁的状态中，且对飞行员的评测显示，症状自评量表各因子与紧张性生活事件量表密切相关，由此可知，生活中的负性事件会对飞行员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诱发心理问题[16,17,18]。而飞行员极有可能遭遇一些极端事件，一些痛苦经历往往使人记忆深刻、反复回忆，甚至深陷其中，一旦觉察则应尽量阻止此类状况继续发展，如可通过帮助飞行员寻找在这些事件中被忽略的正性资源方式，帮助其回忆感到鼓舞、力量以及温暖的场景和体验。

4.2 注重飞行员心理素质训练：

军事心理学研究发现，要想增强战斗员对战斗应激的耐力，最重要的方法是对其进行贴近实战的心理适应性训练。王军等[19]提出对于飞行员心理应激训练系统研发的构想，培养飞行员在应激环境中保持沉着、冷静、理智的品质。坚持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有目的地营造近似实战的训练环境，让受训飞行员置身其中，在自我适应的过程中增强心理稳定性和适应能力。例如将虚拟现实技术应用于飞行员的心理训练中，美军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模拟作战训练已经开展[20]，我军可以借鉴其研究的成功经验，研发与现代空战相适应的心理训练虚拟现实系统，提高飞行员的战场心理适应能力[21]。

4.3 注重心理减压措施的应用：

飞行员遂行军事任务，面对的情境一般具备危险性高、刺激性强等特点，随时可能发生伤亡，对生理、心理都是巨大考验。因此，应时刻关注飞行员的心理变化，将心理减压作为心理干预的补充手段，全方位保障飞行员的心理健康。一是积极暗示法。通过自我解释、自省、自我激励，向自己发出某些指令对情绪和行为加以控制。二是合理宣泄法。军事行动的激烈和残酷，很容易使飞行员产生各种消极情绪，而战争的复杂、紧张又使这些消极情绪很难有时间和机会予以释放，心理冲突加剧到一定程度即可引发种种心理异常。因此，在战斗间隙为飞行员提供机会，把郁积在心底的消极情绪加以释放，对缓解心理压力及预防战斗心理异常反应十分有效。

4.4 改善心理训练方式：

飞行员除具备高水平成就动机外，还应具备良好的操纵动作能力、空间定向能力、记忆能力及感知能力等，并应具备坚韧的意识品质与积极的情绪品质。近些年来，外军增加了心理训练的比重，旨在培养军人作战过程中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其经验表明，作战心理训练可以提高战斗员的军事作业效能，提升作战能力[22]。飞行员心理品质将会对职业绩效产生直接影响，针对飞行员展开心理训练的重要目的即为增强飞行员在军事活动中对技术动作的适应能力、掌握能力，将飞行事故降至较低，对飞行安全形成保障，于军事任务高质量完成的同时，也可保障自身的身心健康。部分飞行员于危险军事任务完成后，因自身心理素质不佳，致使自身产生心理应激反应，影响身心健康。因此，需对飞行员心理训练予以足够重视，其中完善心理训练方式尤为必要[23]。心理训练方式主要可分为以下两类。一类为利用专门仪器设备，对飞行员某项心理素质加以锻炼，另一类即在身体训练、飞行技术训练过程中融入心理学方法，借助心理学理论对日常生活、平时训练加以指导，对飞行员必备的心理素质予以培养，减少心理应激反应。如在日常训练活动中，应加入情绪稳定性训练、基本心理认知能力训练、应激应对训练及身心放松训练，借助此类训练项目的加入，对心理训练所存在的客观性、可靠性及科学性不足等问题予以显著改善，以此增强飞行员心理素质，减少飞行员心理应激事件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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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空军军事理论研究项目(19KJ3G1-0066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