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支持戏曲传承发展的若干政策》(以下简称《若干政策》),对传统戏曲的繁荣发展起到了显著的推动作用。但据《法制日报》报道,目前我国戏曲剧种、剧团不断衰减,演员流失,尤其是地方戏曲剧种面临较大的生存与发展危机[1]。在转机与危机并存的背景下,考察地方剧种的生存样态并进行对策分析就有了现实的必要性。

枣庄市地处山东省南部,历史文化悠久,戏曲、曲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有柳琴戏、皮影戏、鲁南鼓吹乐、山东快书、山东梆子、运河大鼓、运河号子、鼓儿词等多种表演艺术。其中,柳琴戏是枣庄地方的传统剧种,已有200余年的历史,于2006年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也是枣庄市仅有的两项国家级非遗项目之一(另外一项是“鲁班传说”)。著名红色电影《铁道游击队》的配乐——《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至今仍传唱不衰,其中的“土琵琶”就是柳琴戏的伴奏乐器柳叶琴,也叫金刚腿。柳琴戏原名“拉魂腔”,也称“拉后腔”或“拉花腔”,据说源于民间的运河号子,20世纪50年代被定名为“柳琴戏”,现已发展为鲁、苏、豫、皖地区乃至全国都颇具影响力的代表性地方剧种。柳琴戏地方特色浓郁,富集乡土文化、地域文化,在鲁南特别是枣庄地区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柳琴戏产生于民间,服务于大众,沿革流变,推陈出新,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但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进程,社会环境和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包括柳琴戏在内的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当代都面临着传承人青黄不接、技艺失传、市场萎缩等问题。因此,枣庄市的地域文化产业生态有别于一般的非资源性城市。而且,在城市转型发展过程中,文化生态将产生剧烈变化,该如何顺应时势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亟须研究者进行关注和解答。

基于此,笔者拟对枣庄市柳琴戏的保护传承现状进行考察,通过调研和案例分析,探索柳琴戏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的可行性路径,旨在展现柳琴戏的独特艺术魅力,促进柳琴戏的活态传承与健康发展,为戏曲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繁荣提供智力支持。

一、柳琴戏的保护传承现状及问题分析

(一)柳琴戏的发展现状

京杭大运河流经枣庄市台儿庄一带,孕育了具有鲜明开放性、包容性和进取精神的运河文化,为柳琴戏的产生发展奠定了独特的社会文化基础。改革开放后,柳琴戏艺术家通过记录整理、乐器改良、丰富伴奏、定腔定谱、创立新腔等途径,逐步实现音乐转型。如伴奏方面,由过去的一把柳叶琴,演变到如今中西器乐结合的综合性乐队;剧目方面,经历了由“幕表戏”向“剧本制”的改变,既保留了《大小隔帘》《白罗衫》《观灯》《大花园》等传统戏,又创排了《新风曲》《山乡锣鼓》《风雨路上》《三春柳》《墨子救宋》《匡衡进京》等一批新颖别致、群众喜闻乐见的现代戏和新编历史戏。柳琴戏剧团还积极学习京剧和其他艺术的表演程式、武功把子等,使柳琴戏的表演艺术有了显著的提高和发展,逐渐形成独特的艺术魅力。随着艺术本体的完善升级,柳琴戏的内部结构与社会功能也焕然一新。“具体体现在表演主体身份的转换、表演机构的转型、传承方式的变化以及艺人与观众、政府之间关系的不同等等”[2]1。

20世纪90年代以来,伴随城乡居民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的增长,柳琴戏也与时俱进,不断创排新剧目。枣庄市柳琴剧团在鲁、苏、豫、皖等地区举办大型柳琴戏艺术节并多次赴京汇报展演。柳琴戏演员也入围中国戏剧梅花奖。柳琴戏逐步发展为枣庄市地方的文化遗产明珠。目前,主要由2012年成立的枣庄市柳琴戏保护传承中心(枣庄市艺术剧院)承担柳琴戏的保护传承工作。柳琴戏保护传承中心积极争取经费支持,通过艺术家的传帮带、名家授徒项目和定期开展戏曲进校园等活动,不断加强柳琴戏剧目建设以及人才队伍的培养。可以说,历经200余年的积淀和发展,柳琴戏无疑已成为枣庄市的文化名片。

(二)柳琴戏面临的问题

尽管发展轨迹令人欣喜,但柳琴戏毕竟属于地方剧种,流布范围有限。其主要流行地枣庄是一座典型的煤炭资源型城市,曾几何时经济总量一度位于山东省前列,但随着高强度、大规模的挖掘,煤炭资源日渐枯竭,民生保障、产业转型任务艰巨,经济社会发展困难重重。由于过去对煤炭资源无节制的开采,区域生态环境显著恶化,对环境承载力提出了挑战,严重影响了非遗的保护传承[3]。在这种经济社会背景下,柳琴戏的发展面临着许多问题。

1.领军人物匮乏,生存空间狭窄

笔者查询“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截至2018年第五批国家级传承人命名)发现,在柳琴戏的主要流行地鲁、苏、豫、皖区域,传统戏剧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存在发展不均衡的问题,有两极分化倾向,如表1所示。在山东省,柳琴戏的国家级传承人仅有2人——枣庄市的王传玲和临沂市的张金兰。张金兰是老一辈柳琴戏表演艺术家,对柳琴戏的发展与传承贡献巨大。但张金兰生于1928年,如今已92岁高龄,接班人的培养、其艺术成就的整理等工作亟需开展。而同属山东地方剧种的吕剧和柳子戏,国家级传承人则是柳琴戏的2倍或更多。即使是安徽的地方戏花鼓戏,其国家级传承人也有5人,更遑论知名度更高、流布更广的豫剧、昆曲、黄梅戏等剧种了。柳琴戏名家名角数量较少,相应地影响力就较弱,生存空间不可避免要小得多。

表1鲁苏豫皖部分戏剧类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数量统计表

2.演员青黄不接,后劲不足

正如“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所说,柳琴戏演员的培养大体需要8～10年。在如今就业多元化、快节奏的社会环境下,柳琴剧团面临人才荒的窘境。枣庄市艺术剧院曾与院校合作培养柳琴戏人才,但由于编制和待遇等问题,几乎没有毕业生能坚持下来。柳琴戏的另一传播地徐州的情况也不乐观。徐州文化艺术学校的柳琴戏专业因学生就业困难而停招,这使得柳琴戏的后备人才雪上加霜,柳琴戏进一步发展的后劲不足[4]。

3.受众面缩小

在互联网和智能手机铺天盖地的今天,高新科技日益大众化,人们的精神文化需求及娱乐方式发生巨大变化,传统戏曲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大大降低。柳琴戏的观众结构老龄化严重,已日渐沦落为惨淡经营的老人戏。各地柳琴戏剧团为缓解资金紧张问题,纷纷组建自己的军乐队、曲艺团等进行商演,而这在一定程度上又影响了柳琴戏的专业演出质量。剧团创作人员年龄偏大,剧本创新能力不足,主打剧目陈旧,反映时代发展和年轻群体审美需求的剧目稀少。而且,柳琴戏艺术家的传承与传播方式单一[5],剧团市场运作和营销力度薄弱,网络和新媒体在柳琴戏传承中的作用发挥不突出。

4.流行地枣庄市的非遗保护机制不健全

由于城市转型,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滞后,地方政府对文化遗产的保护机制不健全,购买公共文化服务不足,使柳琴剧团资金短缺问题严重。同时,社会对非遗的关注度不高,知道柳琴戏的人不少,但大多数人不能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视角看待柳琴戏。人们对遗产保护意识缺乏深层次的情感与文化认同;社会对柳琴戏等戏曲的保护传承机制研究不足,成果也不多;非遗保护传承的制度化、规范性也有待加强。2015年,《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条例》颁布实施,枣庄市的近邻菏泽市也于2018年出台《菏泽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条例》,但相关法规在枣庄市仍未施行。

二、日本歌舞伎的保护实践与经验

歌舞伎是日本的传统戏剧,被列为日本重要无形文化财产,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歌舞伎与柳琴戏一样,同属舞台艺术,同样包括歌唱、伴奏、表演等多种艺术形式。歌舞伎已发展成日本民族的国粹艺术,在保护传承方面有许多独到之处。我们在保护传承柳琴戏等戏曲类非遗项目时,应对日本的有关做法加以借鉴。

(一)政府主导,注重法规建设,非遗保护机制健全

日本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至今已走过一个多世纪的历程,尤其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日本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其成就国际公认[6]。1950年,日本颁布了世界上第一部对文化遗产进行划分与认定、管理与保护的法律——《文化财保护法》。此后,根据时代发展和社会变迁,日本政府对《文化财保护法》进行了若干次修订。其中,1954年的第一次修订,创立了无形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及其传承人的认定制度,从法律层面确认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价值和必要性,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掀开了重要一页。此后,日本政府对《文化财保护法》又进行了3次大的修订,使文化遗产保护法日臻完善,文化遗产保护制度更加健全。

而戏曲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主要由官方机构日本艺术文化振兴会和文部科学省下属的文化厅牵头开展。日本艺术文化振兴会的前身是依据1966年《国立剧场法》而组建的特殊法人国立剧场,负责传统艺能的保护和振兴。日本的传统艺能大体包括以歌舞伎为首的文乐、舞踊、邦乐、大众艺能、能乐、能踊等多种表演艺术。1966年11月,日本国立剧场开门纳客。此后,以艺术文化振兴会为依托,日本先后建立了国立演艺场、国立能乐堂、国立文乐剧场、国立冲绳剧场、新国立剧场等六大剧场,负责传统艺能的公演、传承人的培养、传统艺能有关的调查和资料收集、活用等工作。据日本《文部科学白书(2017)》介绍,1990年日本文化厅设立艺术文化振兴基金,以政府出资为主,社会捐赠为辅,基金的运营收益用于支持各种文艺活动。如2017年该基金对日本艺术家和艺术团体的赞助费是7亿1225万日元。日本政府又于2001年颁布实施《文化艺术振兴基本法》,围绕“文化艺术立国”的国家战略,采取了一系列保护传承文化艺术的措施[7]。

(二)以“人间国宝”制度引领歌舞伎演员的培养

根据《文化财保护法》,日本在1955年首次进行了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及传承人的认定。为突显对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尊重,社会冠以传承人“人间国宝”的尊称。除声望、地位,日本政府还对“人间国宝”每年发放200万日元的补贴,资助他们开展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自1955年认定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以来,共有25位歌舞伎演员获得认定,成为“人间国宝”。名家名角的代代沿袭为歌舞伎的发展奠定了人才保证。日本全国各地有近30处歌舞伎的专业演出剧场。如国立剧场、歌舞伎座、新桥演舞场、京都南座、大阪松竹座等知名剧场。这些剧场供演出的同时,还兼营演员培养。譬如国立剧场,自1970年以来每2年或3年组织一次歌舞伎演员研修班。2019年,日本进入令和时代,国立剧场也进行改革。自2019年开始,国立剧场每年都募集歌舞伎演员及其音乐研修生。这些举措确保了歌舞伎传承与创新的后备力量。

(三)剧目注重传承与创新

从剧目看,歌舞伎剧目数量众多,其样式和内容丰富多彩,根据剧目题材和演出种类从多个角度进行命名。如相同题材的剧目被称为“物”,家族骚乱物、复仇物、盗贼物、殉情物等不一而足。人们关心的话题和事件往往成为歌舞伎的题材,一些受欢迎的剧目会反复上演,进而逐渐定型。目前,歌舞伎公演中的剧目有79种之多。在传统剧目的传承中,歌舞伎名家注重融汇创新。如三代目市川猿之助在保持歌舞伎传统的同时,吸收日本古典戏剧狂言的一些元素,以增加歌舞伎的生动性和娱乐性[8]。此外,很多剧目或演出舞台都有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痕迹,不少脍炙人口的剧目取材于我国四大名著或历史故事。如唐明皇与杨贵妃、明崇祯帝、清西太后等。

(四)灵活创新,形成保护歌舞伎等传统戏剧的社会合力

近年来,随着日本人口减少,人口过疏化和老龄化问题的加剧,孕育、支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地区发生许多变化,使非遗的继承变得困难。与柳琴戏近似,日本的年轻人对传统的诸如歌舞伎等的戏剧,兴趣已大不如前。如今歌舞伎之所以引起人们的兴趣,应归功于电视或电影改编或通过书籍的宣介。2013年上映的《歌舞伎华之恋》(又名《梦舞飞扬》)就是日剧史上第一部以歌舞伎为题材的影视作品。歌舞伎从业者通过与学校联姻,在中小学开设歌舞伎体验课,尽量创造机会让民众从儿童时代就能欣赏高雅的歌舞伎艺术。日本演剧评论家藤田洋认为,比起年轻演员的过早接班,培养喜爱歌舞伎的年轻观众群更为紧迫[9]。

笔者注意到歌舞伎有“网上歌舞伎”的官方网站,该网站由公益社团法人日本演员协会和一般社团法人传统歌舞伎保存会主办。网站内容涵盖歌舞伎的历史沿革、现状以及演出等方面的内容。通过“歌舞伎的用词一览”,可清晰了解歌舞伎的角色、假发、服饰、化妆、音乐、舞台构造、小道具以及习俗等各组成要素。“网上歌舞伎”对于展示、宣传歌舞伎特殊风采的意义不言而喻。

三、柳琴戏的传承路径

歌舞伎是日本戏曲的“国家队”,其地位和影响力非一般的地方戏曲可比拟,但其在传承人培养、剧场营造、剧目革新以及与时俱进等方面的举措,合乎一般性戏曲的发展逻辑,很有启发性。日本对歌舞伎在演员、剧场、剧目、适应时宜等方面的保护实践与经验,可放入美国政治学家拉斯维尔(Lasswell)提出的“5w”传播模式中理解。在柳琴戏的传承与传播过程中,也可从“5w”的角度着力,即:“政府主导,非遗传承人和社会各界参与(who)”“柳琴戏活态传承和创新发展(what)”“文化空间再造(where)”“文化节、文化与自然遗产日等(when)”“戏曲+教育、旅游、文创、互联网、城市规划(how)”等。以下拟结合枣庄城市转型发展的经济社会实际,参照歌舞伎的保护经验,探索柳琴戏的传承路径。

(一)政府发挥主导作用

2015年7月,国务院《若干政策》的公布,给地方戏曲的发展提供了重大机遇。枣庄地方政府应紧抓政策红利,从建设中华民族精神家园的高度把握戏曲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工作。要健全柳琴戏的保护传承工作体系,在柳琴戏的传承、剧团发展、剧本创作、演员和市场营销等方面进行重点培育。通过设立柳琴戏等剧种的专项发展资金或基金,扶持柳琴戏开展艺术活动。专项发展资金可借鉴日本文艺振兴基金的形式,以政府出资为主,争取社会捐赠,也可引进民间资本,以缓解剧团资金紧张的问题。文管部门要对柳琴戏施以全面系统的调查,对其演出团体、人才状况、剧目、声腔、音乐、舞台等进行确认、立档、保存、弘扬与振兴。学习京剧“音配像”“像音像”等创新形式,将柳琴戏的传统经典唱段进行录音和录像,出版唱片或其他音像制品,搭配出版文字、曲谱和宣传资料,让更多的民众去了解和学唱枣庄柳琴戏,以确保文化遗产的生命力。还应推动戏曲进校园,加大政府购买戏曲演出服务的力度,可由政府买单,组织柳琴戏的优秀剧目进校园或邀请学生进剧场等活动,以培养柳琴戏的潜在观众。

(二)名家名角引领,培育演员梯队

歌舞伎的传承主要通过“家艺”的家族世袭和师名继承,与中国戏曲的传承方式有较大不同,但日本对歌舞伎“人间国宝”的认定,以及重视青年歌舞伎演员的培养等,值得我们借鉴。特别是“人间国宝”制度,有效地激励了歌舞伎名家保护传承这一传统艺术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同样,我们的戏曲传承也需要激发名家的引领和示范作用。

鉴于山东柳琴戏国家级传承人只有2人的现状,要积极落实“名家传戏——戏曲名家收徒传艺”计划,培养柳琴戏的中青年骨干。2016年,国家级传承人王传玲在枣庄滕州收徒3名,该“名家授徒”项目,成功入选文化部“中华优秀传统艺术传承发展计划”戏曲扶持项目。今后应继续完善柳琴戏的国家、省、市、县四级传承人制度,将更多名家纳入非遗传承人序列,同时加强对传承人的资金扶持力度,扩大传承培训。“在当今社会恢复传统口传心授的师徒传承模式仍具有重要意义和深远价值,应视为传承保护的重中之重”[10]。柳琴戏剧团和研究机构可采取一带一、一带二等方式向学员传授柳琴戏的流派程式等艺术精粹。另外,枣庄本地高校如枣庄学院,其戏曲类专业可探索青年教师与柳琴剧团青年骨干的双向交流机制,为青年演员的迅速成长搭建优良平台。

(三)创新柳琴戏的文化空间

枣庄市博物馆建有专门的柳琴戏展览馆,陈列了包括伴奏乐器、戏服、演出道具、文字图片以及所获荣誉在内的丰富展品,起到了很好地展示和宣传柳琴戏艺术魅力的作用。但比较展览馆静态的实物展示,戏曲更需要活态保护。就整体来看,“戏曲还是大众娱乐手段,对它的保护必须在演出中传承”[11]。前文谈到,日本政府对歌舞伎等传统艺能大力扶持,以国立剧场为首,遍布全国的近30所专门剧场为歌舞伎的常态化演出提供了空间保证。柳琴戏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完全可以因地制宜,争取更宽广的演出空间。

枣庄市利用当地的旅游品牌——台儿庄古城的影响力,建设了我国首个国家文化遗产博览园,引入柳琴戏、运河大鼓、鲁南皮影等30多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等传统节日举办各类文化展演和主题活动,特别是“非遗年”品牌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与过去单一的剧院、临时的露天舞台相比,柳琴戏拥有了更为开放和常态化的展演空间,为其活态传承提供了坚实的客观前提。

依托“非物质文化遗产进校园”活动,柳琴戏的传承教育基地于2015年落户枣庄市市中区文化路小学。同区的另一家柳琴戏传承基地——东湖小学,专门聘请柳琴戏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邵小环作为指导老师,在2017年枣庄市的春节联欢晚会上,小学生们与邵小环同台演出了柳琴戏《走娘家》。邵小环同时还是枣庄第十五中学的民间艺术辅导教师。中小学成为枣庄柳琴戏活起来、传下去的又一个重要阵地,不仅方便了少年儿童接受传统戏曲艺术的熏陶,而且推动了柳琴戏的传承和发扬。今后柳琴戏可在活动方式和教学形式上丰富多样,也可将戏曲教学列入中小学音乐课教学计划,针对学生的不同需求,进行专题教学。

(四)探索“柳琴戏+”的融合发展机制

由于人口老龄化、少子化以及社会变迁等客观因素,歌舞伎在当代也面临观众流失、传承困难等不利问题。但正如前文所述,日本从歌舞伎的传播方面着手,充分利用各种媒介和教育的作用形成推广歌舞伎的合力。要实现柳琴戏的活态传承与创新,就需要从多角度探索柳琴戏的融合发展机制。

1.柳琴戏+旅游

非物质文化遗产源自人们的生产生活实践,反映一个地方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和传统民俗,是突显地方特色的重要媒介。同时,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天然的市场因素,且旅游市场中非日常化和差异性的旅游资源紧俏。因此,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旅游的对接可谓相得益彰。如河南省文化和旅游厅推广“18条非遗主题游线路”、浙江桐乡整合非遗文化等带火了研学旅游,众所周知的故宫文创同样依托故宫广博的非遗资源。

就枣庄市而言,推动城市转型、产业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的转变,将旅游业作为支柱产业已成为地方政府的不二选择。如台儿庄古城就是枣庄市在挖掘旅游资源过程中打造的重点旅游品牌。文化和旅游消费结构转型升级是目前枣庄旅游业发展面临的一大任务。为促进文旅融合,2019年枣庄市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了旅游演艺、戏剧戏曲、音乐会、杂技等文艺展演活动。在文化与旅游融合的背景下,柳琴戏等戏曲类文化遗产大有可为,文化与旅游的互融互促也需要柳琴戏这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深度参与。柳琴戏乡土、地域气息浓厚,可作为乡村特色旅游项目重点推介,以提升枣庄旅游线路的文化内涵和游客的文化体验感。柳琴戏传习所、枣庄博物馆、枣庄艺术馆、枣庄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馆,以及柳琴戏、鲁南皮影等非遗演出,可以让游客的枣庄之旅更加丰富多姿,从而引发旅游者的文化共鸣。

2.柳琴戏+互联网

国务院《若干政策》指出:“发挥互联网在戏曲传承发展中的重要作用,鼓励通过新媒体普及和宣传戏曲。”在互联网全覆盖的当下,应深入探索柳琴戏与互联网的融合机制。其一,可仿照日本歌舞伎官网的做法,建立柳琴戏的专有网站。内容可设柳琴戏文史资料、剧本剧目、传承人、演出信息、服装道具等项目,及时更新柳琴戏新闻及文化资讯,把官网建成柳琴戏发展振兴的基地和爱好者、传承者的精神家园。其二,可利用新媒体进行网络直播,拓宽柳琴戏传播的渠道。在直播内容上,演员的排练、正式的演出、台前幕后的服饰和化妆等都能作为备选项。借助短平快的网络直播,柳琴戏的艺术特色和内涵将直观迅速地呈现于大众尤其是青年人面前。

3.柳琴戏+教育

在柳琴戏与教育的融合方面,除上述的柳琴戏在中小学的活动外,还可在周边高校进行巡回演出,鼓励大学生成立地方戏剧团,扩大柳琴戏在大学生中的影响力。高校和文化部门的科研工作者要以非物质文化遗产基础理论研究创新为引领,在柳琴戏历史沿革、活态传承、剧本编创、音乐唱腔创新以及柳琴戏与区域文化软实力塑造等方面展开有计划、有体系的研究,为柳琴戏的保护传承和发展创新提供理论支撑,使地方戏文化与高校教学、科研、文化建设有机结合。

四、结语

枣庄滕州地区,至今流传着“拉魂腔进了庄,茶不思饭不想,男女老少魂拉去,看了上场接下场”的说法,反映出柳琴戏深厚的群众基础。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柳琴戏,在丰富枣庄地区民众精神文化生活方面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但伴随枣庄城市转型,文化生态发生变化,柳琴戏的发展面临许多危机。日本在传承与发展歌舞伎等传统戏剧方面积累了比较丰富的实践经验,许多做法值得我们借鉴。笔者以歌舞伎为参照,勾勒了枣庄柳琴戏的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路径,但对诸如唱腔、舞美、伴奏等柳琴戏本体的精细化研究尚不充分。限于篇幅,笔者也没有对山东临沂和江苏徐州地区柳琴戏的传承发展状况进行分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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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永,焦良欣.城市转型视阈下的柳琴戏传承路径优化研究——以歌舞伎为借鉴[J].洛阳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35(03):56-62.

基金：山东省艺术科学重点课题“柳琴戏与日本歌舞伎的保护传承对比研究”(编号:ZD201906338);枣庄市社科联应用研究课题“枣庄大运河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活用研究”(编号:LX2020071);枣庄学院科研基金一般项目“国家翻译实践视阈下中央文献日译策略研究”(编号:2017YB08);枣庄学院科研基金一般项目“‘一带一路’战略下茶典籍互文翻译研究及其文化传播”(编号:2017YB03)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