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通过完善我国不同利手人的左右手笔迹对比研究,为笔迹鉴定实践提供参考借鉴的依据,收集不同利手人(左利手、右利手、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进行特征的比较、分析和数据统计研究,探寻不同利手人左右手笔迹特征的变化规律,并从量化的角度分析右利手、左利手及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特征变化率。分析结果表明,右利手的右手笔迹、左利手的左手笔迹、双利手左右手笔迹均属于利手笔迹,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与右利手的左手笔迹属于非利手笔迹。在笔迹鉴定实践中,应在了解书写人利手特点的情况下,结合不同利手人左右手笔迹特点和特征变化规律,对笔迹进行全面客观的检验分析,以确保鉴定结果的准确性。
1、引言
由于在书写活动中,绝大多数人都偏好使用右手执笔进行书写,即为右利手,因而我国笔迹专家对右利手的左右手笔迹进行了大量的理论、实验及实证研究,探讨了右利手左右手笔迹的形成机制、影响因素及特征变化规律等,并经由大量的笔迹鉴定实务加以印证,基本形成了一套全面、系统的理论体系。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仍会有少数人偏好使用左手进行书写或者左手和右手都可以熟练书写,我们将这些书写者分别称为“左利手”和“双利手”。本实验通过收集右利手、左利手和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进行特征比对分析,并找寻其各自的规律变化,进一步完善笔迹检验方面的相关研究,以期为我国的笔迹鉴定实务提供参考依据。
2、实验
2.1实验材料
黑色签字笔,空白A4纸张,计时器。
2.2实验对象
实验对象为11名书写人(其中包括5名右利手、4名左利手和2名双利手)。其中,右利手者只会用右手执笔进行书写活动;左利手者只会用左手执笔进行书写活动;双利手者左右手均可执笔进行书写活动(早期书写为左手执笔,即左利手,后被老师、家长“纠正”开始练习右手写字,目前双手均可熟练进行书写活动)。
2.3实验过程
首先,向书写人简单介绍此次实验目的,缓解实验对象的紧张心态,以便于获取能客观、真实反映书写者书写习惯的笔迹。
其次,向书写人提供薄厚相同的衬垫物和相同的黑色签字笔,要求书写人分别用左手、右手执笔以“听写”的方式书写一段文字(约124字)。笔者在旁观察书写人的书写过程及书写状态,并分别用计时器记录书写人左右手的书写时间。实验之后与书写者交谈,进一步了解他们书写时自身的状态。
最后,筛选笔迹样本。由于本次实验样本的收集都是由笔者一对一收集,样本质量较高,所有样本均保留用于后期的结果分析。
2.4实验材料的处理
将收集到的实验样本扫描并存储在计算机中。
3、实验结果与分析
3.1书写状态
右利手、左利手、双利手书写者左右手执笔书写时间如表1所示。通过笔者在旁观察并计时,结合书写者自身的描述,将左利手、右利手、双利手者在书写中的状态分析如下。
表1右利手、左利手、双利手书写者左右手执笔书写时间
3.1.1右利手者书写状态
右利手右手执笔书写技能娴熟,书写速度较快,书写流畅;但在左手执笔书写过程中,书写速度明显下降,书写运动缓慢,书写运动器官出现不适反映,书写人会通过甩手来放松左臂肌肉。据右利手书写者自述,在左手执笔书写过程中,左手握笔感觉别扭、不舒服,长时间握笔书写时书写器官会有酸痛感觉,而右手书写时则无此感觉。
3.1.2左利手者书写状态
左利手左手执笔书写技能娴熟,书写速度较快,书写流畅,书写器官无不适反应。但左利手者在右手执笔书写中,书写速度明显下降(大概是左手书写时间的2倍以上),书写技能明显下降,书写过程不流畅,会出现停顿现象。同时,书写者表现出失去耐心、烦躁的状态。据左利手书写者自述,在右手执笔书写过程中,右手握笔感觉别扭、不舒服,长时间握笔书写时书写器官会有酸痛感觉,而左手书写时则无此感觉。
3.1.3双利手者书写状态
双利手在左右手执笔书写中,左手书写速度稍慢于右手的书写速度,书写均较为流畅,书写运动器官也未出现明显不适的感觉。
3.2笔迹特征分析
3.2.1右利手的左右手笔迹
如图1所示,右利手的右手笔迹能够表现出较为娴熟的书写技巧,书写流利,字形规范,运笔自然。如图2所示,右利手的左手笔迹,即左手伪装笔迹,则表现为字行左高右低或呈波浪状,字间距变大,书写横画时出现反起笔(如图3~4所示,右利手右手书写的“成”字横画是由左向右书写的,而左手书写的“成”字横画则是由右向左运笔的),下笔不准,运笔抖动弯曲,笔画重描、起收笔拖带、笔画搭配失称、连笔减少(如图3~4所示,右手书写的“形”字的右边三撇是连笔进行的书写,而左手书写的“形”字,三撇则是一笔一划进行书写的)等。
图1右利手的右手笔迹
图2右利手的左手笔迹(左手伪装笔迹)
图3右利手右手书写的“形成”
图4右利手左手书写的“形成”
3.2.2左利手的左右手笔迹
如图5所示,左利手的左手笔迹书写较为工整,全文字的大小能基本保持一致,字间距、行间距适中,字行趋于水平。单个汉字结构较严谨,运笔自然流利、下笔有轻重缓急,起收笔也未出现拖带现象。如图7所示,如“书”字的竖画,笔画由上至下表现出由粗变细,下笔力度有轻重之分,书写横画时由左向右书写,符合汉字笔画的书写规则。
如图6所示,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书写水平明显低于左利手的左手笔迹,字行出现波浪状或向右下方向倾斜,字间距、行间距变大。单个汉字变大,偏旁之间搭配失调。书写过程中笔力虚浮,出现下笔不准、起收笔拖带、局部笔画重描等现象。如图8所示,“样”字出现笔画重描现象,“了”字起笔出现拖带现象等。如图7与图8对比所示,左利手左手书写“用”字的横折钩时转弯成角,而右手书写时则呈现圆弧状,而且局部笔画变粗,有重描现象。左利手左手书写“用”字的两个竖画,笔画从上由下明显出现由粗变细的过程,说明左利手书写人在用左手书写过程中,笔力有轻重缓急的变化;而左利手右手书写“用”字的两个竖画,笔画粗细由上而下基本没有变化,可看出左利手右手书写过程中,下笔力度未有轻重之分,基本趋于一致。
图5左利手的左手笔迹
图6左利手的右手笔迹
图7左利手左手书写的“书”“用”
图8左利手右手书写的“了”“样”“用”
3.2.3双利手的左右笔迹
通过对双利手者书写的笔迹材料进行观察、分析,发现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区分并不明显。如图9、10所示,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书写水平基本相当,左手笔迹书写水平稍逊于右手笔迹。在字的大小、字间距、行间距等方面没有较大差异。在单个汉字书写过程中,右手书写会比左手书写稍显流畅,表现在右手笔迹书写流利、单字结构严谨,运笔流畅、笔画转折自然;但在左手书写时,书写速度稍慢于右手,运笔有稍许生涩、呆板现象,连笔明显减少,笔画转折部位稍有生硬。
图9双利手的右手笔迹
图10双利手的左手笔迹
如图11与图12对比所示,“为”字横折钩的转折处,右手笔迹运笔自然、转折为圆弧,而左手笔迹笔画稍显生硬、转折成角;“力”字的横折钩,在右手笔迹中,省略了钩,笔画由粗变细逐渐收笔,书写力度有轻重缓急之分。而左手笔迹中,横折钩完全按照规范书写,笔画没有明显的粗细变化,力度基本趋于一致,书写表现较为生硬。右手书写的“行”字,偏旁两撇一竖通过连笔一笔而成,而左手书写的“行”字,则是一笔一划写成,未出现连笔。
图11双利手左手书写的“行为”“力”
图12双利手右手书写的“行为”“力”
3.3左右手笔迹特征变化率分析
右利手、左利手、双利手左右手笔迹特征变化率如表2所示。
3.3.1右利手的左右手笔迹特征变化率分析
第一,概貌特征。
字行方向特征:右利手的右手笔迹字行方向基本保持水平走向,其中3位右利手的左手笔迹表现出明显的左高右低,变化率为60%;字的大小特征:4位右利手书写者的左手笔迹明显大于右手笔迹,1位右利手书写者的左右手笔迹大小基本保持一致,变化率为80%;字间距、行间距特征:在通篇笔迹中,右利手的右手笔迹字间距和行间距基本能够前后保持一致,4位右利手的左手笔迹表现出字间距、行间距增大且前后不一致的现象,变化率为80%;分段开头位置特征:右利手的左右手笔迹在段落开头处都表现为缩进两个汉字,变化率为0%。
第二,笔顺特征。
表2右利手、左利手、双利手左右手笔迹特征变化率
图13左利手左手书写的“到”
图14左利手右手书写的“到”
右利手的左右手笔迹均表现为规范笔顺,变化率为0%。
第三,写法特征。
右利手的左右手笔迹样本中的汉字都是现行规范写法,没有出现变化。经了解书写人基本状况后分析得知,书写人年龄都在20岁左右,从汉字的学习到应用基本都是现行规范写法,而且没有学习书法的经历,很少接触繁体字、异体字等非现行规范的汉字写法。因而右利手的左右手笔迹在写法特征上是保持稳定的,变化率为0%。
第四,搭配比例特征。
笔画交接位置特征:右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415字笔画交接位置偏上、偏下、偏左或偏右,变化率约为66.9%;相邻笔画距离特征:右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210字笔画距离偏紧凑,有220字笔画距离偏松散,变化率约为69.4%;偏旁位置特征:右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200字偏旁间距离偏大,190字偏旁间距偏小,变化率为62.9%;偏旁比例特征:右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450字偏旁搭配失称,变化率为72.6%。
第五,运笔特征。
起笔特征:右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350字出现下笔不准和拖带现象,变化率为56.5%;运笔特征:右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400字出现笔画重描和弯曲抖动的现象,变化率为64.5%;运笔方向特征:右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30字出现了反起笔现象,变化率为4.8%;收笔特征:右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300字出现拖带现象,变化率为48.4%;连笔特征:右利手的右手笔迹出现1432处连笔,但在左手笔迹中只出现98处连笔特征,变化率为93.2%。
3.3.2左利手的左右手笔迹特征变化率分析
第一,概貌特征。
字行方向特征:左利手的左手笔迹字行方向基本保持水平,2位左利手书写者的右手笔迹出现明显的左高右低,变化率为50%;字的大小特征:一般来说,左利手左手书写的汉字较右手书写的汉字大。具体来说,其中一名左利手书写人的右手笔迹与左手笔迹大小基本相当,差异不大。而其他三名左利手书写人的右手笔迹明显大于左手笔迹,变化率为75%;字间距、行间距特征:左利手左手书写的通篇笔迹的字间距、行间距基本保持一致,但左利手右手笔迹的字间距行间距大于左手笔迹。其中,一名左利手书写的右手笔迹与左手笔迹的字间距、行间距基本一致。其余三名书写者右手笔迹则明显大于左手笔迹的字间距、行间距,变化率为75%;分段开头位置特征:在收集的左利手左右手笔迹样本中,开头位置特征表现基本一致。其中一名书写人的左右笔迹都表现为顶头书写,变化率为0%。
第二,笔顺特征。
在实验收集的样本中,一名左利手书写者在书写“立刀旁”时表现为反笔顺,如“到”字。正常笔顺为先左后右先竖再竖钩,但该书写者则是先写竖钩再写竖画,并在左右手笔迹中表现一致,如图13、14所示。其余汉字的书写均为正确笔顺,而且左右手笔迹的笔顺保持一致,变化率为0%。
第三,写法特征。
左利手的左右手笔迹样本中的汉字都是现行规范写法,没有出现变化。左利手的左右手笔迹在写法特征上是保持稳定的,变化率为0%。
第四,搭配比例特征。
笔画交接位置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中共有370字笔画交接位置偏上、偏下、偏左或偏右,变化率约为74.6%;相邻笔画距离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中共有180字笔画距离偏紧凑,有195字笔画距离偏松散,变化率约为75.6%;偏旁位置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中共有190字偏旁间距离偏大,185字偏旁间距离偏小,变化率为75.6%;偏旁比例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中共有400字偏旁搭配失称,变化率为80.6%。
第五,运笔特征。
起笔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中共有290字出现下笔不准和拖带现象,变化率为58.5%;运笔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中共有360字出现笔画重描或弯曲抖动的现象,变化率为72.6%;运笔方向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中共有60字出现了反起笔现象,变化率为12.1%;收笔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中共有350字出现拖带现象,变化率为70.6%;连笔特征:左利手的右手笔迹出现1221处连笔,但是在左手笔迹中只出现50处连笔特征,变化率为95.9%。
3.3.3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特征变化率分析
第一,概貌特征。
字行方向特征:在比对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过程中,发现左右手笔迹的字行方向基本趋于一致。两名双利手书写者的左右手笔迹基本都能维持水平走向,变化率为0%;字的大小特征:双利手的左手笔迹会比右手笔迹略大一点,但并不明显,变化率为0%;字间距、行间距特征:双利手的左手笔迹与右手笔迹基本相当,变化率为0%;分段开头位置特征: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表现很稳定,一人左右手笔迹均表现为缩进两个汉字,另一人左右手笔迹均表现为齐头书写,变化率为0%。
第二,笔顺特征。
双利手的左右笔迹均为规范笔顺,变化率为0%。
第三,写法特征。
双利手的左右笔迹均为现行规范写法,变化率为0%。
第四,搭配比例特征。
笔画交接位置特征:相较于双利手的右手笔迹,双利手左手笔迹中共有100字笔画交接位置出现细微变化,变化率约为40.3%;相邻笔画距离特征:双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80字笔画距离偏紧凑或松散,变化率约为32.3%;偏旁位置特征:双利手的左手笔迹中共有77字偏旁间距离偏大或偏小,变化率为31%;偏旁比例特征:双利手的左手笔迹中有50字偏旁搭配出现变化,变化率为20.2%。
第五,运笔特征。
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在运笔方面都较为流畅,左右手笔迹在起收笔处均未出现拖带现象,运笔中也未有抖动重描或反行笔的现象,变化率为0%。但在双利手的左手笔迹中,连笔出现180处,右手笔迹连笔出现550处,变化率为67.3%。
4、结论
左利手的左手笔迹与右手笔迹相差较大,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与右利手的左手笔迹的特点基本一致。综合各方面原因分析:左利手者在书写规则的指导下用左手书写,历经长期书写训练,其基本已能适应生理机制及书写规则等因素,书写技能趋于娴熟,并逐渐形成了书写动力定型。而左利手者的右手却因缺乏书写训练,难以掌控书写工具,因而会表现出下笔不准、起收笔拖带等书写不协调的现象。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极为相似,差异主要体现在细节方面:左手笔迹的连笔少于右手笔迹,左手书写的笔画转折较右手稍显生硬。这主要是因为双利手有过左手书写的经历,即左手进行过一定的书写练习,因而在左手书写时书写较为顺畅,也并没有不适的现象。但由于缺乏像右手一样长期的、坚持不断的书写练习,因而在书写速度、流畅程度、书写技能等方面会稍逊于右手。
综上所述,左利手的左手笔迹与右利手的右手笔迹都属于利手笔迹;左利手的右手笔迹与右利手的左手笔迹属于非利手笔迹,都表现出字行左高右低,起收笔拖带、运笔抖动等书写运动失调的特点;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都属于利手笔迹,但由于双利手的书写者右手书写较左手书写次数多,因而双利手的右手笔迹较左手笔迹更自然。在笔迹鉴定实践中,右利手的右手笔迹、左利手的左手笔迹、双利手的左右手笔迹均属正常笔迹,可按照正常笔迹的检验方法进行鉴定;右利手的左手笔迹和左利手的右手笔迹均属非正常笔迹,需要注意找寻不受左右手执笔影响的笔迹特征,例如写法特征、笔顺特征等进行检验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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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西北政法大学校级青年科研项目(编号:2020QN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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