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传统音乐与现代管弦乐队属于两种音乐体系。在中国古代音乐中没有专职指挥,但是中国传统乐队也可以让众多乐器演奏者协调统一地进行演奏,这种方法所发挥的作用与现代管弦乐队中指挥的作用相似,因此可以将其看作中国古代音乐中的指挥。本文对中国音乐史中的指挥进行研究,探究其主要功能以及与西方指挥的区别,从而更好地了解中国音乐史中指挥艺术的作用以及其发展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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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音乐中的“指挥”来源于西方音乐艺术,似乎在中国传统音乐中没有指挥,但实际上,在我国古代文献中已经出现了“指挥”一词。早在周代的有关文献中已经出现了“指挥”,其最初具有两种含义:一是军事方面的指挥,二是音乐方面的术语,表示在宫廷音乐表演中担任指挥职能的一个角色,也表示这一角色所使用的指挥工具。
我国传统民间乐队在表演时,虽然看不到站在乐队前面指挥的这一角色,但是深入调查我国传统民间音乐以及古代宫廷音乐可以发现,古代宫廷有高达数百人的乐队,如果没有专门负责指挥的人员,演奏是没有办法协调进行的。那么,在中国古代音乐表演中哪一个角色担任了“指挥”的职能,或者乐队在演奏中采取哪种方式代替了“指挥”职能呢?这值得我们进行研究。
一、信号器物代替指挥法
(一)信号器物学说
信号器物法是中国古代音乐指挥的一种方法,在乐队合奏的过程中会有一名专职指挥人员,该指挥人员手中拿着某种具有明显标志的器物,通过挥舞信号器物,从而引导乐队统一进行演奏。信号器物可以表达演奏开始、结束、演奏节奏、强弱等。按照西方音乐中指挥的定义,指挥者手持指挥棒对乐队进行指挥。指挥棒实质上也是一种信号器物,指挥者挥舞指挥棒进行示意。
(二)中国音乐史中的指挥器物
在古代文献中“指挥”也可以写作“指麾”,在最早的含义中,指挥代表的是军队中一种特殊的旗子指挥作战。在战斗过程中,指挥者会通过“麾”进行引导,发布作战命令,之后演变为“指挥”。在夏朝就出现了“麾”,在之后的战斗中一直使用。周朝的相关文献中已经提到了在宫廷乐舞表演中设立“指麾”。例如,《周礼》所记载的“旄人,下士四人,舞者众寡无数,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郑氏曰:旄,旄牛尾,舞者所持以指麾。”从以上文献资料可以发现,在音乐中负责“指麾”的人也被称为“旄人”,其使用的“麾旗”是使用牦牛尾制作的,因此,牦牛尾就是指麾所使用的信号器。
此外,在古代乐队指挥中也会将雏鸟羽毛作为信号指挥器物。在《宋史·乐志九》中记载“掌国子之政,以教国子小舞。凡舞: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根据记载,将羽毛绑在竹竿上,拿在手中挥舞从而引导乐舞,这种绑有羽毛的信号器,属于作战指挥中麾的变异。由于缺少相关详细文献记录,“指麾”“牛尾”“羽毛”的指挥动作已经无法得知,这类器物是不能发声的,指挥动作可能非常多样,但是不论动作如何变化,所表达的都是指挥作用,是让众多表演者在节奏上保持一致,速度上保持协调,也可以在音乐表演中让表演者有序进行变化。
(三)指挥示意的“铎”与“鼗”
在中国音乐史中既有无声指挥,也有一些可以发出声音的指挥器物。一般这些器物也被称为乐器,其实这部分乐器可以演奏一些节奏声响,但是这些声响并不是为了表达音乐,其主要作为示意性指挥器物。古代用作指挥的可以发声的器物主要是摇奏发声的摇响器,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乐器有“铎”与“鼗”。
“铎”是由青铜制成的,形状类似小型乐钟,在钟内部有坠,钟上安装有柄。演奏过程中拿着手柄进行摇奏,钟体会随着坠体击打钟壁发出声音。该器物最初是军队中发布命令的器物,用于传达命令,指挥战斗。在古代有“鸣金收兵”的制度,这种“金”也就是“铎”。之后这种器物被引入乐队指挥中,《隋书·音乐志》中提到“二人执铎。”虽然“铎”也会在音乐中作为演奏指挥器物,但是使用较少。
“鼗”在乐队指挥中应用得更为广泛,根据记载,古代的“鼗”是一种长柄的摇奏鼓,两面蒙皮,在鼓腔上安装手柄,鼓腔两侧安装有环,在环上系短绳,绳子上有木丸,在演奏中手拿鼓柄左右摇动,带动环上的木丸击打鼓面,声音类似“拨浪拨浪”。此器物在民间也有广泛应用,被称为“拨浪鼓”,是一种儿童玩具,也是商贩吸引路人关注的器物。根据记载,“鼗”在周代开始就作为指挥乐器,根据《周礼集说》记载,“鼗”是一种示意性乐器,在演奏之前会击打“鼗”,表示开始演奏,在结束后会摇动“鼗”,表示曲子结束。虽然“鼗”是一种乐器,但是节奏散乱,并不能参与到合奏中,因此只能作为引导性器物。
二、主奏乐器引导指挥法
(一)主奏乐器引导法
中国传统乐队往往是由多种乐器组合而成的,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地区的乐队中乐器组合及乐队人数也存在较大差异。虽然这些乐队在不同历史时期以及不同地区呈现出多样化特点,但是它们也存在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乐队演奏中必然有一种乐器为主奏乐器。这种乐器与西方管弦乐队中的独奏乐器不同,也不同于管弦乐队中的首席。这是乐队的演奏过程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的乐器,不论是乐队开始演奏、节奏变化还是演奏结束,其他乐器都需要紧跟这一主奏乐器。主奏乐器在演奏过程中并不能通过动作、手势等指挥乐队,但是其发挥的职能类似于乐队中的指挥,通过乐器演奏引导乐队演奏。主奏乐器指挥法在宫廷音乐合奏中历史悠久,在唐代的文献中就有记载。
中国传统乐器根据演奏方式的不同可以划分为吹、拉、弹、打,在乐器合奏过程中,中国传统乐队往往采取一个或者几个乐器为主奏,其他乐器跟随演奏。中国传统乐队最大的特点就是齐奏,在演奏过程中各个乐器使用同一节奏、同一力度,乐队演奏过程中也更关心演奏的整齐,因此,主奏乐器引导,配奏乐器跟随的方式就是保持乐队演奏整齐的重要因素。
(二)民间合奏中主奏乐器引导
在中国传统民间演奏中,大都是在乐曲开始前有一个缓慢悠长的引子,之后进入套曲,最后进入尾声。引子一般是没有节奏乐器辅助的,因此,当多个乐手演奏这种节奏较慢的散板时,就需要主奏乐器引导。例如,在辽南地区的《汉吹引子》中,最初由鼓手击鼓示意演奏开始,接着唢呐负责主奏,充当指挥者的角色。
中国乐队往往扎根于生活,需要承担仪式活动或者其他场合的演奏,因此乐队编制灵活性较强,也没有总谱束缚,演奏曲目并不固定,一般根据演出场合的不同而变化。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有人领奏,其他乐手根据领奏的节奏进行调整。
(三)鼓点节奏指挥法
通过鼓槌敲击,可以自由掌握鼓点节奏,鼓点节奏丰富多样,这一特点使得鼓可以在其他乐器中凸显个性并且掌握合奏。在唐朝之前,将皮鼓作为指挥的方法在大型器乐合奏中已经非常常见,宋代时期,鼓点节奏指挥法被广泛应用。在当前的西安鼓乐中,鼓负责领奏,鼓点是整个乐队进行演奏的核心。在西安鼓乐中,鼓的种类非常多样,有坐鼓、战鼓、独鼓等。西安鼓乐演奏分为坐乐和行乐。在坐乐演奏乐队表演的过程中,由德高望重的人担任鼓手。其他演奏人员围坐旁边,使用的乐器种类较多,人数从数人到数十人不等。在演奏过程中,鼓手通过鼓点节奏变化,引导整个乐队在节拍、节奏、力度等方面的变化,甚至可以对演奏者表情进行掌控。例如,在坐乐的“花鼓段”中,有开场鼓、花鼓段、擂鼓、前退鼓、后退鼓等,代表演奏开始、演奏高潮、演奏段落结束、整曲结束等。其他演奏人员紧跟鼓手节奏进行变化,当鼓手力度增加,所有演奏者的表演力度都增加,当鼓手节奏放缓,所有演奏人员节奏都放缓。
(四)戏曲中鼓点指挥法
中国传统戏曲中的乐器可以分为旋律乐器和打击乐器,不论是舞台表演还是乐器演奏均由鼓师负责,戏曲表演中的鼓点掌控了整个戏曲表演的气氛、节奏、演员表演等,鼓师是整个戏曲表演中的节奏指挥。因此,在戏曲乐队中鼓师地位非常崇高,被称为“龙头师傅”。
实质上,戏曲乐队中鼓师不仅仅通过鼓点变化引导乐队演奏,还影响着戏曲表演者的表演行为,引导表演者身段和演唱,对整个戏曲中的乐器进行统一协调。在戏曲中,鼓师的指挥功能会高于其演奏功能,如果出现矛盾时,需要将鼓师的演奏功能让给指挥功能。
戏曲鼓师虽然并不是通过手势进行指挥,但是在演奏过程中会用演奏动作去暗示乐队成员,给乐队成员视觉指引。鼓点指挥法这种指挥方式具有悠久的历史,指挥方式也呈现多样性,在这种指挥方式中需要乐队成员关注鼓点变化,从而实现协调演奏,鼓师也担任了指挥的角色,在戏曲表演过程中,这种兼任的特殊方式,统领了音乐作品以及表演者。
三、总结
综上所述,在中国音乐史中虽然没有专门的“指挥”,但存在“指挥”这一职业,中国音乐史中的指挥法可以分为动作指挥法和声音指挥法,各类的指挥法都发挥了以下几个功能:首先统一了众多演奏人员,使得乐队可以统一演奏。其次提升了音乐表现力,在传统合奏音乐中,乐队指挥既是演奏者也是指挥者,是发挥整个乐队音乐表现力的主导。本文通过对中国音乐史中的指挥进行深入研究,阐述了指挥艺术在中国音乐史上的多种形式,包含信号器物指挥法、主奏乐器指挥法、鼓点节奏指挥法等,这说明在中国音乐史中有丰富多样的形式代替“指挥”,中华民族用智慧解决了乐队演奏中的协调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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