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五四运动“推动了中国社会进步，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工人运动的结合，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做了思想上干部上的准备，为新的革命力量、革命文化、革命斗争登上历史舞台创造了条件”。[1]2这深刻揭示了五四运动与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内在联系。在五四运动中，社会主义思想、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以广泛传播，并成为工人运动的政治追求和思想武器，工人阶级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先进知识分子和工农群众在共同政治目标下团结合作，为中国共产党先进性的形塑奠定了现实基础。

一、政党先进性的内涵及其判断标准

先进性并不是政党的共有特征和自然属性，政党的先进性具有历史客观性，要以政党活动能否推动社会进步与发展、推动历史前进为评价标准。

（一）政党先进性的内涵

先进性是指“特定事物在特定历史环境中、特定实践中所具有的领先、先行、进步的性质”。[2]先进事物在整体意义上处于领先地位、走在前列，处于引领地位。政党作为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特定政治现象，是社会发展到特定阶段、社会分化和阶级聚合的必然产物，是一定阶级或者阶层利益的集中代表，其存在的理由和价值在于通过参与和领导政治活动实现和维护本阶级的利益。在阶级社会，政党具有清晰的边界，有着鲜明的阶级性、政治性和组织性。

（二）政党先进性的判断标准

江泽民同志指出：“党的先进性是具体的历史的，必须放到推动当代中国先进生产力和先进文化的发展中去考察，放到维护和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奋斗中去考察，归根到底要看党在推动历史前进中的实际作用。”[3]这段论述阐明了中国共产党先进性内涵，也揭示了政党先进性的判断依据。

第一，实践维度。是否顺应实践发展要求是判断政党先进性的实践标准。坚持以实践标准去认识和检验政党的一切理论和活动，并以此来分清政党主张的正确与错误、鉴别其作用的先进与落后，是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基本观点。坚持以实践标准来考察一个政党是否先进，实质在于运用实践的效果来检验政党的理论和实践活动是否符合社会进步与发展的方向和要求，能否回应人民群众的发展诉求，如果在特定历史发展阶段，政党能够推动历史任务的完成和人民期待的实现，这个政党就具有先进性，反之，就是落后的政党。

第二，生产力维度。是否有利于推动生产力发展是检验政党先进性的生产力标准。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决定力量，生产力发展状况是检验人类社会实践效果的客观标准，也为判断政党的先进性提供了客观准绳。毛泽东指出：“中国一切政党的政策及其实践在中国人民中所表现的作用的好坏、大小，归根到底，看它对中国人民的生产力的发展是否有帮助及其帮助之大小，看它是束缚生产力的，还是解放生产力的”。[4]坚持生产力标准来判断一个政党的先进性，就是要看该政党制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是否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政党的社会实践是否有利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第三，价值维度。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是衡量政党先进性的价值标准。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体，满足人民的利益需要是社会发展的根本目的。任何政党的政治实践都离不开人民群众的参与与推动，人民的支持与拥护，是政党动员力和凝聚力的基础，也是决定一个政党政治前途和命运的根本因素。一个政党，如果不能代表人民利益，就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就会失去生命力和政治前途。坚持人民立场、代表人民利益是政党保持先进性和生命力的力量源泉，失去人民、与人民利益背道而驰的政党注定以失败者的姿态退出历史舞台。

二、五四运动促进的“三个结合”

五四运动对中华民族的觉醒和历史发展的转向具有里程碑意义，在运动中，社会主义思想的先进性逐渐被迷茫中的中国先进分子所意识并接纳，马克思主义成为指导工人运动的思想武器，工人阶级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先进知识分子和工农群众在共同的政治目标下团结合作，中国的社会改造找到了新理论、新主体、新道路和新目标。

（一）工人阶级与社会主义思想相结合

中国工人阶级队伍的成长和壮大，以及社会主义思潮在中国的传播，为中国先进分子寻求救国救民的现实出路提供了新力量和新方向。

首先，伴随外国资本主义在中国的侵略和本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中国工人阶级逐步成长为新的社会力量。中国工人阶级的产生和发展是近代以来工业化生产方式的必然结果，是社会化大生产的产物。甲午中日战争以后，帝国主义在华投资大肆扩张，各国纷纷效仿日本在中国投资办工厂，随着雇佣工人的增多，中国工人阶级队伍逐步发展和壮大。据统计，甲午中日战争前，在外资企业、官僚资本企业和民族资本企业共有大约10万人，《马关条约》签订以后，发展到100万到120万人。一战爆发后，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忙于战争，放松了对中国的经济侵略，中国民族工业迎来了短暂的发展黄金期，产业工人数量迅速增长，到五四运动前夕，中国产业工人约有260万人。队伍的扩大使中国工人阶级具备了作为先进社会力量的潜质，尤其是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极大地促进了中国工人阶级的觉悟和觉醒，为社会主义思想在中国的传播提供了主体条件。

其次，社会主义思想在社会思潮演进中凸显出来，成为社会的先进理论。从鸦片战争开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资本主义道路曾经一度成为中国先进分子救亡图存的道路指向，民主主义思想是改造中国的主流理论指导。中国先进分子提出了一系列学习西方的救国方案，并付以实践，但均以失败告终，资本主义道路的可行性受到反思和质疑。毛泽东指出：“中国人向西方学得很不少，但是行不通，理想总是不能实现……国家的情况一天天变坏，环境迫使人们活不下去，怀疑产生了、增长了、发展了”。[5]1470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巴黎和会外交的失败，破除了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对资本主义道路的迷信，他们开始思考和探寻中国的新出路和新方向。与此同时，发端于1917年的新文化运动，作为一场前所未有的思想启蒙运动，造成了中国社会空前的思想大解放，各种新思潮广泛传播，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实用主义、改良主义等政治思潮多元并立，在对资本主义思想文化反思和批判的前提下，社会主义思想在社会思潮的演进中其优势地位逐渐显现出来，并被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所关注和接纳，社会主义学说盛极一时。尤其是俄国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使社会主义由理论变为实践，为迷茫中的中国先进分子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正如毛泽东所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用无产阶级的宇宙观作为观察国家命运的工具，重新考虑自己的问题。走俄国人的路———这就是结论”。[5]1471五四运动为工人阶级与社会主义思想的结合提供了历史契机，运动发生以后，经过多次的思想交锋和论战，加之李大钊、陈独秀等先进知识分子积极的理论宣传，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为中国先进分子所接受，成为中国先进分子继续探索的思想指导，社会主义成为中国发展的历史选择。

（二）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相结合

马克思主义是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理论，无产阶级是社会化大生产的产物，代表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方式，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相结合，是中国共产党先进性形成的根本原因。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生机活力，就在于始终以马克思主义为根本理论指导，始终代表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

首先，五四运动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逐渐确立了其在社会思潮中的主流地位。五四运动之前，中国先进分子主要推崇的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对马克思主义的介绍是零散的和肤浅的。1917年，俄国爆发的十月革命增加了先进的中国人对马克思主义的兴趣，为陷入重新思考的中国人指明了新的探索方向，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性逐渐被中国先进分子认知和接受，随即放弃“以西方为师”，转向“以俄为师”，马克思主义借着五四运动的影响大势在中国大地广泛传播，各种学习和介绍马克思主义和俄国革命的研究团体和刊物创建，为马克思主义提供了传播阵地，如，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新青年》杂志、《共产党》月刊、毛泽东在长沙创办的《湘江评论》等等，都对扩大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和促进先进青年的觉醒，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新青年》是五四运动期间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主要阵地。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获得了中国先进分子的理论认同，促进他们确立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实现由激进的民主主义者向马克思主义者的身份转变，成为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主力军，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拥有了主体力量，为其转化为改造社会的批判武器提供了保障和基础。

其次，五四运动促进中国工人阶级政治觉醒，使其由自在阶级转向自为阶级，开始成为独立的社会力量登上历史舞台。五四运动以前，由于人数少、力量单薄，缺乏理论引领和有效组织，中国工人阶级的斗争尚处于低水平阶段，缺乏政治性和组织性。五四运动爆发后，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主动以各种方式向工人们宣传和灌输马克思主义学说，并以多种形式对工人进行政治动员和革命教育，培育了他们的阶级意识，促进了他们政治觉醒，使其“迅速地变成了一个觉悟了的独立的政治力量”。[6]这主要表现在：一是在五四运动中，中国工人阶级自身有了明确的政治要求和斗争目标，具有了政治和思想的独立性，不再像以往一样作为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领导的斗争的附庸；二是随着斗争的发展，工人阶级有了组织起来，成立政治团体的要求，意识到实现阶级联合、建立全国性工人组织的重要性。五四运动中，主体意识的觉醒和建立组织的诉求，标志着中国工人阶级的政治成熟，实现了由自在阶级向自为阶级的转变。此外，五四运动中，拥有马克思主义信念的先进知识分子，对工人运动起到了宣传、组织和引导作用，直接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的结合，马克思主义以工人阶级作为在中国发挥作用的物质力量，工人阶级以马克思主义为改造社会的思想武器，从此，工人运动的发展有了科学的理论指导。

（三）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

五四运动之前，中国知识分子将变革中国的希望寄托于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认为生活在最底层的劳工阶层是被拯救的对象，忽略了他们的革命作用和主体地位。五四运动改变了知识分子对工农社会地位与革命的认识和态度，使他们意识到启发民智、发动和依靠人民群众对争取民主的重要性。李大钊指出：“要想把现代的文明，从根底输送到社会里面，非把知识阶级与劳工阶级打成一气不可”。[7]推动先进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是五四运动的历史特点。在五四运动中，工人阶级所表现出来的主动精神和战斗威力，使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对工农在社会革命中的强大力量有了切身体会，开始把民族解放的希望寄托于新兴的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并把工人阶级视为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物质力量，开始积极接近和融入劳动群众，开辟了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的道路。

为了在工农中培养和发展革命力量，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采取各种形式和活动联系工农、教育工农和组织工农。一是通过开展社会调查，深入到工厂和农村进行讲演活动，向工农宣传革命思想和革命道理；二是组织工人举行大规模五一劳动节的纪念活动，1919年，在李大钊的帮助下，北京《晨报》出版了《劳动节纪念专号》，第一次以报纸专号的形式开展纪念五一活动，1920年五一劳动节时，《新青年》辟出劳动节专号，刊载知识分子调查工农状况的报告，引起了很大反响，全国很多城市都举行了集会、讲演和示威游行，开展五一节纪念活动，加强了五一劳动节的宣传，进一步启发了工人阶级的觉悟；三是采取各种形式对工人阶级进行思想教育，他们通过积极创办工人夜校、劳动补习学校、识字班和通俗刊物向工人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知识，以提高工人阶级的马克思主义认识水平和政治觉悟，为清除工人运动中的反马克思主义思潮和非无产阶级思想提供了有力支持。

三、“三个结合”对中国共产党先进性形成的重要意义

五四运动促进的“三个结合”，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准备了条件，成为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观、政党观和价值观建构的内在根据，决定了中国共产党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性质，对中国共产党先进性的形成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工人阶级与社会主义思想相结合，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实践的先进性

中国共产党先进性的根本在于代表先进生产力并以适应新的生产力条件下推动社会发展的先进理论———科学社会主义为理论指导，具备了推动历史前进的实践先进性。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其余的阶级都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而日趋没落和灭亡，无产阶级却是大工业本身的产物”。[8]中国工人阶级诞生于现代工厂，是社会化大生产的产物，代表先进的生产方式，是推动先进生产力发展的实践主体。中国共产党实践先进性的根源在于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阶级属性，代表先进社会力量的整体利益。科学社会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及其条件的学说，符合社会发展规律，是推动社会进步和历史发展的先进理论。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和先进理论相结合的产物，代表了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实践的最终目的是在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基础上，为广大人民群众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从而推进社会主义语境下理想社会和理想生活愿景的实现。坚持社会主义政治方向，在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上为人民群众创造美好生活，推动社会进步是中国共产党实践先进性的现实体现。

（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确立了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先进性

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实践。近代以来，在救亡图存的历史进程中，在中国共产党之前进行艰苦探索的各个社会力量之所以没有完成反帝反封的历史任务，根本原因在于没有科学的理论指导和先进的领导力量。马克思主义以历史唯物主义为哲学基础，以无产阶级为主体力量，以谋求以劳动人民的自由与解放为价值关怀，顺应了社会发展规律，是我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强大思想武器。在五四运动中，初具共产主义思想的先进知识分子对工人运动的引导和组织作用，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的结合，使中国工人运动有了科学的理论指导，有了明确的政治方向和奋斗目标。作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从诞生之日起，就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和正义性保证中国共产党在错综复杂的时代发展和社会变迁中，始终站在规律和价值的制高点上，顺应社会发展规律和人民需要、走在时代前列，在社会实践中不断推动马克思主义的创造性发展，形成适应现实发展要求的理论成果，不断进行理论创新，担当起历史的重任。

（三）先进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确立了中国共产党价值取向的先进性

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任何社会进步力量改造社会、创造历史的实践都离不开广大人民群众的参与与拥护。以人民为中心，坚持人民利益高于一切，是中国共产党的价值立场。这一价值选择，伴随五四运动中先进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得以初步确立，使中国共产党在初建时就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决定了中国共产党事业的正义性。五四运动是一场由青年学生、先进知识分子和工人广泛参与的群众性爱国革命运动，彰显了人民群众在推动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中的巨大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通过五四运动，中国青年发现了自己的力量，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发现了自己的力量”。[1]4五四运动期间，先进知识分子主动走到工农群众中间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增强了他们的政治觉悟和斗争能力，与此同时，广大知识分子也在发动民众的实践中增长了教育群众、领导群众和服务群众的智慧和能力，先进知识分子和工农群众的结合夯实了中国共产党的阶级基础和群众基础，中国共产党的人民意识和为人民服务的价值取向得以初步形成。人民群众是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源泉，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社会主义改造的顺利完成、社会主义建设取得的成就和改革开放的顺利推进无不都是人民群众的历史功绩，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自诞生以来始终坚守的执政理念和价值追求。相信人民、依靠人民、服务人民，始终以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理论和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优势，也是中国共产党保证价值先进性和事业正义性的根本所在。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

[2]苏茂林.试论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本质[J].中共山西省直机关党校学报,2012,(6):56.

[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五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2414.

[4]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079.

[5]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73.

[7]刘明逵,唐玉良.中国近代工人阶级和工人运动(第3册)[G].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2:712.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11.

张华.五四运动与中国共产党先进性生成的内在联系[J].大庆社会科学,2020(04):8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