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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桂珍运用中医药治疗肺癌经验介绍

2023-09-15 182 上传者：管理员

摘要：<正>严桂珍为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福建省第二届名中医，原中国中医药学会瘀血专业委员会副主委、福建省中医药学会内科分会常委，福建省第三批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继承工作指导老师。笔者有幸跟随严师学习，其治病制方有道，疗效甚佳，学生受益匪浅，现将严师运用中医药治疗肺癌的临床经验与学术思想总结如下。1重视“固护卫气”理论，以玉屏风散为基础方《灵枢经·禁服》篇云：“审察卫气，为百病母”。

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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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经验
肺癌
肺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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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桂珍为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福建省第二届名中医，原中国中医药学会瘀血专业委员会副主委、福建省中医药学会内科分会常委，福建省第三批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继承工作指导老师。笔者有幸跟随严师学习，其治病制方有道，疗效甚佳，学生受益匪浅，现将严师运用中医药治疗肺癌的临床经验与学术思想总结如下。

1、重视“固护卫气”理论，以玉屏风散为基础方

《灵枢经·禁服》篇云：“审察卫气，为百病母”。严师认为固护卫气的理论思想在癌症患者的治疗中功不可没。《内经》云：“以手按之坚，有所结，深中骨，气因于骨，骨与气并，日以益大，则为骨疽。有所结，中于肉，宗气归之，邪留而不去，有热则化而为脓，无热则为肉疽”。气血津液凝滞，正气亏虚，脏气虚损，聚结成块，按之坚硬，而成瘤。卫气是人体的免疫防御机制，其与肿瘤的形成发展是相互制约，互为消长的关系。卫有保护、防御之意，卫气虚弱，则腠理稀疏，外邪有道入于内。又肺者，华盖也，居高位，保护人体之脏器，故邪气所凑，肺脏最先受损，肺主一身之气的功能减弱，气滞血瘀，肺不行水，痰瘀互结，蕴久成毒，形成肿瘤。所以固护卫气必须贯穿整个癌症治疗的始终。

严师临床治疗癌症，常以玉屏风散为基础方，随证加减，取其固护卫气，加固人体防御之效。玉屏风散最初记载于元代危亦林的《世医得效方》。屏风有挡风之用，是遮挡人体的一道屏障，使机体不受外邪侵犯，与严师固护卫气理论有一脉相承之意。其组方精妙，由黄芪、白术、防风三味中药组成，方中以黄芪为君，黄芪归肺脾二经，可补益肺脾二脏，益气固表，固护卫气；白术为臣，健脾益气，固护中焦，使周身气血得以充养；黄芪得白术，补脾而实卫气；佐以防风，防风走表而御风邪；黄芪得防风，固表而不留邪；防风得黄芪，驱邪而不伤正。全方补中有散，固表而不留邪，卫气得健，则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增强人体防御外邪的能力。

咳嗽咳痰者加入蜜紫菀、紫苏子、桔梗、姜半夏等止咳化痰、宣肺降气平喘；胸闷气促者加补骨脂、巴戟天等温肾助阳、补肾纳气；癌症低热者加黄芩、蒲公英、白花蛇舌草、半枝莲等清热解毒；四肢困重者加入陈皮、薏苡仁等理气健脾、利水渗湿；癌毒之邪，加山慈菇、蜈蚣、全蝎等解毒散结；癌痛明显者加延胡索、川楝子等活血止痛。

2、重视扶正祛邪，以“正气亏虚”为根本病机

严师认为肺癌发生的根本病因在于正气亏虚。人体正邪相争的状态是疾病发生发展过程的展现，当正气虚损，邪气入侵之力大于正气抵抗之力，正气无法防御，则邪气入体，产生疾病；反之，正气充足，卫气使腠理致密，护卫肌表，营守于内，卫行于外，充养周身，营卫协调，阴阳相贯，如环无端，外邪无侵入之道，从而保证机体健康，正如《素问·上古天真论篇》云：“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正气充足，精神和顺，病邪自不会侵扰。《外证医案》云：“正气虚则成岩”。这亦证明了古代医家对正气的重视，也说明了癌症之发生根本在于正气亏虚。中医基础理论认为“肺为娇脏”、“肺主皮毛”易受外邪侵扰，有“肺为气之本”，肺气亏虚，其卫外不固，则人体正气亏损，“肺朝百脉，主气司呼吸”，肺气弱则宗气不生，宗气不生则气血津液瘀滞，日久成痰，贮于肺中，化生痰毒，痰瘀互结而成肺癌。

故严师认为，治癌之要首当扶正。正气从何而来？不离肺、脾、肾三脏也。关于肺癌，严师认为其病位虽在肺，但与脾、肾两脏关系密切。肺为气之主，脾为气之源，肾为气之根。肺脏与自然界清气相通，是人体清浊之气交换的场所，且与水谷精微合生宗气。肺贯通心脉，助心行血，宗气抟而不行、积于胸中，又别出两行，成营卫之气，营行脉中，卫行脉外，温煦四肢，以维持人体正常生命活动，故肺为气之主；脾为人体气血生化之源，脾主运化，饮食水谷化为精微，则气血生成之源得以充足，四肢经络得以濡养；肾主纳气的功能为呼吸深度均匀有力提供了保障。肾藏精是肾主纳气的基础，肾主摄纳的功能正常与否依赖肾精的充足，肾精足，则呼吸均匀深长而有力。故对于肺癌的治疗，要重视补益肺脾肾三脏，体内正气盛，则癌毒之气难侵。严师常将黄芪、白术、党参、巴戟天等药物合用，起到肺脾肾三脏同补之效。

3、以“痰瘀互结”理论为指导，制方有道

除正气亏虚之外，严师认为肺癌的核心病机还有痰瘀互结。《黄帝内经》云：“温气不行，凝血蕴里而不散，津液涩渗，著而不去，而积皆成矣”，凝血成瘀，痰湿汇聚，形成肿瘤。严师继承《内经》之说，认为“肺为贮痰之器，脾为生痰之源，毒邪日久而伤肾”。肺失宣发肃降，脾不升清，肾不纳气，则气机郁滞，水饮内停，水泛生痰饮；气为血之帅，气滞则血瘀。人体气机逆乱，营卫失和，气血失调，痰瘀互结，则生肿瘤。故治癌之道，在于行气活血，祛痰散结。又癌毒之邪，常以热像至，故加以鱼腥草、白花蛇舌草、黄芩等清热解毒。以此法应用临床至今，疗效显著。

4、治以补益肺脾肾，清热解毒散结，寒热平调

4.1肺脾肾三脏同补：

“三色汤”为严师总结多年临床经验所创，制方巧妙，用药精简，由黄芪、当归、补骨脂三味药组成，黄芪健脾，属土而色黄，当归补血为色红，补骨脂归肾经为色黑，故名”三色汤”，方中黄芪为君，黄芪首载于《神农本草经》味甘性微温，归脾、肺经，具有健脾补中、益卫固表、升阳举陷、利尿、托毒生肌之效；当归味甘、辛，性温，归肝、心、脾经，具有补血活血，调经止痛，润肠通便之效；补骨脂苦、辛、温，归肾、脾经，具有温肾助阳，纳气平喘，温脾止泻，固精缩尿，消风祛斑之效；三色汤同补肺脾肾三脏，黄芪补益肺脾二气，当归活血祛瘀以散结，补骨脂补肾纳气以对症平喘，以达到扶正祛邪之效。

黄芪-当归药对见于李东垣《内外伤辨惑论》中经典方剂当归补血汤，其中当归与黄芪按1∶5的比例配伍，是气血双补的经典药对。其中黄芪量多于当归用量，这也恰好符合了中医“气为血之帅”的气血辨证思路，黄芪补气升阳以助行血，当归可治血中无形之气，黄芪-当归相配，气血安宁则营卫相合。严师遵循古训，又不拘泥于旧法，对黄芪-当归的运用，尤重视黄芪的剂量，治癌之要首当扶正，严师通过患者每次就诊的症状，对黄芪剂量作适当调整，但黄芪之量始终为全方最大量，以保证扶正之力度充足。同时对此药对加以创新，加入补骨脂补肾纳气，与黄芪、当归组成一组角药（三色汤），具有固护卫气、健脾益气、活血祛瘀、补肾纳气、同补肺脾肾三脏之效。严师常用剂量为黄芪40 g，当归5 g，补骨脂9 g。

4.2善用特色中药：

严师认为癌毒多带热象。肺气虚损，失于宣降，脾气亏虚则聚津生痰，痰湿蕴久则化热结毒，瘀滞脉络形成肿瘤积块。故治疗癌症之法常兼清热解毒、祛痰化瘀散结，严师临床常用清热解毒药有蒲公英、白花蛇舌草、半枝莲等，常用散结药有山慈菇12 g、重楼9～12 g、蜈蚣5 g等。

根据现代药理研究，蒲公英在抗肿瘤、抗癌方面具有独特的作用[1]。刘莹等[2]研究表明白花蛇舌草能通过诱导肿瘤细胞凋亡、增强人体免疫功能起到防癌、抗癌作用，这与中医扶正祛邪的理念不谋而合。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半枝莲主要在人体内发挥抑制肿瘤活性的作用，主要通过抑制肿瘤增殖和肿瘤血管生成等途径抗癌。研究表明[3]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这两味中药抗肿瘤发挥的主要生物学过程有激酶活性的调控、肽基丝氨酸磷酸化、细胞对氮化合物等；发挥抗肿瘤的主要通路是由跨膜受体蛋白酪氨酸激酶信号通路、磷脂酰肌醇介导的信号传导等。蜈蚣水提物在热板、醋酸导致的疼痛实验中表现出较强的镇痛作用，其镇痛作用强于地龙和地鳖虫。对癌痛患者同样也起到了镇痛消炎的作用[4]。

4.3药性平和，寒热平调：

严师制方有道，全方讲求阴阳平衡，寒热平调。《灵枢经·刺节真邪》篇曰：“虚邪之入于身也深，寒与热相搏，久留而内著……邪气居其间而不反，发为筋瘤。”从中可知肿瘤发生的核心原因在于正气亏虚，而阴阳失衡、寒热错杂是肿瘤发生发展的主要病机。所以肿瘤的治则应以扶正祛邪为原则，以调和阴阳、寒热平调为主。寒热平调之理论，一为严师所用之药，性味平和，几乎无大寒大热之药，例如：黄芪、防风、燀苦杏仁等药性味微温；党参、桔梗、甘草等药性味平和；即使为祛邪散结解毒之药，诸如重楼、山慈菇等药性味亦为微寒之品。其二肺癌患者的临床表现不仅仅单纯表现为咳嗽咳痰、咯血。其兼夹症繁多，诸如皮肤瘙痒者、口腔溃疡者、睡眠障碍者……此类。根据患者的兼夹症所体现出的寒热之象而针对性用药。分析病因，寒者热之，热者寒之，阴阳平衡，针对肺癌患者机体内部以及兼证的寒热温凉给予对症处理，如癌毒患者火热之邪上攻，严师常用黄连加蜂房之对药处理，效果颇佳。

5、验案举隅

许某，男，63岁，2022年6月30日初诊。

肺癌病史2年余。刻症见：咳嗽偶咯血，四肢乏力、纳呆、皮肤瘙痒，寐安，二便可。舌淡苔微白腻，脉弦滑。行胸部CT检查（2022-6-2），诊断提示：左肺上叶下舌段占位，考虑恶性肿瘤可能，周边阻塞性炎症较前吸收，纵隔、左肺门、左侧锁骨上窝多发淋巴结同前，左叶间胸膜多发结节同前；左肺下叶多发实变影较前明显吸收，左肺中叶、下叶少许条索影大致同前；双肺多发粟粒样结节、微、小结节，部分新增；左侧胸腔及叶间裂积液明显减少；双侧多发肋骨及下段颈椎部分骨质异常。因患者本人拒绝做手术治疗，遂于某医院行化疗及免疫治疗，治疗效果欠佳，咳嗽、咯血等症状未见明显改善，近半年来维持每月一次免疫治疗，药物采用替雷利珠单抗，效果仍不理想。西医诊断：左肺上叶恶性肿瘤（腺癌）。中医诊断：肺癌（痰瘀互结、肺脾两虚）。治法：补肺健脾，清热解毒，化痰散结。药用：黄芪40 g，党参、蒲公英、薏苡仁各30 g，蜜紫菀、紫苏子（布包）、炒鸡内金各15 g，山慈菇12 g，防风、补骨脂、黄芩、燀苦杏仁、重楼、姜半夏、桔梗、陈皮各9 g，白术8 g，蜈蚣、当归各5 g，甘草3 g。7剂，水煎400 mL，分早晚两次饭后温服。

7月21日二诊：患者自诉服上药后，咳嗽、咯血较前减轻，四肢仍乏力，纳可，皮肤瘙痒症状好转，二便自调。刻症：面色晦暗，声音嘶哑，怕冷，四肢仍乏力，寐欠安，20天来体重下降，肌肤甲错，无咳嗽，无气喘，纳可，二便自如。舌质黯红、苔微黄，脉弦。初诊方黄芪加至50 g，去鸡内金、蒲公英加合欢皮、炒酸枣仁各20 g，白花蛇舌草30 g。14剂。

8月25日三诊：患者自诉服用上方后咳嗽、咯血、声嘶、怕冷、乏力等症状缓解，1月余来体重增加，纳可，寐安，精神佳，二便自如。舌淡苔白，脉弦。效不更方，续二诊方28剂。

后以上方为基础，临床随证化裁，治疗半年余，于某医院行颅脑增强扫描示：未见明确转移瘤。胸部CT复查提示：左肺上叶下舌段恶性肿瘤略缩小、周边阻塞性炎症减少，纵隔部分淋巴结缩小，余纵隔、左肺门、左锁骨上窝多发淋巴结同前，左侧胸膜结节减少；右肺中叶、双肺下叶斑片条索影部分吸收；右肺下叶前底段小结节同前，余双肺多发粟粒、微结节大致同前；双侧多发肋骨及下段颈椎部分骨质异常。体重增加，精神状态佳，饮食自调，寐安，二便自如，CT显示肿瘤较前略缩小。

6、体会

“肺癌”是常见的恶性肿瘤疾病之一，临床常表现为咳嗽、咳痰、咯血、胸闷、气喘等症状。中医药关于肺癌的病因病机、治疗原则有其独特的思维体系和理论认识。从病因病机角度，肺癌的核心病机在于肺、脾、肾三脏亏虚，痰瘀互结，所以在治疗思路上偏重固护卫气，扶正祛邪；中医讲求调节脏腑阴阳平衡，在用药原则上以寒热平调为主。严教授认为治癌之要首当扶正，临床常应用玉屏风散为基础方，重用黄芪，取“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之意；在此基础上善用山慈菇、蜈蚣、重楼等特色中药，取祛痰、解毒、散结之效；根据临床患者的病情表现，严教授灵活运用鱼腥草、白花蛇舌草、巴戟天、补骨脂寒热平调，使机体处于相对平衡状态，起到带瘤生存的效果。严师制方有道，用药精妙，为中医药治疗肺癌的临床思路提供更好的借鉴和参考。

参考文献:

[1]张振华,马青,王艳艳,等.蒲公英药效物质基础研究进展[J].华中医药学刊,2022,40(11):148-152.

[2] 刘莹,张世超.基于网络药理学的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抗肿瘤作用机制研究[J].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20,22(8);27-31.

[3] 袁源见,王小青,陈超,等.白花蛇舌草抗肿瘤药理作用研究进展[J].黑龙江农业科学,2020,310(4):130-134.

基金资助:福建省第四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项目;

文章来源:郭怡如,陈慧,严桂珍等.严桂珍运用中医药治疗肺癌经验介绍[J].山西中医,2023,39(0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