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的 探讨杨钦河教授治疗原发性肝癌的用药规律及处方特点。方法 收集杨教授门诊治疗原发性肝癌的有效医案,采用频数统计、关联规则分析、聚类分析等方法对医案数据进行统计分析。结果 共收集医案200例,涉及中药168味。高频药物(频次≥20次)共52味,包括鳖甲、莪术、灵芝、当归等;四气以寒、温、平为主,五味以甘、苦为主,归经主要在肝脾二经。关联规则分析得出常用的药物组合包括白芍-柴胡、莪术-灵芝、白术-茯苓等。聚类分析得出5个核心处方,分别为逍遥散、柴胡疏肝散、茵陈五苓散、一贯煎和鳖甲煎丸。结论 杨教授认为原发性肝癌的病机以肝郁脾虚、肝肾阴虚为主,治疗强调通补兼施,首重于通,同时顾护脾胃贯穿治疗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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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发性肝癌(PrimaryHepaticCarcinoma,PHC)是全球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现已成为全球第六大癌症,也是全球癌症死亡的第三大原因[1]。由于该病早期无症状或症状不典型,且病情发展快速、极易扩散和转移,以致大多患者发现时已为中晚期[2]。肝癌的西医治疗方法包括肝动脉化疗栓塞、射频消融治疗、放化疗、放射免疫治疗、分子靶向治疗等,但单纯的西医治疗有价格昂贵、不良反应明显、复发率高等特点[3]。因此,分析中医药治疗PHC的经验,对于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及延长生命周期具有重要意义。
杨钦河教授是广东省名中医、第六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师承第二届国医大师唐祖宣教授。杨教授从事临床40余载,遵循仲景“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原则,不拘泥肿瘤的病名,以病机统病,擅长治疗肝病等多系统疑难杂病,在治疗PHC方面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及独到的见解,疗效显著。本研究收集、整理杨教授治疗PHC医案200例,运用“中医传承计算平台V3.5”分析治疗PHC处方的药物频次、关联规则、核心组合等,以期在传承杨教授学术思想的同时,能为中医学界和临床医生提供具有参考价值的诊疗新思路,使更多患者受益。
1、资料与方法
1.1医案来源医案资料来源于杨教授2022年3月2日—2023年5月3日在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广州华侨医院)门诊部治疗的PHC有效医案200例。
1.2纳入标准①确诊为PHC;②四诊信息完整;③口服笔者科室中药处方且药物组成完整;④生存期3个月以上;⑤中药治疗后,临床症状有所改善或西医检验指标好转。
1.3排除标准①同时患有肾脏、心血管、血液系统等严重原发性疾病者;②依从性差者。
1.4数据名称规范化药名统一:将医案中涉及的中药名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4]和《中药学》[5]进行规范统一,如“醋鳖甲”统一为“鳖甲”;“姜厚朴”“川厚朴”统一为“厚朴”;“元胡”“延胡”统一为“延胡索”。
1.5数据录入及挖掘方法将符合纳入标准的患者姓名、性别、年龄、证候、首诊症状、舌脉象、首诊处方等逐项录入规定的Excel模板,建立原始医案数据库,均为最原始的、真实状态下的中医门诊医案数据记录,然后将规范好的Excel医案数据上传至“中医传承计算平台(V3.5版本)”进行数据分析,通过“统计分析”模板即可得到证候、性别以及涉及方剂中的中药四气、五味、归经、功效类别的统计。在“方剂分析”模块,即可得到药物频次、关联规则、聚类分析等结果。
2、结果
2.1高频药物分析200例医案中共有药物168味,使用频次≥20次的药物共52味,用药频次居前10位的药物分别为鳖甲、莪术、灵芝、当归、白芍、柴胡、半枝莲、白术、薏苡仁和茯苓。见表1。
表1治疗PHC高频药物
2.2药物性味归经分析所用药物的四气以寒性药和温性药为主,频次分别为1550次和1028次,其次为平性药频次为856次。见图1。药物的五味以甘味药和苦味药为主,分别为2056次和1894次,其次为辛味药,频次为1211次。见图2。药物的归经主要在肝经和脾经,分别为2180次及1793次,其次为肺经,频次为1549次。见图3。
2.3药物关联规则分析对200例医案处方进行药对分析,挖掘得到34条药物内关联数据,其中活血化瘀药鳖甲与莪术、灵芝、当归的关联度都很高,考虑鳖甲为高频药物,使数据出现了一定的偏差,故去除与鳖甲有关的关联药物,频次居前3的药对为“白芍⁃柴胡、莪术⁃灵芝、白术⁃茯苓”。见表2。
图1药物四气雷达图
图2药物五味分布雷达图
图3药物归经分布雷达图
2.4聚类分析运用K⁃means算法与回归模型相结合进行聚类分析,设置聚类个数为5,得到杨教授治疗PHC的核心处方有5个。见图4,表3。
表2治疗PHC常用药对
图4治疗PHC核心药物
表3治疗PHC药物核心组合
3、讨论
3.1高频药物分析药物频数分析显示,用于PHC治疗的前10名高频药物为鳖甲、莪术、灵芝、当归、白芍、柴胡、半枝莲、白术、薏苡仁和茯苓。治疗PHC的高频药物多有疏肝健脾、养肝柔肝的功效,兼有活血化瘀、解毒抗癌等作用。鳖甲,入肝、脾、肾经,具有滋养肝肾、软坚散结、破瘀通经等功效。据药理研究,其含有的鳖甲多糖能抑制肝星状细胞活性并能提高免疫功能,对肝硬化、脾肿大有治疗作用[6]。“气中血药”莪术,入肝脾气分,善破气中之血,以破气消积。用于血瘀气滞所致的癥瘕积聚、心腹胀痛、饮食积滞等症,亦有研究证明,本品在PHC治疗中有保肝降酶、抗肝纤维化等作用[7]。灵芝被誉为“百草之王”,《神农本草经》记载:“灵芝性平,味苦,无毒”,可主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智慧,不忘,久服轻身不忘,延年益寿。《神农本草经》还明确指出:“灵芝,保神、益精气”。当归为补血圣药,煮汁以“中焦取汁,变化而赤则为血”,具有滋中焦之汁以养血的功效。白芍为血中气药,叶天士曰:“芍药气平伐肝,味苦散结”,具有治疗邪气腹痛,破坚积疝瘕之效。常与柴胡配伍,起到疏肝柔肝养肝的作用。现代越来越多实验研究证实,柴胡⁃白芍配伍不仅在古方临床应用占有一席之地,在现代新方也是一对非常重要的配伍,如疏肝理气类复方、逍遥片、肝舒乐片等中成药都含有柴胡与白芍的配伍,证实其在减轻肝细胞损伤、保护肝功能、提高机体免疫状态等方面有确切的疗效[8]。
药物归经主要在肝,涉及脾肾。张子和曰:“积之所成也,或因暴怒喜悲思恐之气”,《丹溪心法》谓:“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身诸病多生于郁”。肝主疏泄,性喜条达而恶抑郁,暴怒伤肝。若情志不遂,七情怫郁,可致肝气郁结,气为血帅,气郁则血不畅,郁滞成瘀终成积聚。肝藏血,肾藏精,李中梓曰:“乙癸同源,肝肾同治”。肾经与肝血相互滋生、相互转化,若肝病日久,必然导致肾精亏虚,肾精不足亦能导致肝血亏虚。自古医家早已认识到肝脾关系密切,相辅相成,如仲景提出“脾旺不受邪”之说。《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并治》云:“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若长期嗜酒、饮食不节,损伤脾胃,则脾虚健运失司,水湿内停,困阻中焦;或湿浊日久,酿生湿热,日久发为积聚。可见,高频药物的归经与PHC肝郁脾虚、肝肾阴虚的病机相符合。
3.2药物关联规则分析药物的关联规则分析发现,白芍⁃柴胡,莪术⁃灵芝,白术⁃茯苓为最常出现的药对。杨教授指出,肝癌以素体亏虚为本,以痰结血瘀为标,治疗时以“通”为基础,并注重“补”。杨教授喜用白芍⁃柴胡相伍,白芍敛阴柔肝,柴胡疏肝解郁,两药相伍,一疏一敛,疏则使肝气条达,顺肝升发之性,敛则养肝体助肝用,可谓是体用兼顾、阴阳并调的绝妙配伍,是调肝的基本药对[8]。临床上肝癌患者大多正气已虚,不能用行气化瘀过猛之品,以免犯“虚虚实实”之戒,《医宗金鉴》中记载:“莪术利气达窍,则邪无所容矣,诚为磨积之药,但虚人得之,积不去而真已竭,重可虞也。或与健脾补元之药同也,乃无损耳”[9]。灵芝可益心气,补中,久服而无不良反应之弊。杨教授临床常用莪术与灵芝、黄芪、党参、白术等补气药并用以顾护脾胃,调和气血,灵芝得莪术,则补而不滞,正气不伤,愈能助莪术治疗瘀血积久过坚、疼痛较甚的癥瘕诸症。对于肝癌患者,最恐胃气衰败而致无药可用。脾胃乃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中州运则气血生,气机畅则湿痰瘀无所生,此乃“有胃气则生也”。故常以同入脾经的白术、茯苓以益气健脾渗湿,是杨教授灵活运用攻补兼施的体现。
3.3药物聚类分析聚类分析得到5个核心药物组合。核心处方1:茯苓,白术,灵芝,鳖甲,茵陈,薏苡仁;核心处方2:鳖甲,当归,赤芍,莪术,麦冬,枸杞子;核心处方3:鳖甲,白芍,柴胡,枳壳,陈皮,莪术;核心处方4:白芍,柴胡,鳖甲,当归,茯苓,白术;核心处方5:鳖甲,灵芝,当归,莪术,党参,半枝莲。
由上可知,5个聚类方中均有鳖甲、莪术之品,可见软坚散结、活血化瘀贯穿治疗的始终,但其各有侧重。聚类方1中白术、茯苓健脾祛湿,土旺胜湿以治其本;茵陈、薏苡仁清热利湿,使水湿之从小便而去以治其标;灵芝作为传统保健药材,既能补虚固本,且其含有的灵芝多糖具有抗肿瘤作用[10]。此组合有茵陈五苓散之义,现代研究表明,其具有保肝降酶、利尿、抗病毒等作用,且无不良反应,安全性较好[11],尤适用于肝胆湿热型肝癌合并黄疸、腹水的患者。聚类方2中,当归、枸杞子补肝之阴血,以调肝体;麦冬益阴,以水涵木。此组合有一贯煎之义,常用于以肝肾阴虚为本,兼有肝气郁滞之胁痛的中晚期肝癌患者。此类患者的胁痛主要由肝气郁滞,不通则痛而引起,此方用川楝子以行气止痛,但杨教授认为川楝子乃肝毒性药物,服之会加重肝脏负担,使病情加重,故临床不用川楝子,而用醋延胡索,枳壳等行气之品代之。聚类方3中,柴胡、白芍一气一血,疏肝养血,使气血条达;柴胡、枳壳一升一降,疏肝解郁,兼调畅气机;佐以醋陈皮可理气燥湿,健脾和胃,陈皮醋炒可增入肝行气之功,尤适用于肝气郁滞所致的胁痛较甚的患者。聚类方4中,柴胡疏肝解郁,以顺肝性;当归、白芍养血柔肝,以涵肝体;白术、茯苓补土健脾,以培其本。此组合可看作是逍遥散的加减,用于肝郁脾虚的患者。诸药合用,药性平和,可谓是肝脾同治,气血津液兼顾。现代研究表明,逍遥散中的槲皮素、β⁃谷甾醇、山柰酚等成分可抑制肿瘤坏死因子、白细胞介素⁃17等通路,从而抑制和杀死肿瘤细胞并防止其转移[12]。聚类方5中,当归、党参益气养血,佐以药理学研究表明具有抗肿瘤、抗氧化、抗炎及逆转耐药性等作用的半枝莲[13]。此组合有鳖甲煎丸之义,目前鳖甲煎丸制成中成药在临床上越来越广泛应用于各种癌症,常用于治疗肝癌合并肝硬化的患者。
综上所述,杨教授治疗PHC时用药多脏兼顾,以肝、脾、肾为主,多用补虚药、活血化瘀药、利水渗湿药,以逍遥散、柴胡疏肝散、茵陈五苓散、一贯煎、鳖甲煎丸为基础方,根据病机及伴随症状加减。疏肝解郁、化痰活血以治其标,健脾益气,补益肝肾以治其本。杨教授认为PHC的病机以正气亏虚为本,痰、瘀、郁日久而成积聚,治当“通补兼施”,在“通”的基础上,强调“补”的认识一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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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全国名老中医传承工作室建设项目(No.国中医药人教函[2022]75号);广东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No.2021A1515012173,2022A1515011577);广东省中医药局项目(No.20231085);广东省中医药局科研项目(No.20231348);
文章来源:梁嘉谊,梁正,张玉佩,等.杨钦河教授治疗原发性肝癌用药规律分析[J].光明中医,2025,40(04):628-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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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发性肝癌(primaryhepaticcarcinoma,PHC)是影响我国人民生命健康的恶性肿瘤,发病率位居全部恶性肿瘤的第4位,病死率居第2位[1-2];其中,乙型肝炎(乙肝)相关性PHC是我国肝癌的最主要临床类型,约占全部PHC的77.0%[3]。PHC的特点是恶性程度高,预后差。
2025-08-28肝细胞癌是我国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其发病率和死亡率分别位居我国恶性肿瘤的第4位和第2位[1]。肝癌在早期阶段往往缺乏显著症状,导致多数患者在确诊时病情已进展至局部晚期或伴有远处转移,从而使得手术治疗难以达到根治的目的。目前,除靶向免疫等系统治疗外,放射治疗是肝癌常用的局部治疗手段之一[2]。
2025-08-27原发性肝癌(PHC)作为一种消化道恶性肿瘤,在我国具有较高的发病率、病死率[1]。该病症通常起病较为隐匿,很多患者在确诊时已进入中晚期,从而错过最佳的治疗窗口,不利于预后[2]。因此,实现PHC的早期发现与及时治疗,对于提高患者的治疗效果和生存率,具有极其关键的临床价值。
2025-08-22肝癌为临床多发恶性肿瘤,由于疾病发病较隐匿,故50%~75%患者确诊时已属中晚期,丧失根治性手术治疗时机[1]。载药微球—肝动脉化疗栓塞(DEB-TACE)为中晚期肝癌重要治疗措施,可通过栓塞及细胞毒作用致病灶坏死,但DEB-TACE所致缺氧缺血可上调血管内皮生长因子表达,促使肿瘤血管新生,导致疾病治疗失败[2]。
2025-08-22临床研究显示,原发性肝癌发病相对较为隐蔽,无特异性,多数患者在诊断时已处于中晚期,严重危及生命安全[2]。长期以来,临床主要通过手术方式治疗原发性肝癌,但随着疾病的发展及恶化,部分患者合并慢性肝炎和肝硬化,肝脏整体能量储备能力差、手术耐受性不高,多选择介入方式治疗。在此阶段,患者身心均承受较大的压力。
2025-08-13原发性肝癌(以下简称肝癌)是全球范围内发病率和死亡率均较高的恶性肿瘤之一,5年生存率仅为12%~15%,发病机制复杂,早期症状隐匿,多数患者确诊时已处于中晚期,治疗难度大、预后差[1]。中医药基于整体观念及辨证论治原则,在改善症状、增强免疫、减轻放化疗毒副作用等方面具有显著优势[2]。
2025-08-07目前临床多采用国际推广的三阶梯止痛疗法规范控制疼痛,但多数癌痛止痛药成瘾性高,不良反应多,如常用的阿片类药物除成瘾性外还可导致抑制呼吸、便秘等毒副作用,并且大剂量使用止痛药会造成肝功能的损伤,因此目前有10%~20%的恶性肿瘤晚期患者的癌痛止痛效果不佳[3⁃5]。
2025-07-28血清肿瘤标志物如癌胚抗原(CEA)、甲胎蛋白(AFP)是两种常用的血清肿瘤标志物,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肝癌的存在和进展。通过对这些标志物的检验,临床医生可以辅助进行肝癌的早期筛查、病情评估及治疗效果监测。CEA是一种糖蛋白,主要用于评估结直肠癌及其他一些消化道癌症的诊断和预后[2]。
2025-07-21钇-90树脂微球选择性内放射治疗(yttrium-90selectiveinternalradiationtherapy,90Y-SIRT)是指利用选择性动脉插管的方法在肿瘤区域中注射载有放射性核素90Y的微球,90Y能够发射纯β射线,利用电离辐射杀伤肿瘤组织,从而控制肿瘤进展。
2025-07-09肝癌是我国常见的消化道恶性肿瘤,其主要症状之一是癌痛,严重影响患者的日常生活质量,甚至可能降低肿瘤的治疗效果,延长住院天数,加重患者家庭经济负担[1~3]。目前使用的各类止痛药物如非甾体类抗炎药或阿片类药物,虽然疼痛可得到暂时缓解,但长期使用有成瘾性、耐药性等不良反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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