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甘子是广泛分布于热带和亚热带的大戟科叶下珠属落叶小乔木余甘子PhyllanthusemblicaL.的干燥成熟果实[1]。余甘子又名滇橄榄、庵摩勒、油甘子等，在我国拥有近两千年的食用或药用历史，既是我国西南地区重要的经济作物，也是重要的中药及多民族药物资源[2]。现代植物化学与药理学研究表明，余甘子含有酚酸类、维生素、氨基酸、黄酮类、多糖类、甾醇类等生物活性物质[3]，具有较好的抗炎、抗氧化、抗肿瘤、抗衰老、保肝和免疫调节等作用[4]，是联合国卫生组织指定在全世界推广种植的3种保健植物之一[5]，同时也被原卫生部列入“药食同源”名单[6]。

自1977年始，余甘子以藏族习用药材先后收载于各版《中国药典》，其味甘、酸、涩，性凉，具有清热凉血、消食健胃及生津止咳等功效[7]。藏医常以余甘子治疗“血病”“赤巴病”及“培根病”，这与中医中的血热血瘀及现代医学中的高血压、肝胆疾病及消化系统疾病的临床表现有很多相似之处[8]。近年来，余甘子及相关复方制剂对多种肝脏疾病具有良好的改善作用，且鲜见毒性相关报道，使之成为肝病领域的大健康产品及药品开发的重要“药食同源”品种之一[9]。本文通过总结国内外学者关于余甘子的研究报道，对其提取物及单体成分的抗肝病药理作用及相关机制进行系统归纳分析，以期为余甘子中保肝新机制及新物质的发现提供一定的理论基础，并为其临床合理应用及相关功能产品的开发提供参考依据。

1、主要活性成分

研究表明，现已从余甘子中提取分离获得百余种化合物，其中鞣质类48个，酚酸类34个，黄烷醇及其衍生物8个，黄酮类20个，萜类8个，α-糠醛等挥发性成分43个以及多糖、甾醇、蛋白质、氨基酸、微量元素等多种活性物质[10]。其中，酚酸、鞣质等多酚类物质被认为是余甘子的主要活性成分。余甘子中没食子酸、鞣花酸、柯里拉京及诃子酸等多种单体化合物已被证实具有显著的体内外肝保护活性，其化学结构见图1。

2、对肝损伤的改善作用及机制

已有大量研究基于多种诱因导致的肝损伤体内外生物学模型探讨余甘子提取物及所含单体成分的保肝作用及机制。

2.1 余甘子提取物

余甘子水、醇提取物及多酚部位可对乙醇诱导的体内、外肝损伤生物学模型具有改善作用，其机制可能与调节乙醇代谢酶活性、调控脂质代谢、抗氧化、抗炎或抗凋亡等有关[11,12,13,14]。余甘子对抗结核药物（异烟肼、利福平和吡嗪酰胺）和对乙酰氨基酚（APAP）引起的药源性肝损伤亦具有显著改善作用，如其水提醇沉物可通过调控核因子E2相关因子2(nuclearfactorNF-E2-relatedfactor2,Nrf2）/抗氧化反应元件（ARE）信号通路，诱导下游靶基因mNQO-1、mG6pdx、mSOD2的表达，降低活性氧（ROS）水平，进而改善APAP引发的肝细胞损伤[15,16,17]。

在环磷酰胺[18]、硫代乙酰胺（TAA)[19]、D-半乳糖胺（D-Gal-N)[20]、六氯环己烷（HCH)[21]、四氯化碳（CCl4)[22,23,24]等化学毒物诱导的肝损伤动物模型中，余甘子可升高体内超氧化物歧化酶（SOD）、过氧化氢酶（catalase,CAT）、还原型谷胱甘肽（GSH）、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GSH-Px）水平，降低丙二醛（malonaldehyde,MDA）水平[18,19,20,21,22,23,24]，提示余甘子的抗氧化作用是发挥保肝的主要机制之一。除此之外，在铁[25]、砷[26]、镉[27]、赭曲霉毒素[28]等造成的重金属或毒物性肝损伤模型中，余甘子也可以降低动物血清中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及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含量，从而减少肝细胞受损，改善肝功能，其机制亦主要与调节氧化应激平衡有关。

2.2 余甘子单体成分

2.2.1 没食子酸

没食子酸是余甘子质量控制的重要指标性成分，具有抗菌、抗炎、抗氧化及抗癌等广泛的生物活性。研究表明，没食子酸可通过清除自由基、抑制MDA水平、激活抗氧化酶和下调促炎标志物、增加肝再生基因p53的表达来改善CCl4诱导的肝损伤[29,30]。此外，没食子酸也被证实对阿霉素[31]、APAP[32]、过氧化叔丁醇[33]、亚砷酸钠[34]、甲氨蝶呤[35]、氟西汀[36]、乙醇[37]等因素诱导的肝损伤具有改善作用。在过氧化叔丁醇诱导的肝L02细胞模型中，没食子酸通过干扰Kelch样环氧氯丙烷相关蛋白1(kelch-likeECH-associatedprotein1,Keap1）和Nrf2之间的蛋白-蛋白相互作用，诱导细胞外信号调节激酶（extracellular-signal-regulatedkinases,ERK）/Nrf2介导的抗氧化信号通路来减轻肝细胞损伤[33]。没食子酸还可改善亚砷酸钠引起的大鼠肝损伤，其机制可能与清除自由基和增加细胞内抗氧化能力有关[34]。

2.2.2 鞣花酸

鞣花酸是一种天然多酚，存在于多种植物药材中，在余甘子中质量分数为1.00%～3.81%[38]，其对于酒精[39]、化学毒物[40]、重金属[41,42]和药物[43]等造成的肝损伤以及免疫性肝损伤[44]均有显著的改善作用。鞣花酸可通过抑制核因子-κB(nuclearfactor-κB,NF-κB）、B淋巴细胞瘤-2(Bcl-2）通路，调节Nrf2和半胱氨酸天冬氨酸蛋白酶（Caspase)-3通路，改善CCl4诱导的肝损伤[40]。对于右旋糖酐铁诱导的小鼠肝损伤，鞣花酸可以清除自由基、抑制过量ROS的产生以及上调Caspase-3和多聚ADP核糖聚合酶（PARP）的表达，显示其对铁过负荷诱导的肝损伤有保护功能[42]。在刀豆球蛋白A诱导的小鼠免疫性肝损伤中，鞣花酸可通过Toll样受体（TLR）和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APK）/NF-κB信号通路改善T细胞介导的肝炎[44]。

2.2.3 柯里拉京

柯里拉京是一种在余甘子中含量较高的水溶性鞣质，具有较强的抗炎、抗氧化、保肝和抗肿瘤等药理活性[45]。据报道，在被敲除Nrf2的肝HepG2细胞模型中，柯里拉京被证实可通过增强腺苷酸活化蛋白激酶（AMPK）/糖原合酶激酶3β（GSK3β）-Nrf2信号通路减轻APAP导致的肝细胞损伤；柯里拉京可通过调控AMPK/GSK3β-Nrf2信号通路缓解被敲除Nrf2的小鼠急性肝功能衰竭[46]。对于α-异硫氰酸萘酯诱导的胆汁淤积型肝损伤，柯里拉京可升高SOD，降低MDA水平，减少NF-κBp65的表达[47]。此外，从余甘子中分离的没食子酸十二酯也被证明能减轻CCl4诱导的急性肝损伤和慢性肝纤维化程度[30]。余甘子提取物及单体成分对肝损伤的保护作用及机制见表1。

上述研究表明升高机体抗氧化酶活性或水平，减少氧化应激缓解肝脏炎症反应可能是其对不同诱因导致肝损伤发挥保护作用的重要共性机制之一，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余甘子中多成分协同保肝的功能特点。然而，余甘子中除酚酸类的其他类型成分是否亦有抗肝损伤作用仍需进一步深入挖掘。

3、抗病毒性肝炎作用及机制

现代临床表明余甘子对乙型肝炎有治疗作用，实验研究也证明其有抗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Bvirus,HBV）活性。惠安县医院收集30例乙型肝炎患者，经余甘冲剂治疗可显著改善肝功能，临床总有效率达89.9%[48]。在实验研究方面，有学者对28种藏药提取物进行抗HBV活性筛选，结果显示仅余甘子提取物对肝HepG2.215细胞的乙型肝炎表面抗原（hepatitisBsurfaceantigen,HBsAg）和e抗原（HBeAg）表达具有抑制作用[49]。一项余甘子抗HBV活性成分筛选研究结果表明，从余甘子中分离得到的双没食子酸、elaeocarpusin、1,6-二-O没食子酰基-β-D-葡萄糖和没食子酸具有显著的抗HBV活性[50]。Lv等[51]从余甘子中分离出8个新的倍半萜苷类化合物和3个已知化合物，并对其抗HBV活性进行评价，结果表明phyllaemblicG6对HBsAg和HBeAg的分泌有抑制作用。

另外，有研究采用表达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Cvirus,HCV）非结构蛋白的HCV复制子亚基因组细胞培养系统探究没食子酸对HCV表达的影响，结果发现没食子酸较强的抗氧化能力可能抑制了肝癌细胞中HCV的复制[52]。鞣花酸也可抑制HBV诱导的病毒复制的转录激活，有效降低HBeAg的产生及其在血清中的积累，阻断HBeAg对免疫耐受的抑制作用，恢复B细胞产生抗HBeAg免疫球蛋白，维持T细胞的活化和增殖，增强淋巴细胞的产生[53]；鞣花酸在体外可抑制非结构蛋白3/4A(non-structuralprotein3/4A,NS3/4A）蛋白酶活性，并通过这种方式抑制NS4B/5A和NS5A/5B连接的蛋白水解过程，从而降低NS5B活性和HCVRNA水平[53]。在HCV复制子携带肝癌细胞系和HCV-1b基因嵌合小鼠模型中，柯里拉京通过抑制关键酶NS3蛋白酶和NS5BRNA依赖的RNA聚合酶，调控转化生长因子-β（transforminggrowthfactor-β，TGF-β）/Smad通路抑制HCV复制[54]。此外，还有研究者从余甘子中提取得到其他单体成分，如没食子酸乙酯和1,2,4,6-四-O-没食子酰-β-D-葡萄糖，能抑制HepG2.2.15细胞表达HBsAg和HBeAg，表明其具有抗HBV活性[49,50,51,52,53,54,55]。

目前，余甘子抗病毒性肝炎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乙型肝炎和丙型肝炎，而对其他类型病毒性肝炎的相关研究鲜见报道。此外，余甘子的抗HCV研究仅停留在体外细胞实验水平，考虑到相关成分的体内代谢过程，其体内药效及作用机制仍需确认和进一步阐明。

4、抗非酒精性脂肪肝病（NAFLD）的作用及机制

NAFLD是目前发生率超过病毒性肝炎的一种临床常见肝脏疾病[56]。余甘子及多种主要活性成分对NAFLD具有显著改善作用。

4.1 余甘子提取物

Lu等[57]采用游离脂肪酸混合物刺激下的HepG2细胞为研究载体，观察到余甘子水提物可降低其脂肪累积和减少ROS，推测其机制可能与调控脂肪生成相关基因表达及激活AMPK信号通路有关。基于余甘子调脂、抗炎、抗氧化的作用，朱炜等[58]探究其对高脂饮食诱导的NAFLD大鼠的改善作用，发现其水提物可降低大鼠ALT、AST活性的升高，改善肝脏损伤和减少炎症的发生。在采用幼鼠NAFLD模型进行余甘子乙醇提取物的药效评价研究中，发现其可降低肝组织中胆固醇（CHO）、低密度脂蛋白（LDL）含量从而减轻肝脂肪病变[59]。在高脂饮食[60]和蛋氨酸-胆碱缺乏饲料（MCD)[61]诱导的NAFLD模型中，余甘子水提物通过减少脂肪变性，降低ALT和AST活性来减慢NAFLD的快速发展，其可能通过抑制促炎因子表达、上调抗氧化酶、抑制脂质过氧化和肝脏特异性酶、降低脂肪生成基因固醇调节元件结合蛋白（SREBP-1c）的表达等阻止NAFLD的恶化[59,60]。

4.2 余甘子单体成分

没食子酸对NAFLD的调节作用也被相关实验研究证实，其可通过激活HepG2细胞中的AMPK来减弱棕榈酸诱导的脂肪积累，抑制凋亡相关基因的表达和Caspase-3/7活性。在含脂的肝癌Hepa1-6细胞和RAW264.7细胞的共同培养中，没食子酸可显著降低炎症介质水平，并诱导抗氧化酶的表达[62]。没食子酸能改善高脂饮食、粉尘等导致的NAFLD模型动物的血清肝功能生化指标异常，这可能与其抗氧化以及调节脂质代谢作用相关[63,64,65]。鞣花酸可通过抑制TNF-α、IL-6等炎症因子的表达，提高抗氧化能力来改善蛋白激酶B(proteinkinaseB,Akt）质粒导入FVB小鼠中导致的NAFLD[66]。有研究者通过肝AML12细胞和动物的生物学模型探究了柯里拉京对NAFLD的作用，发现其可通过减轻氧化应激，降低自噬通量来改善NAFLD[67]。余甘子提取物及单体成分对NAFLD的保护作用及机制见表2。

上述研究表明余甘子提取物及单体成分抗NAFLD的机制主要与调控脂肪生成基因、降低脂肪积聚、改善氧化应激及降低炎性反应等相关。且已有研究广泛地证实了余甘子水提物抗NAFLD的体内有效性，鉴于水提物中除酚酸类成分外存在多糖等含量较高的大分子类物质，该类成分是否也具有抗NAFLD作用仍需进一步深入探索。

5、抗肝纤维化作用及机制

5.1 余甘子提取物

肝纤维化是慢性肝病向肝硬化及肝癌等终末期肝病转变的重要病理过程，其中肝星状细胞（HSC）的激活是肝纤维化发生的核心环节。Lu等[57]借助瘦素刺激下的HSC活化模型，发现余甘子水提物能减少其α-平滑肌肌动蛋白（α-smoothmuscleactin，α-SMA）及I型胶原表达，并促进HSC凋亡。Mir等[68]使用CCl4和TAA联合诱导大鼠肝纤维化，结果显示余甘子可逆转肝脏纤维化病理改变。在CCl4诱导的小鼠肝纤维化模型中，同样证实余甘子乙醇提取物能减少胶原纤维的形成[69]。李萍等[70]制备得到余甘子水提醇沉上清液，发现其能降低CCl4诱导肝纤维化小鼠的ALT和AST活性，升高Alb及白蛋白/球蛋白值，降低羟脯氨酸（hydroxyproline,Hyp）含量，并认为与其抗脂质过氧化相关。在猪血清诱导的大鼠肝纤维化模型中，余甘子提取物也可抑制其TGF-β表达，降低Hyp含量，并升高SOD活性，提示其保护作用可能与减少氧自由基及炎症因子释放、抑制HSC活化等有关[71,72]。此外，余甘子还能通过较强的铁螯合能力显著减少右旋糖酐铁诱导的小鼠肝组织PC和Hyp的生成[73]。

5.2 余甘子单体成分

没食子酸在体内外生物学模型中均被证实能减轻肝纤维化进程。对大鼠原代HSC于不同时间给予不同剂量的没食子酸干预，结果发现没食子酸以剂量和时间相关性地方式选择性地抑制HSC激活，而对正常肝细胞无显著影响[74]。Wang等[75]在CCl4小鼠纤维化实验中，得出没食子酸可抑制HSC活化，降低基质金属蛋白酶的表达以此降低纤维化等级。有学者采用二甲基亚硝胺（DMNA）诱导肝纤维化模型评价没食子酸的体内药效作用，结果表明其能通过TGF-β/Smad通路来改善纤维化进程[76]。没食子酸还可下调肝组织中miR-21的表达，上调miR-30和miR-200的表达，抑制TGF-β1/Smad3信号来减轻TAA诱导大鼠肝纤维化[77]。

此外，在双氯芬酸钠诱导大鼠慢性肝病的肝组织病理切片中观察到鞣花酸可以改善纤维延伸，减少大纤维间隔形成及纤维堆积[78]。鞣花酸还可通过抗氧化能力维持HSC静止状态，降低胶质纤维酸性蛋白和α-SMA的表达[79]。在血吸虫病诱导的肝纤维化小鼠中，柯里拉京可通过干扰miR-21/Smad7/ERK信号通路抑制纤维化进程[45]，另有研究证实其也可通过调节IL-13/信号转导和转录激活因子6(signaltransducerandactivatoroftranscription6,STAT6）信号通路，直接影响IL-13介导的肝纤维化信号通路[80]。诃子酸和诃黎勒酸在余甘子中含量也较高，研究发现其能通过抑制Smad信号通路来增加对HSC-T6细胞的毒性从而减少增殖，具有抗肝纤维化的潜在作用[81,82,83]。余甘子提取物及单体成分的抗肝纤维化作用及机制见表3。

综上所述，多数研究证实余甘子水提醇沉上清液及70%醇提物具有减轻肝纤维化的作用，主要机制涉及抑制HSC活化及减轻胶原沉积等。然而，相关研究大多停留在药效评价层面，缺乏深入的分子机制探讨。没食子酸、鞣花酸及柯里拉京等可通过多种信号通路途径抑制HSC增殖、降低炎症从而减轻肝纤维化，这为余甘子抗肝纤维化的整合作用机制阐释提供了有益启示和研究方向。

6、抗肝癌的作用及机制

6.1 余甘子提取物

肝细胞癌是世界范围内常见的恶性肿瘤，动物实验研究表明余甘子可有效防止化学性物质诱导肝癌的发生。有学者观察到余甘子可以降低二乙基亚硝胺（diethylnitrosamine,NDEA）诱导的大鼠肝肿瘤，并通过降低血清GGT、ALP、ALT和TB水平介导余甘子的抗肝癌作用[84]。在NDEA诱导大鼠肝细胞瘤中，余甘子显著降低大鼠血清ALP、ALT、TB、GST和GSH水平[85]。在另外的NDEA诱导肿瘤、2-乙酰氨基氟（2-acetylaminofluorine,2-AAF）促进肝癌的大鼠实验中，余甘子甲醇提取物预防治疗可显著抑制γ-GT病灶的出现、病理表现和肿瘤的形成，并抑制细胞增殖标志物的表达[86]。此外，采用余甘子预防性治疗可逆转TAA诱导的氧化应激和原发性肝癌的发生[87]。余甘子提取物也可诱导肝癌细胞株的凋亡[88,89]，没食子酸乙酯通过上调Bax蛋白表达、下调Bcl-2蛋白表达诱导人肝细胞癌BEL-7404凋亡，这可能与G0/G1和G2/M周期阻滞有关[89]。

6.2 余甘子单体成分

没食子酸对肝癌的抑制作用也被报道。钟振国等[90]研究显示没食子酸5～80mg/mL对肝癌BEL-7404细胞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且测得其半数抑制浓度（medianinhibitoryconcentration,IC50）值为24.61μg/mL。在NDEA诱导大鼠体内肝癌模型中，没食子酸降低了肝功能生化指标和癌症标志物增殖细胞核抗原（proliferationcellnuclearantigen,PCNA）水平[91]。Aglan等[92]同样使用NDEA诱导大鼠肝癌发生，研究表明没食子酸能下调血清甲胎蛋白（AFP）、磷脂酰肌醇蛋白聚糖-3(glypican-3,GPC-3）、STAT3、细胞因子信号通路3(SOCS3）、肝脏GGT和HSPgp96基因，并通过调节信号转导因子和STAT3信号通路来达到其抗氧化、抗炎、促凋亡和抗肿瘤效果。鞣花酸可通过减少肝细胞凋亡、抗血管生成和抗肝癌细胞增殖等活性来达到预防大鼠肝癌的作用[93]。在NDEA诱导的大鼠肝癌研究中，发现柯里拉京可通过线粒体凋亡途径和死亡受体途径显著促进肝癌细胞凋亡[94]。诃黎勒酸通过下调COX-2增强了HepG2细胞的凋亡，显示出潜在抗肝癌活性[82]。余甘子提取物及单体成分的抗肝癌作用及机制见表4。

7、结语与展望

余甘子作为一种药食同源植物药，在印度医药、我国中医药及多个民族医药中具有广泛且悠久的应用历史。近几十年来，大量研究报道了余甘子的化学成分、药理作用及相关功能产品，进一步证实了其药用价值的有效性和多向性。其中，对肝脏的保护和修复作用是余甘子功能活性研究的重要热点之一。余甘子水提物和醇提物对肝损伤、NAFLD、病毒性肝炎、肝纤维化和肝癌等肝脏疾病均有较好的防治作用。从已报道的实验研究结果来看，余甘子中含量较高的单体成分如没食子酸、柯里拉京、鞣花酸等显示出与提取物相似的抗肝病作用，包括酒精、化学毒物、抗结核药、高脂饲料等诱导的肝脏疾病等，其共同作用机制主要包括抗氧化、抗炎、抗肝细胞凋亡、调节脂质代谢、抗肿瘤、维持HSC形态、减少细胞外基质沉降等。余甘子提取物及单体成分对不同肝病的作用机制有所不同，涉及到的信号通路也不同，主要包括Nrf2/HO-1、Nrf2/ARE、AMPK/NF-κB、TGF-β/Smad、IL-13/STAT6等，体现了余甘子多成分、多环节及多通路干预肝脏疾病的作用优势。通过对余甘子提取物及单体成分作用及机制的关联分析，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酚酸类成分可能是余甘子抗肝病的主要活性组分（图2）。

目前对余甘子保肝作用研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多数仍以粗提取物和酚酸组分为研究对象，缺乏系统的药效物质筛选和评价。如余甘子中的多糖含量较高且具有显著的抗氧化等生物活性，而其是否有保肝活性却鲜见报道。因此，今后可从余甘子整体化学物质组出发，系统筛选其保肝活性组分或成分，并基于此进行组分提取和配伍优化，从而提高该药物资源的有效利用，并为相关功能产品的质量控制提供质量标志物参考。此外，关于余甘子及单体成分的保肝研究主要集中于药效评价层面，未来可结合代谢组学、蛋白质组学及转录组学等系统生物学手段探究其作用机制，以阐释其整合作用特点，为扩大余甘子抗肝病的临床应用提供参考，并为其相关药物及功能保健品的开发提供科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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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尹可欢,罗晓敏,丁翼,阙涵韵,谭睿,李大鹏,龚普阳,顾健.余甘子及其活性成分肝保护作用及机制的研究进展[J].中草药,2022,53(01):295-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