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湖北省武汉市爆发了由一种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感染导致的肺炎疫情,2020年1月31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在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在各级政府和人民群众的共同努力下，我国的疫情防控形势持续向好，截至3月8日24时我国新冠肺炎累计确诊80735例，疑似病例421例，治愈病例58600例，死亡病例3119例[1]。数年来，中医药在防治各种疫病中积累了宝贵而丰富的经验，尤其在2003年SARS防治中发挥了独特的优势和作用。中医届认为，将此次新冠肺炎的流行特点与患者临床表现结合来看，该病归属于中医“疫病”的范畴，病因为人体感受疫戾之气，病位主要在肺、脾胃，病变机理以“湿、热、毒、瘀、虚”为主[2-4]。

近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开始在全球肆虐，但针对新型冠状病毒尚无特效药物且疫苗仍在研制中。中医药以其多途径、多靶点抗病毒的作用和特点，在治疗新冠肺炎方面已获得显著的临床成效，据最新数据统计，中医药在多省的参与治疗率已达90%以上。但中医用药具有辨证论治的基本特点，多以复方配伍治疗为主，因此探讨中医治疗新冠肺炎的用药规律，对于新冠肺炎的临床治疗具有重要意义。本文通过收集国家及各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新冠肺炎相关诊疗方案，利用Excle、SPSS25.0、SPSSModeler18.0数据挖掘软件来探究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用药规律，以期为临床用药提供参考。

1、资料与方法

1.1数据来源

通过收集2020年1月26日至3月8日国家及各省、市、自治区卫生健康委员会、中医药管理局官方网站及知网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最新相关诊疗方案，共搜集到相关诊疗方案24份，治疗新冠肺炎处方159首。

1.2数据处理

参照2015年版《中国药典》[5]和第十版中药学[6]将所涉及到的189味中药的中药名称进行规范化处理，如：（1）中药别名和俗称:白蔻仁归为豆蔻，云苓归为茯苓，生苡仁归为薏苡仁；（2）中药产地名称：茅苍术归为苍术;（3）中药名表达同义：如“甘草”和“生甘草”统一为“甘草”。同时，中药的四气、五味、归经及类别也参照2015年版《中华药典》和第十版《中药学》进行规范。

1.3数据录入

将收集到的治疗新冠肺炎中药复方逐一录入Excle中，如果复方中含有此味中药则记为“1”，没有则记为“0”，建立中药复方治疗新冠肺炎数据库，对纳入的全部中药的性味、归经、种类均进行整理，数据录入及数据整理均有两人完成，以确保数据的完整及准确性。进行分类排序，使用SPSS25.0进行聚类分析，使用SPSSModeler18.0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进行关联规则分析时将“1”和“0”分别替换为“T”和“F”。

1.4数据分析

采用Excle对药物使用频次、频率、药物四气、五味、药类属性等信息进行数据统计，以便于获知所用药物各方面分布情况。在频数分析基础上，使用SPSS25.0进行聚类分析，采用聚类分析中的系统聚类算法探索治疗新冠肺炎中药复方的药对和药组的使用规律；使用SPSSModeler18.0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并采用Apriori算法对高频药物进行关联分析，挖掘出常用药对组合。

2、结果

2.1中药的使用频数、频率分析

共纳入的159首中药复方中，使用中药共189种，总用药频数为2049次。其中，使用频数最高的药物为甘草90次，占总使用频率的4.39%。将单味药使用频数≥平均频数(使用频数≥11次)的62味中药归为本次数据挖掘的高频药物，药味数占总药味数的32.80%，总的使用频率为77.99%，这些药物为治疗新冠肺炎的核心药物。见表1。

表1药物频数、频率分布（使用频数≥11次）

2.2高频药物类别频数分析

参照第十版《中药学》和《中国药典》将使用频数≥11的药物进行功效分类，共计得到药物类别17类，累积用药频数1598次。其中使用频数较高的前3类依次是清热药(332次)、补虚药(239次)和化湿药(210次)，见表2。

表2药物类别频数分布表（使用频数≥11次）

2.3高频药物四气、五味、归经频数分析

按照《中药学》与《中国药典》规范高频药物四气、五味及归经情况，并统计频数。见表3、表4、表5。其中，温性药物使用频次最高（474次），寒性药物位于第二位，达307次。五味属性中，前三类分别是辛味、苦味、甘味药物，辛味药物使用频次最高（765次），归经属性中排列前3位的为肺经、胃经、脾经。

表3药物四气频数统计分析表（使用频数≥11次）

表4药物五味频数统计分析表（使用频数≥11次）

表5药物归经频数统计分析表（使用频数≥11次）

2.4高频药物系统聚类分析

应用SPSS25.0对62味高频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聚类方法选取Ward法，变量间距离指标选择平方Euclidean距离，将聚类分析树状图结果与中药的主治功效相结合分析，将62味中药聚为7类较为合理,见图1。其中，聚一类：槟榔、草果、苍术、羌活、生姜、厚朴、藿香；聚二类：陈皮、白术、茯苓、半夏、陈皮、党参、砂仁；聚三类：麦冬、北沙参、桑叶、五味子、玄参、生地黄、竹叶、知母、赤芍；聚四类：薄荷、金银花、芦根、牛蒡子、蝉蜕、桔梗、连翘、柴胡、青蒿、滑石、豆蔻、薏苡仁；聚五类：瓜蒌、大黄、葶苈子、桃仁；聚六类：麻黄、杏仁、生石膏、甘草；聚七类：朱砂、雄黄、珍珠、牛黄、冰片、栀子、木香、丁香、沉香、麝香、郁金、香附、檀香、黄连、水牛角、诃子、山茱萸、人参、黄芩。

图1系统分析树状图

2.5高频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运用SPSSModeler18.0软件对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算法选择Apriori算法，将关联度设置为20%，置信度设置为65%，最大前项数为5，共得到关联规则36条，将得到的药对按关联度从大到小进行排序，其中２味药关联规则中，前后项对调后得到有效药对20组，见表6；在３味药关联规则中，前后项对调后得到有效药对关联组9组，见表7；高频药物关联网络展示图，见图2。

表6治疗新冠肺炎药物2味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表7治疗新冠肺炎药物3味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图2高频药物关联网络图

3、讨论

新冠肺炎是一种新发现的传染性疾病，在现存中医古籍中并无对应的病名，究其特殊之处在于以发热为主，有着强烈的传染性及流行性，应属中医温病的疫病范畴。《说文》中云；“疫,民皆病也”；明·吴又可编著的《温疫论》是我国第一部论述系统研究急性传染病因证脉治的专著，其中指出:“夫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由此可知，疫病之气不同于风、寒、暑、湿、燥、火六淫邪气，其具有传染性强，易于流行，病状相似的主要致病特点。武汉地区常年湿气较重，且今年冬季气候反常，结合发病时节、发病过程及临床表现特点，众多中医专家及学者认为其病性为湿毒，核心病机为“湿、热、毒、瘀、虚”，病位主要在肺、脾胃。因地域气候、个人体质不同病机转化也不尽相同，目前多认为初期湿毒秽浊之气从口鼻而入，或上犯肺卫，或直中中焦脾胃；中期湿郁化热，湿热蕴蒸，热毒闭肺；重症期邪陷心包，内闭外脱；恢复期邪去正虚，气阴两虚。通过对国家及23个省、市、自治区的新冠肺炎相关临床诊疗方案中治疗新冠肺炎的中药复方进行分类和总结，挖掘159首中药复方的用药及配伍规律，以期为临床用药提供一定的参考和借鉴。

中医药在治疗新冠肺炎中有着独特的优势和特长，其中温病理论与瘟疫理论是中医学研究和治疗新冠肺炎的重要理论基础，目前，中医药治疗一方面表现在能快速改善轻症患者咳嗽、咽喉痛、极度食欲不振乏力等症状，另一方面减少了重症向危重症的转化，而且向普通病人的转变几率较高。

针对此次疫情，国内众多学者及专家对在新冠治疗方面也提出自己的见解，国医大师周仲瑛认为新冠肺炎属于“瘟毒上受”，治疗上主张表里双解，汗、清、下、和四法联用[7]。姜良铎教授[8]提出“气不摄津”是本病的关键病机，在治疗上提倡以顾护气阴为前提，以宣上、畅中、渗下分消走邪以祛除邪气。王永炎院士[9]认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属于“寒疫”范畴，根据疾病传变规律，治疗分可为初期、中期、危重期及恢复期进行辨证论治，并将辟秽解毒，谨守病机，随证治之提为首要治法。仝小林院士[10]认为新冠肺炎属于“寒湿疫”范畴，提出了通用方和分期辨治两种方案，治疗应以“祛除戾气”为本，“改善环境”为标。杜洪波等[11]从肝脾辨治的角度思考新冠肺炎的诊治，认为肝郁脾虚可为纳入考虑的重要病机，注重肝脾的调理，或是提高临床疗效及防止复发的另一个切入点。任培华[12]等认为新冠肺炎治疗首当顾护阴液，以清火为要，适时合用升降散以宣肺降浊，阻断病邪内陷之路。虽大批名中医及学者对新冠肺炎的治疗存有异同，但主要从扶正和祛邪两方面着手，分期辨治及三因制宜已得到中医界治疗新冠肺炎的共识。

本研究频数频率分析结果显示，药物频次≥11次的常用药物为甘草、杏仁、麻黄、生石膏、茯苓、黄芩、藿香等。从高频药物可以看出含有麻杏石甘汤、麻杏苡甘汤、藿朴夏苓汤、达原饮等化裁。高频药物的类别分析结果显示目前临床所涉及用药类别共17类，其中清热药、补虚药、化湿药、解表药四类药物使用最频繁。四气五味的分析结果显示，治疗新冠肺炎的药性以温、寒、微温、平性为主，药味以辛、苦、甘、微苦味为主，苦味能泄能燥，具有清热泻火、燥湿、降气平喘的作用，辛味能散能行，具有发散邪气，行气行血的作用，甘味能补能和能缓，具有调和药性，补虚缓急的作用。寒温药性与苦、辛、甘三味及高频药物的功效共同体现了新冠肺炎治疗以化湿解毒兼以补养气阴为大法，或散寒除湿，或清热利湿。药物归经分析结果显示，药物归经以肺、脾胃经为主，提示了本病治疗主要从肺、脾、胃等脏腑入手，与目前专家及学者的认识及治疗经验相符。

运用系统聚类分析法，在通过对治疗新冠肺炎中药复方数据的多次聚类后，结合治疗新冠肺炎方剂的药物组成及药物功效，系统聚类模型显示，将治疗新冠肺炎方剂聚为7类比较好。聚一类为化湿、燥湿药与发散风寒药物组合，可用于寒湿郁肺，肺气不利者，其中槟榔、厚朴、草果三味药是《温疫论》中达原饮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治疗湿邪阻滞，枢纽失职的常用组合；聚二类中含有药物半夏、茯苓、白术、陈皮等，功能燥湿健脾，对肺脾气虚及湿者亦可对证；聚三类主要为补气药、滋阴清热药组合，可用于余邪未清，气阴两伤者；聚四类中主要有滑石、豆蔻、金银花、连翘等药物，为化湿药与清热药组合，对于湿热郁肺，热毒壅盛者尤为适宜；聚五类中主要有大黄、瓜蒌、知母等药物，为清热药与攻下药组合，对于腑气不通、中焦热盛者尤为适宜；聚六类中麻黄、苦杏仁、生石膏、甘草四药为张仲景《伤寒论》中麻杏石甘汤的组成成分，四药合用可奏辛凉宣肺，清肺平喘之功，可用于疫毒闭肺，肺热喘咳者；聚七类中朱砂、珍珠、麝香等为开窍药组合，人参、山茱萸、附子为回阳救逆常用组合，两组配合使用常用于疾病危重出现内闭外脱证时。

配伍是中药临床应用的主要形式，通常根据病情的需要和药物的不同特点将两种以上的药物配合应用以达到增效、减毒等作用。从关联规则挖掘及药物关联网络图结果可以看出，中医治疗新冠肺炎的常用药对有“麻黄-杏仁”、“甘草生石膏”、“杏仁-甘草-生石膏”、“茯苓-藿香”、“藿香-半夏-茯苓”、“藿香-厚朴”、“草果-苍术”、“苍术-厚朴”、“槟榔-草果”、“厚朴-草果”、“槟榔-草果-苍术”等，麻黄、杏仁、甘草、石膏相配合可以透邪外出、开通肺气又可清内郁之热，为湿邪阻滞，化火、化热的经典用药配伍，藿香、半夏、茯苓、厚朴是以藿朴夏苓汤之法而芳香化湿，《医学正传》云：“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其中茯苓与藿香联用为利湿药与化湿药配伍，正是使邪有去路。槟榔、草果、苍术是以达原饮之法而辟除湿浊之气，槟榔辛散湿邪、草果辛香化浊、苍术辛温燥湿，三药气味辛烈，可直达病处，逐邪外出。由此可见，各药对通过配伍以取长补短，相互协同，共同达到治疗疾病的最佳效果。

依据上述各数据结果可以分析出新冠肺炎的部分证型的遣方用药特点，早期湿遏肺卫，方药可选用麻黄、羌活、金银花、连翘、石膏等，以辛温、辛凉透邪为主加清解里热之品以防透泄太过；中期邪入气分，湿遏热郁，蕴蒸于肺，方药可选用麻黄、甘草、石膏、杏仁、苍术、厚朴、大黄、瓜蒌等以清热宣肺，祛湿化痰；病情进一步发展，邪气入营，湿毒闭肺，方药可选用石膏、知母、黄连、葶苈子、大黄、厚朴、苍术等，清热与化湿之品同用以解郁肺之毒；危重之症内闭外脱时可选用人参、附子、朱砂、珍珠、等回阳救逆、镇静安神之品；大病过后，恢复期患者常气阴两虚，应以太子参、党参、黄芪、茯苓、白术之品补养气阴，鼓舞正气。临床中病情复杂，在临证时应结合根据患者的症状特点，辨别寒热虚实，分期辨证，调整用药。

综上，本研究利用SPSS、SPSSModeler、Excle等软件对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中药复方进行了分析，挖掘出治疗新冠肺炎的常用中药及药对，从所使用的药物的种类、性能、及次数上总结出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一些特点，清热、发散、攻下、化湿、利湿、渗湿、药物俱全使湿邪从各路而走；补气补阴用药次数较多也从侧面反映出攻邪不忘扶正，以防出现内闭外脱危候，同时也得以看出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以化湿解毒、补养气阴为主。综上，本研究通过数据挖掘总结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用药规律，以期该数据挖掘的结果可为为进一步丰富和完善新冠肺炎在临床用药提供一定的参考与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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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辽宁省“兴辽英才计划”高水平创新创业团队(XLYC1808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