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国际国内环境发生了显著变化。面对发展环境的深刻变化，我国扩大开放的步伐并未停歇。2020年11月19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对话会上强调，在新发展格局下，中国开放的大门将进一步敞开，同世界各国共享发展机遇。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进一步提出，“进入新发展阶段，开启新征程，构建新发展格局，中国依然坚定不移地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推动形成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打造对外开放新格局”。虽然在新发展格局下强调“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但“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也非常重要。发展跨境电商就是我国扩大对外开放、加快促进国际国内双循环联动的重要手段，跨境电商出口已成为我国出口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据相关数据统计显示，跨境电商出口已占到我国出口贸易额的半壁江山。与之相对应的是，我国对外开放仍在不断深化，自从2015年第一个跨境电商综试区在杭州诞生开始，国务院先后发布了4批次跨境电商综试区，随着第二批22个城市的跨境电商综试区落地，具体为北京、南昌、武汉、兰州、厦门、唐山、长沙、南宁、呼和浩特、无锡、威海、珠海、沈阳、长春、哈尔滨、南京、海口、贵阳、昆明、西安、东莞、义乌。截至2019年，赋能跨境电商发展的跨境电商综试区已经达到59个。经过这几年的实践，我国跨境电商发展取得了显著成绩，一些跨境电商综试区不断推出一系列改革。深圳对“直购进口、网购保税进口、特殊监管区域出口、全球中心仓”等领域进行先行先试；广州大力实施“互联网+外贸”模式，通过综合改革、集成创新，推动跨境电子商务公共服务平台建设；上海在股权激励、融资租赁出口退税、进口环节增值税等方面的改革创新；苏州通过打通海关、边检、国税等部门数据，实现制造业和传统外贸企业跨境电商交易线上化，各种改革创新举措都有力促进了跨境电商综试区的发展。与之相伴的是，如阿里巴巴国际部、全球速卖通、亚马逊(Amazon)、wish、eBay等一大批知名跨境电商平台不断涌现，跨境电商网购交易规模和人数不断增长，跨境电商运行水平不断得到提升。在此背景下，考察各跨境电商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剖析跨境电商运行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对于我国更好地发现跨境电商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以及跨境电商如何更好地赋能出口贸易，推动国际国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经济高质量发展显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相关文献综述

出口是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之一，跨境电商的发展为我国出口模式创新起到了很好的赋能作用。随着我国跨境电商的发展，部分学者开始测算我国跨境电商发展水平。张夏恒、陈怡欣(2019)从跨境电商发展的基础设施、服务设施等维度构建跨境电商发展的11个细分指标体系，就我国跨境电商综试区的跨境电商运行绩效进行评价。根据其测算结果，将我国跨境电商综试区内跨境电商发展水平分为三个层次，且进一步指出，跨境电商运行绩效与该综试区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密切关系。胥小丽(2018)采用模糊层次分析法构建评价指标体系，研究了我国跨境电商发展的国际竞争力，指出我国跨境电商综试区发展存在的区域不平衡现象。裴东霞(2020)基于我国第一、第二和第三批总共35个跨境电商综试区的经验数据，从3个维度9个方面构建跨境电商运行绩效评价体系，研究同样认为，杭州、深圳、广州、上海和义乌跨境电商发展水平最高，处于我国第一梯队；中西部地区、较迟纳入综试区的区域，跨境电商运行绩效比较低，总体上呈现出东中西不同区域之间“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的“马太效应”现象，并由此提出要完善跨境电商发展的基础设施和营商环境，跨境电商综试区之间加强联动，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释放跨境电商发展内生活力的政策建议。李如秒(2020)同样基于我国35个跨境电商综试区经验数据，构建一套跨境电商运行绩效评价体系，对不同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绩效进行了客观评估。研究认为，我国跨境电商发展水平总体上面临基础设施建设滞后、政府营商环境有待进一步完善、同质化竞争严重、跨境电商主体和人才培育不足等共性问题，导致跨境电商运行绩效整体偏低，且不同综试区之间存在较为明显的地区差异性，最后提出要加强跨境电商综试区营商环境建设、加强协同创新、完善跨境电商发展的基础设施建设等建议。

进一步地，在关于跨境电商发展水平评价的基础上，有关跨境电商发展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也开始受到关注。高德步、王庆(2019)认为跨境电商已经成为我国对外贸易增长的“新引擎”，并据此重点分析了跨境电商对进出口贸易的影响机制，考察了跨境电商发展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提出鼓励和引导跨境电商发展来推动外贸转型升级的建议。张薇(2019)从我国跨境电商发展的历程分析了我国跨境电商的兴起条件、产生原因及发展特征，深入剖析了我国跨境电商在出口贸易中的作用和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提升跨境电商发展水平支撑我国出口贸易的相关建议。王忠顺(2020)则以我国与东盟十国的贸易数据为样本，分析了跨境电商发展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研究认为，跨境电商发展能够显著促进我国出口贸易的增长，其主要原因在于降低了出口成本，提高了出口效率，并由此提出了应该充分抓住“互联网+外贸”的战略机遇，通过完善跨境电商发展的法律法规和便利化交易机制来促进我国跨境电商发展，实现出口结构优化和交易成本降低的双重功效。刘阿娜、刘芳婧(2020)则从跨境电商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效应进行考察，结果表明跨境电商发展规模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但存在较为明显的区域差异性，设立跨境电商综试区的区域，其跨境电商对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效应更为显著。沈中奇(2020)基于我国跨境电商发展现状分析的基础上，构建引力模型，分析跨境电商发展与我国出口贸易摩擦之间的关系，并分析了影响我国跨境电商发展的主要因素。

从现有研究来看，关于跨境电商发展水平(运行绩效)的评价倒是从不同综试区的经验数据进行了客观评估，但有关跨境电商发展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更多的是基于国家层面(宏观层面)跨境电商发展水平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进行研究，而缺乏从不同跨境电商综试区层面(中观层面)考察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据此，本文的主要贡献是：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通过基础性效率维度、服务性效率维度和成长性效率维度三个层面构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评价体系；以我国第一批和第二批跨境电商综试区为例，在客观评估各跨境电商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的基础上，进一步基于跨境电商综试区中观层面考察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同时，进一步根据各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分成高水平组、中水平组和低水平组，考察不同运行水平下跨境电商发展对出口贸易的影响贡献差异性。

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指标体系构建及测度

(一)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指标体系构建

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是一个综合性指标，本文在参照裴东霞(2020)、李如秒(2020)等现有研究的基础上，从跨境电商运行基础性效率维度、服务性效率维度和成长性效率维度三个层面构建各跨境电商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指标体系，具体如表1所示。

(二)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测度

根据表1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指标体系，采用变异系数法衡量各维度细分指标权重(见表1)，测算各跨境电商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具体测算评价方法如下：

构建公式：

（公式）

其中，Di表示在第i个维度的值，表示综试区在此维度取得的成绩，Di越大代表取得的成绩越好，ωi代表某个指标被赋予的权重，0≤ωi≤1。xi表示第i个指标的真实值，xi(min)、xi(Max)分别表示第i个指标的最小值和最大值。

表1跨境电商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指标体系

表2各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测算结果及比较

本文进行实证研究的样本期为2017-2019年我国第一批和第二批总共13个跨境电商综试区。我国第二批跨境电商综试区于2016年1月6日批复，为了更好地反映出我国各跨境电商综试区实际运行水平，本文选取综试区运行一年之后的样本数据进行测算，根据表1各维度指标权重系数，得到2017-2019年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测算结果，如表2所示。

根据表2的测算结果可知，杭州作为第一批跨境电商综试区，其跨境电商运行水平遥遥领先于其他综试区，深圳、上海、广州紧随其后，同处于跨境电商发展第一梯队，2017-2019年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平均得分均超过70分；苏州、郑州、青岛和宁波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在55-70分之间，处于第二梯队；成都、大连、天津、重庆和合肥跨境电商运行水平低于55分，处于第三梯队。总体而言，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在不同综试区之间存在较为显著的差异性，呈现东部较强、中西部散状分布的特征。杭州作为第一批跨境电商综试区，深圳、上海和广州作为一线城市，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普遍较高，而天津和重庆虽然同为直辖市，但由于跨境电商基础设施、营商环境等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其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反而不如东部地区的苏州、宁波、青岛和中部地区的郑州。而同处于长三角地区的合肥，其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却处于所有综试区垫底位置。

模型设计与数据来源

在测算我国各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的基础上，构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实证研究模型，如式(6)所示：

EXit=α+βFIIit+δKZBLit+μit(6)

EXit表示跨境电商综试区所在城市第i年出口贸易额，FIIit表示第i个跨境电商综试区的跨境电商运行水平，KZBLit为控制变量，表示影响出口贸易的其他影响因素，μit为误差修正项。

被解释变量：跨境电商综试区所在城市出口贸易采用出口贸易额数据进行衡量，数据来自于该城市历年地方统计年鉴，实证研究时进行取对数处理。

核心解释变量：跨境电商运行水平采用公式(5)测算得到，具体如表2所示，实证研究时同样进行取对数处理。

控制变量：包括综试区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对外开放程度、综试区所在省域是否批准为自贸区、金融发展水平、互联网信息化水平。地区经济发展水平采用地区人均GDP衡量，对外开放程度采用该综试区进出口贸易总额占GDP比重衡量，综试区所在省域如果有自贸区，则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金融发展水平采用综试区存贷款余额与GDP之比衡量，互联网信息化水平采用综试区互联网参与人数与总人数之比衡量。控制变量数据主要来自于综试区历年地方统计年鉴、综试区所在省域历年统计年鉴、中国城市信息年鉴、中国信息社会发展报告和wind数据库。针对控制变量中的规模变量进行取对数处理。

实证研究

基于我国第一批和第二批跨境电商综试区经验数据，同时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对模型(6)进行实证估计，得到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估计结果

表4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区域差异性

对表3的实证估计结果进行面板相关性、内生性检验，均发现模型不存在自相关和内生性问题，说明模型估计具有较好可信度。表3实证估计结果显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显著为正，表明跨境电商运行水平越高，对出口的贡献作用越大，跨境电商出口已经成为我国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出口份额中的占比已然不可替代。这也得到了明显的佐证，据相关数据统计显示，2019年我国跨境电商进出口总额占进出口总额比重达到50.7%，且跨境电商出口总额占出口总额的比重高于相对应的跨境电商进口总额占进口总额的比重。从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来看，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对外开放程度越高，越有利于该区域出口贸易发展，是否建有自贸区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同样非常显著，表明自贸区建设不仅是推动我国进口贸易发展的重要手段，更是推动我国出口贸易发展的加速器，这也同样得到了现实的佐证。在我国建有自贸区的省域，相比于没有自贸区的省域而言，其进出口贸易无论是规模，还是增长速度，都要明显处于领先地位。金融发展水平有利于帮助出口企业解决融资问题，促进企业快速成长，赋能我国出口贸易发展。而互联网信息化水平更是起到了降低出口企业出口成本的作用，特别是互联网信息化水平的提升，加快了我国跨境电商企业的发展，提升了跨境电商企业运行效率，通过网络直播、线上展示等功能，促进国外消费者更快、更及时地获取商品信息，有力促进了我国出口贸易的增长。

进一步地，为考察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我国出口贸易发展的赋能作用是否存在区域差异性，本文根据样本城市跨境电商运行水平的三个梯队分成三组，分别为高于70分的杭州、深圳、上海和广州为第一梯队(高水平组)；介于55-70分的苏州、郑州、青岛和宁波为第二梯队(中水平组)；以及低于55分的成都、大连、天津、重庆和合肥为第三梯队(低水平组)，重新进行实证估计(模型估计方法采用固定效应，根据Hausman模型选择决定)，得到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表4的估计结果表明，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具有显著正向促进效应，验证了表3得到的结论。同时，跨境电商运行水平的差异性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确实存在显著异质性，进一步验证了跨境电商运行水平越高，对出口贸易的促进作用越强的结论。具体而言，跨境电商运行高水平组的杭州、深圳、上海和广州，其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弹性达到0.3563，而低水平组的成都、大连、天津、重庆和合肥，其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弹性只有0.1503。这同时也体现出，我国跨境电商运行水平的东中西区域差异性对出口贸易的影响也存在差异性，而且这种差异性会随着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发展差距的进一步拉大而拉大，具有一定的“马太效应”。控制变量对出口贸易的影响同样存在显著区域差异性，高水平组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更为强劲，中水平组次之，低水平组相对滞后。

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跨境电商出口已在我国出口贸易中占据半壁江山，如何发挥好跨境电商的功能性作用，推动我国出口贸易又快又好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基于跨境电商发展的三个维度，构建我国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指标体系，并基于我国第一批和第二批跨境电商综试区城市2017-2019年样本数据，测算了各综试区跨境电商运行水平，进一步就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进行实证研究，得到结论：

第一，综试区之间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存在明显差距，呈现出东部地区、首先获批综试区试点的城市相对较高，中西部地区相对较低的特征。具体而言，杭州、深圳、上海和广州跨境电商运行水平最高，得分超过70分；苏州、郑州、青岛和宁波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处于55-70分，处于第二梯队；成都、大连、天津、重庆和合肥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得分低于55分，处于第三梯队。

第二，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具有明显正向赋能作用，但同时也存在显著区域差异性，跨境电商运行水平越高，对出口贸易的赋能作用越强，呈现出较为明显的“马太效应”。

第三，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越高、对外开放程度越高、建有自贸区、金融发展水平越高、互联网信息化水平越高，则对出口贸易的影响越显著，同样表现出明显的区域差异性，高水平组相对更高，中水平组次之，低水平组相对更低。

(二)建议

根据上述研究，提出以下建议：一是要完善跨境电商发展的基础设施建设，缩小综试区跨境电商发展差距。政府需要围绕通关便利化、税收、金融、财政等政策，推动跨境电商通关一体化、信息共享、监管创新，实现跨境电商贸易的自由化、便捷化。二是要差异化精准施策。跨境电商综试区应该根据自身特色，开展跨境电商模式创新，找准定位，补足差距，同时还需要进一步深化跨境电商综试区之间的联动作用，推动跨境电商发展红利的共享。三是鼓励跨境电商企业充分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手段进行自身转型升级，不断调整商品结构、优化内部成本、提升物流效率、加强品牌建设，从追求价格优势向提升综合服务转变。四是紧跟我国跨境电子商务发展步伐，促进跨境电子商务发展的跨境物流建设，实现跨境电商与跨境物流协调发展。通过数字化技术手段的应用，推动跨境物流与跨境网络系统的协同，优化仓储、运输、海关和配送等方面的协调，实现国内外跨境物流协同发展来助力跨境电商出口运行效率提升。五是需要从政府层面进行统筹规划，整合资源，为跨境电商企业发展积极创造条件，尤其是要尊重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规避过多监管、盲目监管现象的发生，通过财政政策的导向作用来促进跨境电商与跨境物流之间的协同发展。比如采用多种模式协作方式，来推动跨境物流转型升级，以适应我国跨境电子商务发展需求，让物流在跨境电子商务发展中充分发挥其重要作用。

参考文献：

[1].裴东霞.我国跨境电商运行绩效评价与提升策略—基于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样本数据的分析[J].商业经济研究,2020(6)

[2].张夏恒,陈怡欣.中国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运行绩效评价[J].中国流通经济,2019(9)

[3].李如秒.中国跨境电商发展评估与提升策略[J].浙江学刊,2020(3)

[4].王忠顺.跨境电商发展水平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以东盟国家为例[D].南昌:江西财经大学,2020

[5].刘阿娜,刘芳婧.跨境电商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效应研究[J].商业经济研究,2020(21)

[6].沈中奇.贸易摩擦背景下我国出口跨境电商发展的影响因素—基于十大跨境电商出口贸易国的实证分析[J].商业经济研究,2020(5)

[7].高德步,王庆.跨境电商发展对进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基于中国的分析[J].中国物价,2019(12)

[8].张薇.跨境电商发展水平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J].商业经济研究,2019(19)

唐万欢.扩大开放背景下我国跨境电商运行水平对出口贸易的影响[J].商业经济研究,2021(09):144-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