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凤冈蚕桑产业发展现状

凤冈县位于贵州省西北部，栽桑养蚕始于清道光年间，发展缓慢[1]。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凤冈县农户自主种植以及政府断断续续发展过蚕桑产业。进入新时代以后，凤冈县委政府对接国家相应政策，结合凤冈县当前蚕桑发展的实际，尤其是进入后脱贫时代以后，推进蚕桑产业规模化发展。截至2020年11月，凤冈县辖区内14个镇乡意向种植面积3 488.5hm2，已完成土地调整1 080hm2。预计到2021年3月底新建桑园3 333.3 hm2，其中相对集中连片标准化桑园2 000hm2；到2021年产茧500吨，产值2 000万元；到2023年全县桑园投产后，产茧5 000吨，产值达2亿元。

此外，还充分利用退耕还林等政策，调整意向蚕桑种植土地250.3 hm2。涉及贫困户346户1 270人。政府主导用于蚕桑产业发展的补息性贷款7 221.3万元，补贴性小蚕房、小蚕共育室共计10余个陆续建成。同时，县委政府出台系列文件给予指导和支持，如《凤冈县蚕桑产业发展实施意见(2020—2022年)》(以下称《意见》)，并设立专门的机构进行统筹推进和技术指导。

显然，凤冈当前蚕桑产业发展已初具规模。但在后脱贫时代要有效衔接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后续发展至关重要。因此，研究用马克思产业理论指导凤冈蚕桑产业发展非常必要，有利于新时代县域经济发展。

二、生态向度：凤冈蚕桑产业发展是走向人与自然和解的农村产业发展之路

马克思基于对工业革命后社会生产力发展的研究，认为机械化的生产过程演进，带来人与自然的不和谐。如其提到越是以大工业作为自己发展起点，这个破坏过程就越迅速[2]。由此思考产业发展的生态转向，并提出产业发展要实现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2]。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也指出，我们要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4]，同时要求在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等方面的布局要符合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原则[5]。凤冈蚕桑产业发展从谋划到逐步施行，就在于坚持这样的生态向度，走全域有机和全产业有机的农村产业发展之路。

1.从蚕桑产业发展的布局上看。

在严格遵循“生态保护红线、环境治理底线以及资源利用上线”的底线思维逻辑里，避免带来走传统的“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凤冈蚕桑产业发展首先在用地规划上就着重于强调生态环境保护与县域经济发展的矛盾调解。近些年，农村劳动力大量外出，带来农村大量土地“丢荒”闲置。同时随着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带来人们对环境质量的高标需求，由此需要推动更宽更广范围内的退耕还林。凤冈着力于运用这个机遇，规划蚕桑产业发展用地。

2.从蚕桑产业发展的目标上看。

“两山理论”是马克思产业理论中国化的创新与实践，因为其推进了我国从传统农业到工业化城市化再到生态化的转型。如何在社会经济发展上带来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解，就在于是否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带来生态环境的保护。中国工程院向仲怀院士指出，作为经济林，桑树的经济效益最高；作为生态林，桑树的生态效益最好。种植蚕桑是同时实现经济效益、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的不二选择。由此，凤冈县按照“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要求[6]，推动蚕桑产业发展，就是把当前农村“丢荒”或者退耕的“绿水青山”变成蚕桑产业发展带来的“金山银山”。凤冈蚕桑产业发展预计2021年新建桑园1 333.3 hm2，并达到产值2亿元。此外，凤冈有着独特的土壤优势，农桑14号、强桑1号等品种在各地试种成功并大规模推广，个别镇乡试养的水星一号黄金茧，能够吐出五颜六色的蚕丝，从而实现了把凤冈的生态优势转换成为经济优势。

不难理解，凤冈蚕桑产业发展的价值走向，在于探索县域经济发展的同时，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对于凤冈这样一个基础薄弱、区位优势不明显的农业县城而言，农村产业发展以生态向度为指引，推动生产力发展，可以在纵向比较中，充分吸收历史经验与教训，在横向竞争中，彰显县域特色，从而推动县域经济发展与现代化的实现。

三、收入增值：凤冈蚕桑产业发展是衔接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前提条件

马克思认为资本是资产阶级社会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具有实现收入增值的主导性属性[7]。资本通过其集聚、集中、科技、市场以及融合的力量[8]，推动社会化大生产、社会分工，完善各个环节的价值链增值，从而带来相应的收入增值。凤冈以“农民主体”，坚持市场导向为原则发展蚕桑产业，就在于更好地盘活农村资源，让农村现有的资本更好地为县域经济发展服务，打好产业兴旺这个基础性条件。

1.从蚕桑产业发展的模式上看。

马克思产业理论认为商品的便宜取决于劳动生产率，而劳动生产率又取决于生产规模。因此，较大的资本战胜较小的资本[9]。所以不难理解，把农村闲置的土地、农户富余的资金等统筹，进而用活农村这些资源是农村产业发展模式的优选之路。同时，引导和推动更多的资本、技术和人才等要素向农业农村流动[10]，有利于农村产业发展的规模化、科学化和现代化发展。凤冈出台的关于蚕桑产业的《意见》指出，在有条件的镇乡，按照“小农户、大布局”的要求适度规模发展，并以龙头企业为带动，积极引进、培育新型市场主体，提高产品附加值和市场占有率。同时协调县级优势资源，如技术、管理等下沉基层，嵌入产业发展模式之中。此外，在利益分配上，构建利益联结机制，确保农户收益。这一发展模式充分利用马克思产业理论来做强做大凤冈蚕桑产业，对于脱贫成效的巩固，减少贫困户返贫风险以及推动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具有较大的作用。

2.从蚕桑产业发展的过程上看。

马克思产业理论认为，要从生产资料与消费资料等关系中辩证思考产业发展过程，其中尤其要做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11]。对于农村产业发展而言，关键一环在于产销对接。因此要既强调供给又关注需求，既突出发展社会生产力又注重完善生产关系，既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又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既着眼当前又立足长远[12]。凤冈蚕桑产业发展过程，首先是基于凤冈有种桑养蚕的历史以及具有明显的土壤、气候等优势；其次是县委政府充分利用“东西部协作”资源调配的机遇，与具有实力的公司签订产销协议；最后是凤冈当前做好巩固脱贫成效解决好相对贫困问题以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需要。在当前农村大量土地“丢荒”，农民在土地的使用上呈现内卷化发展。诸如蚕桑类的小品种产业更容易缓解当前农村土地过剩、劳动力欠缺的供需矛盾。县委政府以农村为“产”的基准点规模化发展蚕桑产业，同时找到“销”的市场主体订单式服务农民。这样的发展过程确保了农民有东西可种，种有收成，收成后销售，激活了农村经济，让农村在后脱贫时代有产业支撑。改变了传统农耕模式下农业发展的内卷化，实现收入增值与可持续性。

事实上，凤冈当前农村的发展受限于科学管理、先进技术投入不足，产业发展容易陷入规模报酬的困境。小品种蚕桑产业的发展，可以转变“短平快”模式带来的农村产业发展“只兴不盛”的局面，最终实现农民的收入增值，打好产业兴旺这个基础性条件。

四、融合发展：凤冈蚕桑产业发展是社会主要矛盾与三产之间的内生驱动

马克思根据剩余价值产生、资本运行以及劳动参与等的研究，将产业分为三大类，即农业、制造业以及服务业。实质上就是一般意义上的第一二三产业。马克思产业理论认为，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必然带来生产方式的改革。与此同时，形成的社会变革则带来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当前凤冈在生产力发展上，城市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带动农村发展，工业也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反哺农业，加之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一定程度上难以实现。尤其刚进入后脱贫时代，着力于解决相对贫困下基本生活必须条件的基础实施等改善。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随着农村劳动力结构性变化，引来新的对一二三产业发展的社会需求。由此，凤冈选择可以激活农村资源以及促进农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蚕桑产业，可以有效调节社会主要矛盾变化下的产业发展问题。

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推动，我国丝绸产业的需求大幅上升，从而带来蚕茧的需求大增。传统农业背景下的凤冈农村产业发展，仅靠劳动型农业输出难以带动县域经济发展。由此，选择需求较大的蚕桑产业，具有较大的市场前景。可以实现栽桑养蚕的第一产业到蚕茧加工的第二产业再到购买相应技术服务以及电商产业的第三产业的融合发展。在这个融合发展过程中，农民增加了就业机会，盘活了闲置资源。在市场需求的巨大诱惑下，农民更倾向于自主性找准市场机会。因此，不难看出，从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到农民对市场的自主判断，选择蚕桑产业有利于促进凤冈一二三产业的融合发展，同时缓解不平衡不充分发展带来的追求美好生活向往的矛盾。

五、结构均衡：凤冈蚕桑产业发展是对县域经济发展的“回应”

马克思产业理论的重要内容还在于政府宏观层面的调控以及思考产业发展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反应。如我国按照马克思宏观经济均衡理论，结合我国实际努力提高居民收入、“藏富于民”让改革开放成果惠及广大人民[13]。马克思严密遵循从一般到特殊、从抽象到具体、从共性到个性的叙事思路，把“整体”和“结构”两个层面分析紧密地统一起来[14]。不难理解，县域经济发展在思考产业选择时要做到结构均衡，对相应问题做好“回应”。

1.蚕桑产业发展是“双有机”发展理念下的“回应”。

凤冈自建县以来，一直在探索和总结凤冈县域经济发展的方向和路子，从西部大开发凤冈县怎么办、绿色发展战略、产业生态化、生态产业化以及双色发展的探索进程，最终提炼出“双有机”战略，即全域有机和全产业链有机[15]。进入后脱贫时代，如何继续走好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的路子，且统筹好县域经济发展，实现在“域”上的大局统筹，在“链”上的整体融合，确保县域经济发展的结构均衡，就显得至关重要。从凤冈农业史来看，栽桑养蚕具有一定农业基础。从当前农村资源禀赋来看，小品种蚕桑产业更适合盘活农村资源。由此，选择蚕桑产业是对进入后脱贫时代的凤冈持续推进“双有机”战略发展县域经济的较好“回应”。一方面，蚕桑产业的规模化发展可以解决“域”的问题，确保县域范围内产业发展可持续性；另一方面，蚕桑产业带来的第二第三产业可以有效融合发展，解决“链”的问题。

2.蚕桑产业发展是对历史经验教训的“回应”。

基于传统农业逐渐发展起来的凤冈，亟需在后脱贫时代走出粗放型农业发展模式。在粗放型发展模式下，生产资本集中一方面导致高精尖与新兴产业等缺乏资金进行技术研发，很难实现产业技术水平提高而不利于产业结构升级转型，因此需要进一步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16]。凤冈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形成以“绿色”为底色，以“有机”为方式的发展路子，转型不利于产业结构调整的过时产业。从过去的经验教训中不难得出，首先，凤冈滞后性发展的原因在于产业结构调整不到位，未能实现优化升级；其次，农村资源没有得到有效利用就在利益联结机制构建不完善，没有更好地回应农民的需求；最后，出现“只兴不盛”的局面就在于做好产销对接的政策设计。从前文的论述中，可以看到凤冈选择蚕桑产业正是对这些历史经验教训的最好“回应”。唯有从历史中才能认清形势，产业结构不是主观判断就能实现均衡发展的。

六、评述性结论与政策性建议

选好产业破解城乡“二元”结构带来城乡差距，融合新时代一二三产业发展要求，实现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完美结合是当前县域经济发展的目标所向。蚕桑产业在凤冈的兴起，横向而言是凤冈打造“有机凤冈”公共品牌形成县域发展特色的关键之招；纵向而言是凤冈从农业发展史中充分结合国家相关政策所作出的选择。当然，我们要看到，任何事情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虽然当前凤冈蚕桑产业发展进行得如火如荼，并取得一定效果。但在发展过程中仍然需要注意一些问题。

1.要注意规模报酬的影响。

规模报酬规律发迹于西方经济学，但在马克思产业理论中根据可变成本以及不可变成本投入的研究，与规模报酬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规模报酬的影响主要在于规模报酬递减，即在规模增大的同时，产业的效益却呈现递减趋势，使得投入与产出不成最优比例。因此，在蚕桑产业规模化发展中，一定要注意技术投入、科学管理以及市场信息掌握等规范化与及时性，避免盲目增加规模带来不利影响[17]。

2.要注意政绩观导向的影响。

蚕桑产业发展的推进主要在农村进行，农村是实现基层治理现代化的根基所在。在基层行政化与自治博弈中，一定要注意政绩观导向的问题。政策的自上而下执行逻辑，“一杆子”插到基层，要充分注重“联系实际”，避免为“完成任务”带来的盲目增加规模与不科学规划，从而使其与蚕桑产业的初心相悖。此外，政绩观导向出现偏差容易带来一定程度的“形式主义”与“官僚主义”，这两者在基层的侵害易使得产业发展只为“刷政绩观”而努力，却忽视发展成效以及成效由谁来享。

3.要注意甄别新型市场主体。

蚕桑产业的发展单靠单个农户来完成具有较大难度，引进新型市场主体嵌入农村，可以有效实现蚕桑产业的规模化发展。在我国精准扶贫以及“以人民为中心”的基本方略下，普惠性政策下沉基层较多，同时带来较多项目与资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这个“机遇”发政策的“财”。因此，在引进新型市场主体时，要注意甄别这些市场主体，避免产业发展成为“竹篮打水”，造成项目与资金的流失。

4.要做好宣传工作。

蚕桑产业在凤冈有过“失败”的经历，在个别地区形成了“蚕桑，蚕桑，栽桑也挖桑(殇)”的思维，甚至陷入了认为只要是政府主导发展的产业终究是以失败而告终的“塔西佗”陷阱。因此，在推进蚕桑产业发展时，做好群众的宣传工作至关重要。唯有思维转换，才有实干兴业。

5.要做好服务工作。

既是产业发展就会受限于市场规则，市场调节具有滞后性等特征，因此，相关职能部门在蚕桑产业过程中要做好服务工作，技术服务要及时，信息掌握与分享也要及时。避免产业发展过程中因市场竞争而带来不利影响。

参考文献：

[1]贵州省凤冈县地方志编筹委员会.凤冈县志[M].贵州: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 359.

[2]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 580､185.

[3]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50.

[4]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 : 361.

[5]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 : 393.

[6]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八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 31-32.

[7]张元洁,田云刚.马克思的产业理论对乡村产业振兴的指导意义[J].中国农村经济,2020(10): 2-16.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 686-687.

[9]党的十九大报告辅导读本编写组.党的十九大报告辅导读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211.

[10]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

[11]陈煜,张贵星.马克思宏观经济理论对我国的几个启示[J].人民论坛,2016(28):106-107.

文章来源：李坤梁.马克思产业理论视野下县域产业发展研究——以凤冈县蚕桑产业为例[J].延边党校学报,2021,37(04):66-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