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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河医派天冬特色炮制工艺研究

2023-12-05 289 上传者：管理员

摘要：为了对孟河医派天冬特色炮制工艺有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查阅相关医药古籍和近代文献等资料，通过对资料进行整理分析，从临床验案、方法学、炮制原意等方面探讨孟河医派天冬特色炮制工艺。研究发现，孟河医派天冬炮制工艺主要有“去心”“炒”“青黛拌衣”“酒润”“酒蒸”等，其中“青黛拌衣”“酒润”和“酒蒸”等较具特色，不过由于资料有限，关于孟河医派天冬特色炮制工艺相关物质基础变化、作用机理和关键工艺参数等有待进一步研究。

关键词：
天冬
孟河医派
工艺参数
特色炮制工艺
酒润
酒蒸
青黛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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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冬，又名天门冬，为百合科植物天冬Asparagus cochinchinensis(Lour.)Merr．的干燥块根，其性味甘、苦、寒，归肺、肾经，具有养阴润燥、清肺生津之功效，用于肺燥干咳、腰膝酸痛、骨蒸潮热等症[1]。天冬入药始载于《神农本草经》[2]，其炮制工艺的记载由汉代开始，至明清时期逐渐丰富，其中以“去心，干燥”最为常见，然天冬炮制工艺近年来的研究报道较少，发展受限。孟河医派为江苏常州著名地域性医学流派，因其独特炮制技术，在临床上具有独到而确切的疗效[3]。本研究拟对孟河医派天冬特色炮制工艺进行挖掘研究，旨在促进天冬后续炮制工艺进步以及为孟河医派地方特色炮制工艺的传承和发展做出贡献。

1、资料与方法

查阅相关医药古籍和近代文献资料，对所收载的天冬炮制工艺进行整理归纳与总结分析。同时从临床病案、方法学和炮制原意等方面对孟河医学流派的天冬特色炮制工艺进行研究探讨。

2、结果

2.1 文献资料整理与分析

2.1.1 古籍资料整理

古籍文献中收载的天冬炮制工艺，基本以净制为主，其他还有切制、炒制、水火共制及焙、捣、药材拌等特色工艺。现按文献成书年代前后，将其具体情况整理如下，见表1。

表1 记载有天冬炮制情况的古籍资料整理

2.1.2 近代文献资料整理

查阅各地方中药炮制规范及相关专著，按照版本年代的前后顺序进行归纳整理，见表2。结果显示，近代天冬的炮制工艺亦以净制和切制为主。其中净制多强调“迅速洗净”“抢水洗”“闷润”等，部分版本中为保证饮片色泽，以明矾水泡洗；而切制以“切薄片”“切段”等较为常见，部分版本规定了具体细节，如湖南省相关文献载“切1～2cm段片”、四川省相关文献载“切长段（9～15mm）薄片”等。现行《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收载的炮制工艺仅有“除去杂质，迅速洗净，切薄片，干燥”[1]，而上海、浙江等省收载了“清炒”，河南等省收载了“蜜炙”，青海省将天冬与牛奶共煮，1986版《北京市中药炮制规范》和《莆田中药加工炮制》还提到“朱砂拌衣”。

表2 近代文献所载天冬炮制情况整理

2.2 孟河医派特色炮制工艺研究

《本草衍义》认为天冬“治肺热之功为多。其味苦，但专泄而不专收，寒多人禁服”[39]。孟河医派也认为“天门冬性寒而滑”[36]，临方入药需经炮制，经整理发现天冬的临方炮制工艺有“去心”“炒”“青黛拌衣”“酒润”“酒蒸”等。

2.2.1 临床验案

(1）“去心”较为多见。《医方论》所载“大造丸”的制备：“天冬（去心）、麦冬（去心）各一两”[36]，用于滋阴养血、补益肺肾。《马评外科证治全生集》亦载“天麦二冬并去心”[36]，用于治疗虚火所致口疳积岁不除根之口舌疾患。

(2）“炒”。见于《医方论》天王补心丹，原文：“生地四两（酒洗），人参，玄参（炒），丹参（炒），茯苓（一用茯神），桔梗，远志（炒）各五钱，酸枣仁（炒），柏子仁（炒研去油），天冬（炒），麦冬（炒），当归（酒洗），五味子（炒）各一两，蜜丸，弹子大，朱砂为衣。一方有石菖蒲四钱，无五味子。一方有甘草。此方原为心血不足、征仲健忘等症而设，故收敛之药，不嫌太重。有桔梗载药上浮，远志开通心气，二味已足，减去石菖蒲者为是，否则开泄太猛，非虚人所宜也。”[36]

(3）“青黛拌衣”。见于《费伯雄费绳甫医集》肝风篇之溉肾柔肝法，原文：“南沙参四钱，潼白蒺藜各三钱，羚羊片（先煎）一钱，怀牛膝二钱，天麦冬（青黛拌）各二钱，女贞二钱，淮山药三钱，丹皮二钱，生龟版（打）四钱，茯苓二钱，莲子十枚，治肾阴久亏，肝热生风之内热头痛，久而不愈。”[36]

(4）“酒润”“酒蒸”。《马评外科症治全生集》载有将天冬“去心酒润。治阳物不起，润五脏咳嗽，消痰降火，去风热烦闷、中风”[36]；《千金珍秘方选》所载洞天酥香膏以“酒蒸”天冬入药，“常贴脐上或命门，能通十二经血脉，固本全形，返老还童。并治五劳七伤淋泻痞证，元虚气喘，瘫痪等症”[36]。

2.2.2 方法探究

(1）“去心”。天冬“去心”，早在《伤寒论》中就有记载[4]，此后历代古籍都有延用，只是具体操作方法有所不同。如《雷公炮炙论》载有“劈破去心”[6]；《普济本事方》载有“略用水浥去心”[11]；《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则是直接“抽去心”[12]；《本草图经》记载“四破之，去心”[13]；《药品辨义》载有将天冬“打扁，抽去心”[33]等。孟河医家亦沿用了前人“去心”的制法。然现代医家对于天冬“去心”则甚少提及。

(2）“炒”。与《五十二病方》中“火嚣盐令黄”[40]的“嚣”及《神农本草经》中“火熬之良”[2]的“熬”相似，元代王好古曾在《汤液本草》“连轺”项下指出：“方言熬者，今之炒也”[41]，可见“炒”的记载历史悠久。纵观历代古籍，天冬的“炒”制法较早见于元代《丹溪心法》的“清炒”[16]；此后明代《景岳全书》也有“清炒”[25]的记载。清代《医方集解》[30]、孟河医家费伯雄《医方论》[36]及现代医家亦沿用“清炒”这一制法。

(3）“青黛拌衣”。中药“拌衣”出现时间较晚，至今被沿用仅有200多年，此法可增强被拌药物的治疗作用。“青黛拌”首见于孟河医家《医醇賸义》中“麦冬（青黛少许拌）一钱五分”入方的记载[36]。之后，随着临床用药的需要，“青黛拌”又衍生出“拌蛤壳”[42]、“拌茯神”[43]、“拌黑栀”[44]等。“青黛拌”被孟河医家沿用至今，业已成为其特色炮制工艺之一。

(4）“酒润”“酒蒸”。关于“酒”用于医疗方面的历史，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龙山文化，我国最早医药典籍《黄帝内经》中即有“汤液醪醴，以为备耳”[45]的记载。此后，将酒作为辅料炮制药材的工艺逐渐成熟，《雷公炮炙论》所载采用酒制的品种就有40多种[6]。

天冬“酒润”，源于明代《医学纲目》所载“酒浸，去心，焙干”[20]。孟河医派所用“酒润”，与“酒浸”略有不同，“酒浸”即用适量的酒浸渍，以酒被吸尽为度，使药材软化，便于切制[46]，而“酒润”则在工艺上更为细腻，以边淋洒酒、边搅拌，而后闷润为宜。

天冬“酒蒸”，最早见于《雷公炮炙论》：“用柳木甑，烧柳木柴，蒸一伏时，洒酒令遍，更添火蒸……”[6]关于“蒸”，早在《诗经·大雅·生民》中即有“释之叟叟，烝之浮浮”[47]的记载。作为烹饪技法的“蒸”，又是中药材炮制工艺的一种，《神农本草经》载有“桑蜱蛸（注：桑螵蛸）：蒸之”[2]，此后相继出现了各种加辅料的“蒸”。随着“蒸”日臻完善，天冬“酒蒸”又出现了细节描写，如《本草述钩元》提到“蒸”的频次：“用柳甑（箅）以酒洒之，蒸九次。”[29]孟河医派天冬的“酒蒸”，很好地延续并发展了古人的制法，其操作过程更为精细，以边淋洒酒、边搅拌，待拌匀后，再入笼屉蒸透。而现代有关天冬的“蒸”，多仅用于软化天冬。

2.2.3 炮制原意

(1）“去心”。古代文献对此观点并不一致，《雷公炮炙论》[6]《医学入门》[48]《修事指南》[49]等均认为“去心”可除烦。但也有认为“去心”非必要，如《本草乘雅半偈》曰：“入汤膏者亦连心用，方合上德全体，今人去心，不知何所本也。”[50]《吴鞠通医案》认为有心可以入心经，直清心经之热[51]。天冬“去心”的形成原因历代皆未明言，其中《本草经集注》[5]《救荒本草》[52]等有说天冬古时用于食用，可能因其“心”口感不佳，不易食用，则将天冬“心”予以去除。而现代炮制学认为，有的根皮类中药材之“心”纤维性强、质地坚硬且粗糙，既影响药物的纯净度，也不便于切制，故宜去之；然天冬“去心”，并非完全此列，应结合临方用药情况进行深入探讨。

(2）“炒”。其目的古人各有论述，《医宗粹言》认为“凡药用子者俱要炒过，入煎方得味出”[23]，《寿世保元》认为“炒以缓其性”[24]，《医学入门》认为：“凡药用火炮，湯泡煨炒者，制其毒也”[48]，至清代《修事指南》又提出：“炒者取芳香之性”[49]等。其实，药物“炒”之目的因方、药不同而不尽相同。孟河医家在《药性辑要》中指出：“天门冬性寒而滑，若脾虚而泄泻恶食者，大非所宜，即有其证，亦勿轻投。”[36]天冬甘寒，虽为保肺润燥、补肾养阴、肺肾虚热之要药，但其性寒而滑，不利脾胃，故应“炒”后入药，“以缓其性”。

(3）“青黛拌衣”。青黛入药，最早见于唐代《药性论》：“味甘，平，能解小儿疳热，消瘦，杀虫”[53]，后世沿用。孟河医家认为青黛“咸寒，入厥阴肝”，用于“清肝火，解郁结，幼稚惊疳，咯血吐血”[36]等；而天冬“甘寒味苦，肺肾之经，治痈第一，润燥之功。益精益髓无双，滋阴之力最妙，消痰止嗽皆灵……”[36]，故以“青黛拌天冬”，滋肾柔肝，用于“肝热生风候也”。方中天冬、麦冬滋阴药拌以咸寒之青黛，不仅肾阴得到滋养，而且肝火得以清解，内风自然平息也，此为“以药炮药”之妙处。

(4）“酒润”“酒蒸”。酒制理论起于唐代，发展于宋、元时期，完善、提高于明清。元代《药类法象》[54]《用药心法》[54]曾提出“酒力上腾”，还提出大凡药物皆“生升熟降”；明代《本草蒙筌》亦提出“酒制升提”[19]，即药物经酒制后，可以借酒性产生“大热”“通脉”“升腾行窜”的作用，更好发挥药物的治疗效果。“酒润”“酒蒸”天冬，一借酒甘、辛，大热，可缓和天冬苦寒而滑之性，而利脾胃；二借酒升提之力引药上行，利于上焦疾病的治疗。天冬“酒蒸”与“酒润”相比，药性更趋缓和，滋阴作用更佳。现代研究也发现[55]，经过先蒸煮而后除根被处理的天冬中天门冬氨基酸、谷氨酸、异亮氨酸等十六种氨基酸含量均有显著增加。因此，孟河医家将“酒”与“蒸”共效于天冬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

3、讨论

补阴类中药天冬，在历代医家长期的临床实践中，紧密结合疾病治疗和临方用药，形成了多样化炮制工艺，其中孟河医派较具特色的炮制工艺有“青黛拌衣”“酒润”“酒蒸”等。然此特色炮制尚需进一步的研究。如天冬以“青黛拌衣”，具有药对形式的相须、相使特点，但又不完全等同于一般的药对，因其具有自身的临方用药指导思想和较为固定的炮制工艺，因此需要作进一步的挖掘，并在此基础上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深入开展相关的作用机理研究。而天冬“酒润”“酒蒸”，可用以缓和或改变天冬药性，然其具体改变的物质基础尚未有相关研究报道；另其“闷润”“蒸透”的时间长度、辅料“酒”的品种和加入量等重要工艺参数均未有明确定义，尚需进一步验证。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览古阅今，整理分析天冬古今炮制工艺的历史沿革，有助于理解孟河医派地方特色炮制工艺，也有助于全面认识其临方炮制意义，积极发挥其独特的治疗作用，更好服务于广大人民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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