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with diarrhea，IBS-D)是一种以腹泻和持续性腹痛为主要症状的功能性肠病，对人们的生活质量造成了严重的影响[1]。据统计，超过25%的IBS-D患者伴有胆汁酸代谢异常[2]，表现为粪便总胆汁酸量增加、初级胆汁酸比例升高，并与结肠传输速率、粪便Bristol评分、排便次数以及内脏超敏反应相关[3-4]。法尼醇X受体(farnesoid X receptor，FXR)作为胆汁酸受体参与机体内多种生理功能，是核受体超家族的成员之一[5]。FXR的一个重要生理功能是参与胆汁酸的负反馈调节，调控胆汁酸合成，因此FXR激动剂被用于治疗胆汁酸代谢异常相关疾病。近年来研究发现，天然FXR激动剂不仅可以治疗胆汁酸代谢异常，对IBS-D也有潜在的治疗作用。因此，本文归纳了对伴胆汁酸代谢异常IBS-D有潜在治疗作用的天然FXR激动剂，旨在为临床开发利用新的治疗药物提供参考。

1、胆汁酸合成与代谢

胆汁酸以胆固醇为原料在肝脏中合成，其合成途径分为经典途径和替代途径。如图1所示，经典途径由CYP7A1启动，经CYP8B1和CYP27A1作用后产生胆酸(cholic acid，CA)和鹅脱氧胆酸(chenodeoxycholic acid，CDCA)。替代途径由CYP27A1启动，经CYP7B1作用后产生CDCA[6]。其中CYP8B1促进胆酸形成可以决定胆酸与CDCA的比例。在肝细胞中，大多数游离胆汁酸经酶作用后与甘氨酸或牛磺酸结合形成结合型胆汁酸，通过胆盐输出泵(bile salt export pump，BSEP)从肝脏分泌到胆管中[7]。而硫酸化或葡糖醛酸化的胆汁酸经甘氨酸或牛磺酸结合后，通过多药耐药相关蛋白(multidrug resistance-associated protein，MRP)2从肝脏分泌到胆管中[8]。

图1 胆汁酸的合成与代谢

胆囊收缩将胆汁释放到肠腔后，大部分胆汁酸在回肠末端经顶端钠依赖性胆汁酸转运蛋白(apical sodium-dependent bile acid transporter，ASBT)重吸收[9]，与回肠胆汁酸结合蛋白(ileal bile acid-binding protein，IBABP)结合后通过肠上皮细胞转运到基底外侧膜，在有机溶质转运蛋白(organic solute transporter，OST)α-Ostβ复合体的作用下向门静脉转运[10]，回到肝脏完成肝-肠循环。

到达结肠的胆汁酸经胆盐水解酶(bile salt hydrolases，BSH)和7α-脱羟基酶去结合后形成次级胆汁酸脱氧胆酸(deoxycholic acid，DCA)和石胆酸(lithocholic acid，LCA)[7]，CDCA还可被羟基类固醇脱氢酶(hydroxysteroid dehydrogenase，HSDH)转化为熊去氧胆酸(ursodeoxycholic acid，UDCA)[11]。在结肠中，Bacteroides、Clostridium、Lactobacillus、Bifidobacterium和Listeria等多种微生物表达BSH，参与胆汁酸解偶联[12]。厚壁菌门成员Clostridium和Eubacterium则具有7α-脱羟基酶作用[13]。结肠中的游离胆汁酸经被动扩散重吸收回到肝脏或随粪便排出，其中DCA和LCA占粪便总胆汁酸的80%～90%[14]，葡糖醛酸化或硫酸化的胆汁酸通过MRP2随尿液排出[15]。

2、FXR与IBS-D

FXR参与IBS-D的机制如图2所示。FXR与配体结合后，以单体或与9-顺式维甲酸受体(9-cis-retinoic acid receptor，RXR)形成异二聚体的形式与多种DNA元件结合，调控下游基因的转录[16]。当机体内胆汁酸池增大时，胆汁酸激活FXR诱导小异二聚体伴侣(small heterodimer partner，SHP)1表达，进而抑制CYP7A1基因表达[17]。肠道FXR可以直接诱导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fibroblast growth factor，FGF)19产生，FGF19通过门静脉循环进入肝脏激活FGFR4，经cJun N-JNK途径抑制CYP7A1基因表达，减少胆汁酸合成[18]。研究发现，与健康对照组相比，IBS-D患者血清中FGF19的含量较低[19]，说明由FXR介导的FGF19-FGFR4-JNK负反馈调节通路在IBS-D患者中可能受到了抑制，从而导致胆汁酸代谢异常，促进了IBS-D的发展。肠道中过量的胆汁酸可以诱导内脏超敏反应发生。Li等[20]发现肠道胆汁酸激活FXR后，通过MKK3/6-p38-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MAPK)-核因子κB(nuclear factor kappa-B，NF-κB)途径，诱导肠黏膜肥大细胞分泌神经生长因子(nerve growth factor，NGF)，NGF与高亲和力受体酪氨酸激酶(tyrosine kinase，Trk)A结合，进一步诱导伤害性背根神经节上的瞬时受体电位香草酸(transient receptor potential vanilloid，TRPV)1表达，导致内脏超敏反应发生。因此，减少肠道中的胆汁酸含量对于缓解内脏超敏反应具有重要意义。

3、天然FXR激动剂对IBS-D的潜在药理作用

胆汁酸是内源性天然FXR激动剂，其中作用最强的是CDCA，其次是DCA和LCA[21]。外源性天然FXR激动剂主要来自植物、微生物等。本文总结了外源性天然产物中的FXR激动剂，主要包括黄酮类、萜类及甾体、生物碱类、酚类衍生物等化合物，其对伴胆汁酸代谢异常IBS-D的作用机制包括调节胆汁酸代谢、保护肠道屏障、调节肠道菌群以及改善临床症状等，如表1所示。

3.1 缓解IBS-D临床症状

3.1.1 生物碱类FXR激动剂

小檗碱(berberine)又名黄连素，是生物碱类FXR激动剂[22]。小檗碱可以激活肠道FXR受体信号通路，上调肠道FXR及其靶基因表达，但在FXR基因敲除小鼠中小檗碱的治疗作用消失，证明小檗碱可能靶向激活FXR受体产生效应[23]。每日给予IBS-D患者小檗碱400 mg，与安慰剂组相比，治疗8周后患者的腹泻、腹痛减轻，急便次数显著减少，焦虑和抑郁情况显著改善，生活质量大大提高且未出现不良反应[24]。小檗碱可以通过μ、δ-阿片受体作用逆转IBS-D小鼠肠道运动过度、分泌过多和伤害性感受，并增加了小鼠肠道和大鼠胎脑皮层神经元中的μ、δ-阿片受体表达[25]。离体实验显示，小檗碱可抑制神经递质引起的结肠纵行平滑肌收缩，包括乙酰胆碱激动剂(卡巴胆碱)、NOS抑制剂(L-NAME)和P2Y1受体拮抗剂(MRS2500)[26]。这些研究表明，小檗碱可以抑制肠道过度收缩、减少肠道分泌、缓解内脏超敏反应，有效改善IBS-D的临床症状。

表1天然FXR激动剂对IBS-D的主要作用及机制

图2 FXR参与IBS-D的机制

3.1.2　黄酮类FXR激动剂

黄腐醇(xanthohumol)为黄酮类FXR激动剂，在啤酒花中含量丰富，可以剂量依赖性地诱导BSEP启动子驱动的荧光素酶活性[27]。研究显示，黄腐醇可显著改善大鼠早期应激诱导的抑郁和焦虑样行为，降低血浆皮质酮水平，升高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rain-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BDNF)水平，从而发挥抗抑郁作用[28]。

3.1.3 酚类衍生物FXR激动剂

五味子甲素(deoxyschizandrin)来源于中药五味子，是木质素类FXR激动剂，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和环磷酸腺苷(cAMP)测定将其鉴定为FXR激动剂，可激活FXR信号通路[29]。五味子甲素可以减轻慢性不可预知应激诱导的小鼠抑郁样行为，影响Toll样受体4(Toll like receptor 4，TLR4)/NF-κB/NOD样受体热蛋白结构域相关蛋白3(NOD-like receptor thermal protein domain associated protein 3，NLRP3)炎症小体途径，通过谷氨酸受体(glutamate receptor，GluR)/突触后致密区95(postsynaptic density-95，PSD95)级联反应改善树突棘密度，达到抗抑郁作用[30]。

3.2 调节胆汁酸的合成与代谢

3.2.1 黄酮类FXR激动剂

橙皮苷(hesperidin)主要来源于柑橘属果皮，分子对接模型预测橙皮苷可与FXR结合，体外和体内实验证明橙皮苷可以增加FXR的表达和活性，从而抑制胆汁酸合成相关酶CYP7A1和CYP27A1的表达，进而抑制肝脏胆汁酸合成[31]。Licraside来源于中药甘草，分子对接方法和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测定法证明licraside通过激活FXR上调下游蛋白SHP表达，进而抑制胆汁酸合成，降低胆汁酸水平[32]。

3.2.2 萜类及甾体FXR激动剂

Alisol B 23-acetate来源于中药泽泻，可以激活肝脏FXR，诱导SHP表达，抑制肝脏CYP7A1和CYP8B1活性，从而减少胆汁酸合成，调节胆汁酸分布[33-34]。咖啡醇(cafestol)主要来源于咖啡豆，作为FXR激动剂配体可以增加肠道中FXR靶基因的表达[35]，下调小鼠肝脏中CYP7A1、CYP27A1和CYP7B1基因的表达，从经典途径和替代途径来抑制胆汁酸的合成[36]。二氢青蒿素(dihydroartemisinin)主要来源于植物黄花蒿，可以激活FXR抑制肝脏CYP7A1基因表达，降低CA和CDCA水平[37]。然而，FXR拮抗剂及FXR基因沉默可以消除或减弱二氢青蒿素的效应，说明二氢青蒿素可以特异性激活FXR发挥作用[38]。齐墩果酸(oleanolic acid)主要来源于油橄榄树，与FXR的配体结合域(ligand binding domain，LBD)结合，阻断其与共激活因子SRC-3相互作用的能力，并适当增强FXR靶基因SHP的表达[39]，进而抑制CYP7A1基因表达，降低胆汁酸水平[40]。胡黄连苷Ⅱ(picrosideⅡ)来源于植物胡黄连，可以激活FXR通路，降低CYP7A1和CYP8B1表达，减少胆汁酸合成；FXR基因沉默消除了胡黄连苷Ⅱ对胆汁酸代谢的调节作用，且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测定结果表明FXR被胡黄连苷Ⅱ激活[41]。

3.2.3 生物碱类FXR激动剂

研究发现，小檗碱可以上调结肠炎小鼠中产生BSH的Lactobacillus和Roseburia的丰度，增加粪便中次级胆汁酸UDCA和DCA的比例，抑制肝脏CYP7A1和武田G蛋白偶联受体5(takeda G protein-coupled receptor 5，TGR5)蛋白表达，上调肠道FXR和TGR5蛋白水平，负反馈抑制胆汁酸合成，但在肠道菌群耗竭的结肠炎小鼠中无法发挥此作用，说明小檗碱对胆汁酸代谢的调节作用依赖于肠道菌群[42]。

3.2.4 酚类衍生物FXR激动剂

葡萄内酯(auraptene)是一种来自柑橘属的香豆素类化合物，可以通过激活FXR抑制肝脏中CYP7A1和CYP8B1的表达来减少胆汁酸合成[43]，FXR拮抗剂和FXR基因沉默可以消除葡萄内酯对肝脏的效应[44]。Nelumal A来源于植物莲叶橐吾，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检测结果显示nelumal A可与FXR的LBD结合，且表现出较强的活性[45]。Nelumal A可以上调结肠炎小鼠肠道中FXR、SHP和FGF15基因表达，上调肝脏中FGFR4基因表达，下调CYP7A1基因表达，从而抑制胆汁酸合成[46]。Yangonin来源于卡瓦胡椒，可以通过激活FXR诱导磺基转移酶家族(sulfotransferase family 2A1，SULT2A1)基因表达，抑制CYP7A1和CYP8B1基因表达，从而改善胆汁酸稳态[47]。体外证据表明，当FXR被沉默后，yangonin诱导的转运体和酶的变化被消除[48]。

3.3 改善肠屏障损伤

3.3.1 黄酮类FXR激动剂

表没食子儿茶素-3-没食子酸酯(epigallocatechin-3-gallate，EGCG)主要来源于植物茶树，EGCG可以特异性激活FXR诱导靶基因表达，并对其他FXR激动剂具有拮抗作用[49]。EGCG可以减弱Clostridioides difficile对小鼠肠组织结构完整性和屏障功能的损害，降低血清炎性因子白细胞介素(interleukin，IL)6和肿瘤坏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α水平，从而减轻结肠炎症[50]。

3.3.2 萜类及甾体FXR激动剂

动物实验显示，alisol B 23-acetate抑制结肠炎小鼠结肠组织中炎症因子IL-6、TNF-α和干扰素(interferon，IFN)γ表达，抑制炎症信号通路NF-κB/MAPK/TLR/髓分化因子(myeloid differentiation factor，MyD)88，上调肠道紧密连接(tight junction，TJ)蛋白表达，降低肠道通透性，维持肠屏障完整[51]；体外实验显示，alisol B 23-acetate可以抑制脂多糖(LPS)诱导的Caco-2细胞产生IL-6、TNF-α和IL-1β，并抑制TLR4-NOX1/活性氧(reactive oxygen species，ROS)信号通路，上调TJ蛋白表达，改善肠屏障功能障碍[52]。人参皂苷(ginsenoside)Rg1来源于中药人参，具有激活FXR调节其靶基因表达的效力[53]。人参皂苷Rg1可以降低结肠中IL-6、IL-33、TNF-α、IL-1β、IL-17A和IFN-γ水平，增加IL-10和IL-4水平，抑制TLR4/MyD88通路改善肠道炎症，还可上调结肠炎小鼠脾脏中调节性T细胞(regulatory T cell，Treg)水平，下调辅助性T细胞(T helper cell，Th)17水平以维持肠道内稳态[54-55]。二氢青蒿素通过促进血红素加氧酶-1产生，诱导活化的CD4+T细胞凋亡，恢复Th/Treg平衡发挥抗结肠炎作用[56]。二氢青蒿素还可减少肠道炎症细胞浸润，降低TNF-α和IL-1β表达，上调TJ蛋白表达，有效改善结肠炎小鼠肠功能障碍[57]。薯蓣皂苷(dioscin)富含于中药山药中，通过氢键、疏水作用和静电作用直接靶向FXR，可以激活FXR对抗氧化应激[58]。薯蓣皂苷可抑制肠黏膜炎大鼠的TLR4/MyD88/NF-κB通路，减少促炎因子IL-1β、IL-6和TNF-α的表达，促进免疫调节介质IL-10产生，同时上调回肠杯状细胞数量及TJ蛋白表达，保护肠黏膜屏障[59]。京尼平苷酸(geniposidic acid)主要来源于中药杜仲，分子对接和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测定发现京尼平苷酸可以激活FXR及其信号通路[60]。京尼平苷酸可以抑制结肠中NF-κB通路的激活，降低炎症因子IL-1β和TNF-α表达，增强TJ蛋白表达以维持结肠屏障完整性[61]。研究显示，TGR5基因表达上调促进肠道细胞凋亡，补充适量齐墩果酸可以抑制TGR5基因的表达，减轻细胞凋亡，从而改善肠道健康状况[62]。此外，齐墩果酸还可维持肠道TJ蛋白的表达和定位，保护肠道TJ屏障的完整性，并抑制TLR4表达使NF-κB失活，下调NF-κB相关蛋白，抑制MAPK通路中关键蛋白的磷酸化，有效减轻肠道炎症的发展[63]。研究发现，胡黄连苷Ⅱ具有抗炎和抗氧化活性，通过抑制依赖TLR4的磷脂酰肌醇-3-激酶(phosphatidylinositol-3-kinase，PI3K)/蛋白激酶B(protein kinase B，AKT)/NF-κB通路，改善肠屏障损伤[64]。熊果酸(ursolic acid)在山茱萸中含量较高，可通过调节FXR间接调控有机阴离子转运多肽(organic anion transporting polypeptides，OATP)1B3的表达，沉默FXR后熊果酸的作用消除[65]。熊果酸可以显著上调肠道TJ蛋白表达，减少回肠固有层炎性细胞浸润，降低肠组织中丙二醛(malondialdehyde，MDA)、P67phox和NOX2表达，改善肠道氧化应激[66]；并可下调NF-κB抑制蛋白(inhibitor of NF-κB，IκB)α磷酸化，减轻结肠炎症反应[67]。体外研究显示，熊果酸可以抑制TNF-α诱导COLO 205细胞产生IL-8，活化NF-κB及磷酸化IκBα，还可抑制LPS诱导腹腔巨噬细胞产生TNF-α、IL-6和IL-12，抑制NF-κB信号通路[67]。环黄芪醇(cycloastragenol)来源于中药黄芪，基因表达、蛋白分析和分子对接实验均验证了环黄芪醇对FXR信号通路的激活[68]。环黄芪醇通过抑制鞘氨醇激酶(sphingosine kinase，SphK)/巨噬细胞炎症蛋白(macrophage inflammatory protein，MIP)-1α/微小RNA-143(microRNA-143，miR-143)通路，减轻肠道炎症和凋亡，改善结肠炎[69]。

3.3.3 生物碱类FXR激动剂

研究显示，小檗碱能明显改善结肠炎小鼠结肠组织中黏蛋白减少，抑制肠道炎症反应，修复肠屏障损伤[42]。小檗碱还可上调IBS-D小鼠中A20基因的表达，抑制TNF-α/NF-κB/肌球蛋白轻链激酶(myosin light chain kinase，MLCK)通路的异常激活，保护肠上皮紧密连接，修复IBS-D对肠上皮屏障的损伤[70]。

3.3.4 酚类衍生物FXR激动剂

研究显示，葡萄内酯可以抑制小鼠结肠组织中NF-κB、TNF-α、信号传导和转录激活因子3(signal transducer and activator of transcription 3，STAT3)、核因子红细胞系2相关因子2(nuclear factor erythroid 2-related factor 2，Nrf2)、IL-6和IL-1β表达，缓解结肠炎症[71]，还可抑制髓过氧化物酶(myeloperoxidase，MPO)活性和TLR4/NF-κB信号通路的激活，上调结肠TJ蛋白表达和短链脂肪酸(short chain fatty acids，SCFAs)水平，改善肠屏障损伤[72]。五味子甲素可以增加肠上皮细胞活力，恢复肠TJ蛋白表达，阻断NF-κB向核内转运，抑制IκBα降解和NF-κB活化，并可抑制MAPK活化和ROS增加，从而减少细胞凋亡[73-74]。五味子甲素还可降低结肠中炎性细胞因子的水平，抑制CD4+T细胞浸润，有效抑制细胞凋亡，缓解结肠炎小鼠的肠道损伤[75]。Nelumal A可以降低结肠黏膜中TNF-α水平，上调过氧化氢酶、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glutathione peroxidase，GPX)、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SOD)和TJ蛋白表达，保护肠屏障功能[46]。

3.4 调节肠道菌群

3.4.1 黄酮类FXR激动剂

EGCG可以减少肠道炎症相关的肠球菌科(Enterococcaceae)和肠杆菌科(Enterobacteriaceae)丰度，增加产生短链脂肪酸的乳杆菌科(Lactobacillaceae)和毛螺菌科(Lachnospiraceae)丰度，并提高盲肠中短链脂肪酸水平，调节肠道免疫功能[50]。EGCG还可富集Akkermansia，增加短链脂肪酸的产生，促进肠道抗炎、抗氧化状态[76]。黄腐醇可以调节抑郁大鼠肠道Lachnospiraceae、Asteroplasma和Coprococcus的丰度，回调细菌代谢产物丙酸盐的水平[28]。

3.4.2 萜类及甾体FXR激动剂

Alisol B 23-acetate可以增加结肠炎小鼠肠道菌群多样性，减少致病菌Klebsiella和Citrobacter丰度，增加益生菌Bacteroides、Lactobacillus和Alloprevotella丰度[51]。二氢青蒿素可以增加结肠炎小鼠肠菌多样性，上调拟杆菌门(Bacteroidetes)和疣微菌门(Verrucomicrobia)丰度，下调厚壁菌门(Firmicutes)和变形菌门(Proteobacteria)丰度，恢复结肠炎小鼠的菌群组成[57]。薯蓣皂苷调节肠黏膜炎大鼠的菌群结构，恢复其多样性及Firmicutes和Proteobacteria的比例，降低Escherichia coli丰度，促进Lachnospiraceae和瘤胃球菌科(Ruminococcaceae)生长，减少黏膜损伤[59]。结肠炎小鼠给予京尼平苷酸治疗后改变了菌群的丰富度和多样性，显著增加Bacteroidetes丰度[61]。人参皂苷Rg1可以调节结肠炎小鼠菌群结构，增加益生菌norank＿f＿Muribaculaceae、Akkermansia和Lactobacillus丰度，减少致病菌Odoribacter和Turicibacter丰度，并调节微生物色氨酸代谢，升高血清中吲哚-3-甲醛、吲哚-3-乳酸、3-吲哚丙酸和烟酰胺水平，缓解结肠炎症[77]。胡黄连苷Ⅱ通过升高Lactobacillus和Prevotella的相对丰度，降低Helicobacte和Escherichia＿Shigella的相对丰度，改善肠屏障损伤[64]。

3.4.3 生物碱类FXR激动剂

小檗碱增加结肠炎小鼠中益生菌Lactobacillus、Lactococcus、Butyricicoccus、Roseburia和Tyzzerella的相对丰度，降低致病菌Alloprevotella和Eisenbergiella的相对丰度，并逆转了乙酸、丁酸和戊酸的下调[42]。

3.4.4 酚类衍生物FXR激动剂

葡萄内酯通过增加Lactobacillaceae、Allobaculum和Oscillospira等有益菌的数量，降低有害菌的数量，提高了结肠炎小鼠肠道菌群的多样性[72]。

上述研究表明，天然FXR激动剂可以改善肠道微生物群的组成，上调其丰富度和多样性，通过调节菌群丰度及代谢产物发挥治疗作用。

4、讨论

临床证据显示，IBS-D中有部分患者存在胆汁酸腹泻(bile acid diarrhoea，BAD)，胆汁酸增强黏膜通透性，诱导水和电解质分泌，并可刺激推进性高振幅结肠收缩来加速结肠转运[78]。奥贝胆酸和tropifexor等FXR激动剂已被用于治疗BAD。奥贝胆酸可以减少胆汁酸合成，显著改善BAD患者的腹痛和腹泻症状，减少排便频率和腹泻次数[79]。Tropifexor显著增加BAD患者血清中FGF19水平，降低C4水平，显著延长结肠排空的时间[80]。这些证据表明FXR激动剂可以作为治疗伴胆汁酸代谢异常IBS-D的潜力药物。

当胆汁酸的肠肝循环出现障碍时，回肠胆汁酸重吸收减少、FGF19合成不足，导致结肠中胆汁酸浓度过高，进而激活肠嗜铬细胞上的TGR5刺激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分泌[78]。5-HT激活内源性初级传入神经元上的5-HT4受体，释放降钙素基因相关肽(calcitonin gene-related peptide，CGRP)，胆汁酸也可以直接激活肠神经元上的TGR5，诱导CGRP释放[81]。CGRP可以调节运动神经元上神经递质的释放，影响肠道蠕动[82]。此外，5-HT激活肠道传入神经元上的5-HT3受体可以诱导超敏反应[83]。因此，结肠中过度存在的胆汁酸可能是加重IBS-D患者腹泻、腹痛等症状的重要因素。

天然FXR激动剂通过特异性激活FXR，负反馈抑制胆汁酸合成，可以有效降低胆汁酸水平，减轻胆汁酸诱发的不良反应；部分天然FXR激动剂可以直接靶向肠道，减轻肠道炎症和氧化应激，改善肠屏障损伤，抑或通过调节肠道菌群间接发挥作用。总的来说，天然FXR激动剂是治疗伴胆汁酸代谢异常IBS-D的潜力药物，进一步发掘其药理机制和药用价值，有助于为IBS-D等相关疾病的治疗提供有效方案。

参考文献:

[65]丁薇.熊果酸经FXR调控OATP1B3的表达及其机制研究[D].南昌:南昌大学,2019.

基金资助: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No.82192914);

文章来源:孙聪颖,钟鑫勤,赵玉翠,等.天然法尼醇X受体激动剂对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的治疗潜力[J].中南药学,2024,22(12):3295-3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