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目前随着我国进入中高速增长和高质量发展的新经济常态，整个制造业呈现出有增长、无发展的“低端锁定”问题，极大程度限制转型升级，核心竞争力无法得以提升，诸如华为、中兴等高技术企业发展受到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制约与限制，突破低端锁定、实现全球价值链攀升成为中国制造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为推动中国制造业产业实现价值链攀升，政府相继出台一系列的激励政策。同时随着大数据、AI智能等先进技术等应用深度与维度的不断推进，我国制造业企业利用全球价值链分工格局的重新洗牌加速价值链攀升、实现弯道超车正当时。全要素生产率是由科技进步等引致的额外经济增长率，是在同等的劳动、资本及土地等要素支出下获得额外经济增长率的能力，区域全要素生产率越高，关键资源的配置效率越高，其技术越进步，即区域全要素生产率是资源配置效率和技术进步的重要标尺，同时会对企业研发活动产生直接影响，那么制造业企业所在区域的全要素生产率表现会对企业的价值链攀升产生何种影响成为本文的研究重点。作为制度性教育资源和研发资源，高校既能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必要的人力资本，又能通过科研创新提供较好的知识创造，为企业提供更好的技术支撑，即高校能为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人才培养、科研创新和文化引领等重要抓手职能。随着985、211工程的推进与实施以及“双一流”建设的全面开展，高校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创新活力，并能较好的将创新成果转化为生产力注入至企业发展中，那么高校科研产出会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产生何种影响呢？进一步，高校科研产出是否又会影响到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间的关系呢？为解释上述问题，以沪深两市制造业上市企业为研究对象，实证检验高校科研产出、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三者内在关联。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全要素生产率能在极大程度上表征区域一定时间内经济活动的效率，是区域关键要素的产出与投入间的比例关系，微观层面的全要素生产率更是企业技术进步、发展存续能力及绩效的主要衡量指标，是通过技术进步获得的产出增长率超出要素投入增长率的重要体现[1]。区域全要素生产率越高，表明区域创新能力越强，能通过如下途径对区域内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产生影响：首先，基于技术创新能力视角，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能优化区域内关键创新要素配置，降低关键资源的冗余程度，使企业在实施创新战略过程中能及时、有效且低成本获取所需创新资源[2]，创新成本显著降低，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得以保障，进而能利用有效的技术创新推动价值链的不断攀升；其次，基于经济规模视角，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能通过规模报酬递增和知识溢出效应加速制造业的规模化发展，推动企业利用自身技术和工艺创新等获取更好的经济效应。规模化发展的优点在于能增强企业在供应链中的议价能力，降低自身发展的限制，同时还能向外部传递出利好信号，其融资能力随之提升，由此便会推动价值链不断攀升；最后，基于生产和管理效率视角，区域全要素生产率越高，会对区域内制造业企业经营与管理提出更高的标准，促使企业不断通过高质量技术创新以获取关键发展资源，即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会对制造业企业创新质量产生显著倒逼作用，企业的生产效率和管理效率随之提升，就能将更多的优质资金用于技术创新中，同时会通过多种途径提高创新质量，其价值链实现不断攀升。基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能降低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战略实施过程中的固有风险和成本支出，对创新质量起到较好的保驾护航效应，从而对价值链攀升起到积极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1：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显著正相关

作为制度性教育资源和研发资源，高校既能为所在区域发展提供有力的人力资本支撑，又能为企业技术创新战略的实施提供有效的知识服务，为作为科技创新主体的制造业企业输入知识创造。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需要积极开展技术创新战略，同时进行经营、管理等多方面的创新，需要创新性的知识作为创新基础，因此高校的科研产出能力必定会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产生作用[3]，尤其是在我国产学研协同创新理论不断深入与完善的大环境下，高校的科研产出效率作用更为凸显。高校科研产出能通过如下途径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产生影响：首先，高校科研产出效率越高，越能通过空间溢出效应增强区域内创新要素的流动[4]，同时为制造业企业提供技术创新所需的基础知识，增强企业技术创新产出质量，从而实现价值链的不断攀升。制造业企业能通过高校的科研产出获得更好的知识支撑，从而进行自身知识与创新知识的融合，降低技术创新的固有风险，创新质量得以保障，其价值链不断攀升；其次，相较于制造业企业的技术创新，高校的科研兼顾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能有效补充制造业企业在技术创新过程中基础知识的缺失，创新效率大幅度提升，有利于实现价值链的不断攀升。同时，高校科研产出中的基础性研究成果能有效改变制造业企业研发人员对实物的认知，改变其思维方式和认知方式，进而对其行为方式和生产方式产生影响，使得企业能更好配置关键创新资源，有效控制创新固有风险；最后，高校高质量的科研产出能加速科研成果的转化，使得制造业企业能从高校获取更多的技术支持，极大程度缩短自身研发创新周期，还能将企业创新风险转移到高校中，企业自身创新意愿得以提升，对价值链攀升起到源源不断的续航支持作用。结合上述分析和现有研究成果，本文认为高校科研产出会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产生较好的溢出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2：高校科研产出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显著正相关

区域全要素生产率是衡量技术进步、发展状况及绩效的重要标准，是产出增长率超出要素投入增长率部分的有效体现，能极大程度优化区域内关键资源的配置效率，降低企业通过创新实现价值链攀升需要承担的风险，对制造业企业转型升级产生显著推动作用[5]。基于索洛余值核算框架，全要素生产率越高的区域体现出越高的经济增长过程中扣除所有投入要素后余量，在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过程中，需要大量的资本用于开展技术创新战略，提高产品的核心竞争力，即全要素生产率较高的区域能为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提供更好的资源支持，并会对其产生显著倒逼作用。高校作为科技创新体系的主力军，能通过多种途径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产生显著推动作用，同时也会影响到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间的关系。高质量的高校科研产出能为所属区域提供更为丰富的知识储备及更高水平的人力资本，为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战略的开展提供更好的技术支撑，同时会对区域全要素发展起到绿色化、高级化等维度的引领作用[6]，使得全要素生产率较好的区域将更多的关键发展资源配置到制造业企业中，推动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战略的开展，并更好降低研发创新风险，提高企业层面的创新质量，进而对企业价值链攀升产生更好推动作用，即高质量的高校科研产出能显著增强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的促进作用作用。鉴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3：高校科研产出显著增强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间的正相关程度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及数据处理

本文选择2012—2021年沪深两市制造业上市企业为研究对象，其中制造业行业由《国民经济行业分类（2022）》和《所有经济活动的国际标准行业分类（修订版第4版）》匹配获得。按照如下条件对样本进行筛选：（1）删除研究期间被特殊标记的ST企业；（2）删除关键财务指标缺失的企业；（3）删除无法获取价值链攀升相关数据的企业；（4）删除无法获取所在地级市全要素生产率的企业，最终获得15278个有效观测样本。确定样本后，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和高校科研产出相关数据由《中国统计年签》查询获取，企业价值链攀升及控制变量所需数据均通过查询国泰安数据库获取。在获取研究数据后对所有连续性变量均采取1%分位上下的缩尾处理。

（二）变量定义

(1）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

借鉴张晴和于津平[7]的研究方法，用企业出口国内附加值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进行测量，用符号EDVAR表示。在解决识别中间品进口额、贸易代理问题和中间品间接进口等问题后，构建如下公式进行测算：

式中，当W=O时样本企业为一般贸易企业；当W=P时样本企业为加工贸易企业；当M=W时样本企业为混合贸易企业。φO、φP分别为混合贸易企业中以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方式的出口份额，Y为样本企业总产出，imi,to|BEC为一般贸易企业进口额，为加工贸易企业进口额。该值越大表明企业价值链攀升程度越高。

(2）区域全要素生产率。

借鉴张杰和付奎[8]的研究方法，采用随机前沿分析法（SFA）和超越对数的生产函数形式对区域全要素生产率进行估算，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Y为样本企业所在地级市GDP平指数处理后的实际GDP;K为资本存量，用公式计算，I为固定资产总投资额，P为价格指数，δt为折旧率，取值为9.6%;L为全社会单位和私营个体从业人数。对模型分年度进行回归分析后得出的残差项即为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用符号TFP表示。

(3）高校科研产出。

借鉴孙向伟和丁成日[9]的研究，从高校科研创新投入、高校科学研究创新产出和高校科研成果转化三个方面对样本企业所在区域的高校科研产出进行解释，用符号GPP表示。其中，高校科研创新投入符号为GPP1，用高校获得的科技经费总额（万元）的自然对数值计算；高校科学研究创新产出符号为GPP2，用国内外发表论文数量和出版专著数量总和的自然对数值计算；高校科研成果转化符号为GPP3，采用技术转让收入总额（万元）的自然对数值计算。

(4）控制变量。

综合以往研究成果，选择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资本密集度、研发投入、内控质量、政府补助、行业竞争度、贸易自由化等作为控制变量，同时设置年度虚拟变量。所有变量作如表1所示的汇总与说明。

（三）模型构建

为检验假设，构建如下模型对主要变量关系进行回归分析：  

表1 变量汇总与说明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为所有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得出如下主要信息：（1）企业价值链攀升（EDVAR）的均值为0.133，说明从整体上看出样本企业表现出较好的价值链攀升趋势，但其最小值仅为0.013，最大值为0.338，说明不同样本企业的价值链攀升程度存在巨大差距，对其影响因素加以分析并寻求相应对策具有现实必要。（2）区域全要素生产率（TFP）的均值为0.632，说明样本企业所属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同时最小值为0.392，最大值为0.912，说明不同区域间全要素生产率发展极不均衡，会对企业各项经营和管理决策产生异质性影响。（3）高校科研产出（GPP）的三个指标中，高校科研创新投入（GPP1）的均值为9.383，说明高校科研投入强度整体较高，即高校能从政府与社会获得大规模的科研创新费用支持，但其最小值和最大值间差距显著，说明不同区域高校的科研创新投入强度存在巨大差异；高校科学研究创新产出（GPP2）的均值为8.889，该值偏低，表明现阶段我国高校科学研究创新产出质量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同时其最小值仅为3.227，最大值为11.627，充分说明高校间在科学研究创新产出质量存在显著差异；高校科研成果转化（GPP3）的均值为7.133，即高校科研成果转化率偏低，无法形成较好的创新溢出效应，同时其最小值和最大值间呈现出较大的差距，标准差达到1.827，说明高校的科研成果转化能力存在显著差距。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二）回归分析

表3为所有变量关系的多元线性回归检验结果，可得出如下主要结论：

模型1回归检验结果中，区域全要素生产率（TFP）与企业价值链攀升（EDVAR）间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且通过1%水平显著性检测，说明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间显著正相关，即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会显著推动制造业企业的价值链攀升，本文的假设1得以验证。其主要原因可能在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表明区域能在有限的资源投入下获得更好的产出，价值创造能力随之提升，区域内关键资源的配置效率得以提升，能为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等战略的实施提供更好的支持，同时能将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实施过程中的风险向外部转移，降低技术创新等战略实施对制造业企业造成的暂时性负面影响，使得企业能通过高效资源配置、控制潜在风险等途径获取更好的创新成果，其核心竞争力不断提高，进而推动企业价值链不断攀升。

模型2回归检验结果中，高校科研产出（GPP）的三个指标中，高校科研创新投入（GPP1）、高校科学研究创新产出（GPP2）和高校科研成果转化（GPP3）与企业价值链攀升（EDVAR）间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值，且均通过1%水平显著性检验，说明高校科研产出与企业价值链攀升间显著正相关，即高校科研产出水平的提高能促进所属区域内制造业企业的价值链攀升，本文的假设2得以验证。其主要原因在于：制造业企业实现价值链攀升的关键在于高质量的技术创新，企业层面的技术创新侧重于应用性，而高校科研兼顾基础知识性创新和应用性创新，即高质量的高校科研产出不仅能从应用方面为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提供有力支撑，还能为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提供基础知识和人力资本支持，有效缩短技术创新周期、降低技术创新固有风险，高校科研产出通过应用性研发和基础知识性研发两方面对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进行保驾护航，从而推动企业价值链攀升。

模型3回归检验结果中，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和高校科研产出三个指标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显著正相关，本文的假设1和假设2再次得以验证。引入高校科研产出与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交乘项后，发现高校科研创新投入与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交乘项GPP1*TFP、高校科学研究创新产出与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交乘项GPP2*TFP、高校科研成果转化与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交乘项GPP3*TFP均与企业价值链攀升（EDVAR）显著正相关，可以看出高校科研产出显著增强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间的正相关程度，本文的假设3得以验证。其主要原因可能在于：高校科研产出质量越高，能显著提高所属区域的知识溢出效应，使得全要素生产率的空间溢出效应更强，进而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产生更好的促进作用。  

表3 回归检验结果

（三）稳健性检验

(1）规避内生性问题。

企业层面的价值链攀升由量变转化为质变后，可能会对所属区域的全要素生产率和高校科研产出产生作用，由此产生变量间的内生性问题，影响研究结论的稳健性。为规避该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滞后一期数据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具体为回归分析过程中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采用研究年度当期数据，而其余数据均采取研究年度滞后一期数据。

(2）改变样本容量。

本文研究中将被特殊标记的企业、关键财务指标缺失的企业及资产负债率异常的企业剔除出研究范围，可能会对研究结论稳健性产生影响，因此采取改变样本容量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即将被特殊标记的企业、关键财务指标缺失的企业及资产负债率异常的企业重新纳入至样本范围，缺失数据通过该数据的年度值进行加权平均计算得出，最终获得15772个有效观测样本。

(3）改变企业价值链攀升衡量指标。

借鉴韩军辉和闫姗娜[10]的研究成果，用制造业企业的利润总额对其价值链攀升进行衡量，为降低异方差的影响，对该数据进行对数化处理。采用滞后一期数据方式、改变样本容量和变换企业价值链攀升衡量指标等多种方式的进行稳健性检验后发现得出的结论未发生实质性变化，充分说明本文在变量选择方面是合理的得出的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五、研究结论

本文选择2012—2021年沪深两市A股制造业上市企业为研究对象，实证检验高校科研产出和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对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的作用机制与影响路径，并进一步分析高校科研产出对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企业价值链攀升关系中的调节作用。研究表明：（1）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显著正相关；（2）高校科研产出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显著正相关；（3）高校科研产出显著增强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间的正相关程度。基于上述结论分析，可从如下方面获得相应启示：首先，地方政府应加强对企业自主创新和技术进步的引导，制定更为合理的企业创新激励机制，同时引导优质社会资金积极进入实体市场，缓解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过程中面临的融资约束，并降低区域内创新要素、金融资源的扭曲配置情况，为制造业企业价值链攀升提供优良的营商环境；其次，制造业企业应积极开展技术创新战略，加强与高校间的关联，通过产研融合提升技术创新能力，降低技术创新固有风险，利用高质量的创新产出转化能力不断提高核心竞争力，最终实现价值链的不断攀升；最后，高校作为科技创新体系的主力军，应将自身的科研创新与所属区域的市场需求不断进行趋同与贴合，利用校企合作等多种方式为企业提供更为专业的创新性人才和技术支持，同时不断完善科研产出成果的转化机制，为社会提供更好的创新支持。

参考文献:

[1]宋敏,周鹏,司海涛.金融科技与企业全要素生产率[J].中国工业经济,2021(4):138-155.

[5]刘家悦,胡颖,李波.人力资本､融资成本与企业全要素生产率[J].华东经济管理,2020(10):112-119.

[7]张晴,于津平.投入数字化与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J].经济评论,2020(6):72-89.

[8]张杰,付奎.创新制度改革与城市全要素生产率提升[J].现代经济探讨,2021(9):26-35.

[9]孙向伟,丁成日.高校科研产出对城市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研究[J].城市发展研究,2020(3):132-140.

[10]韩军辉,闫姗娜.绿色技术创新能力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影响[J].科技管理研究,2018(24):177-182.

文章来源:郭颖.高校科研产出､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与价值链攀升[J].财会通讯,2024,(14):7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