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发展模式上，零售企业主要依靠自身的研发和创新能力来推动业务增长。但在当今竞争激烈、研发成本快速增长的市场环境中，新兴的技术和业务模式不断涌现，加之消费者对产品和服务的期望逐渐增高，仅依靠企业内部知识网络和独立行动已经难以满足消费者不断变化的需求。在此背景下，零售企业开始寻找新的创新模式，通过与资源互补、技术能力卓越的合作伙伴以接力模式逐步完成创新链上各阶段的工作任务，实现创新能力和创新绩效的飞跃式提升。然而，零售企业在享受接力创新带来效益的同时，也面临创新动力不足、创新进程缓慢等问题。

供应商交互是零售企业获取外部知识、提高创新能力的重要渠道(王玉等，2021)。通过与供应商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零售企业可以借助其专业知识和技术能力更好地了解市场趋势、产品创新和消费者需求，提升创新的速度和质量，降低创新的风险和成本。王玉等(2021)的研究指出，供应商交互有助于企业改进技术轨迹，促进创新能力的提升。但是，鲜有学者从供应商交互的视角出发探究接力创新的驱动机制。鉴于此，本文基于知识观和战略匹配理论，引入跨组织即兴中介变量和战略匹配调节变量，厘清供应商交互对零售企业接力创新的作用机理。研究结果为零售企业开展供应商交互、促进接力创新、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理论和实践参考。

1、相关文献综述

(一)供应商交互

供应商交互是一种基于合作关系、信息共享和共同创新的互动模式，旨在实现供应链协调和优化，提高企业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Laursen等，2016)。其内涵主要包括三点：一是合作关系，即供应商交互强调零售企业与供应商之间要搭建互信、互利和共赢的合作关系，通过合作来实现共同目标；二是信息共享，即零售企业与供应商之间通过共享市场趋势、需求预测、库存变化等关键信息来了解市场需求和供应链状况，从而做出准确决策；三是共同创新，即供应商与零售企业在交互过程中通过共享知识或资源达到新产品研发或者现有产品改进的质效。

(二)跨组织即兴

跨组织即兴是指在没有预先安排或规划的情况下，企业和供应商通过临时协作和创新来应对突发需求或问题的能力，它强调组织间的合作、创新和灵活性(阮国祥，2021)。其概念包含五点：一是跨组织性，即不局限于单一组织内部的创新和协作，而是跨越组织边界，汇集多个组织的资源和能力；二是即兴性，即在没有预先计划或安排的情况下进行创新和协作，是一种灵活、敏捷的响应机制；三是临时性，即企业与供应商之间可能没有长期的合作关系，但在特定的情境下，它们能够迅速地组织起来，共同解决问题；四是创新性，即通过合作和创新来解决问题或应对突发需求；五是灵活性，即企业具备快速调整和适应变化的能力，以便在不确定和复杂的环境中迅速响应，并与其他组织进行协作和协调。

(三)接力创新

接力创新是指企业采用接力模式依次完成一项创新从构思、研发、生产到商业应用等活动，最终实现创新价值的过程(刘强等，2022)。其内涵包括五点：一是跨组织合作，即双方通过共享资源、知识和技术来共同参与创新活动；二是创新传递与整合，即创新成果通过合作伙伴或下游组织的参与，被传递给下一个组织，通过进一步整合和发展，形成新的创新成果；三是连续性和加速度，即不同组织之间的合作与协同使得创新活动可以持续进行，避免了创新过程中的断层和停滞，提高了创新的速度和效率；四是价值共创，即不同组织通过共同开发新产品、探索新市场，实现共同的商业价值和竞争优势；五是知识共享与学习，即不同组织之间通过共享专业知识、经验和技术，促进知识的流动和交叉，从而推动创新发展。

(四)战略匹配

战略匹配是指组织在制定和执行战略时，将内部资源、能力和外部环境要素相互对比和匹配，以确保战略选择和实施与组织条件和目标相一致(徐德安和曹志强，2022)。具体内涵包括五点：一是组织内部资源和能力，即组织需要评估自身的资源和能力能否支持所选择的战略目标的实现；二是外部环境分析，即组织需要了解外部环境变化和趋势，以便调整战略选择和实施计划；三是目标一致性，即组织需要明确长期和短期目标，并确保所选择的战略能够实现这些目标；四是资源配置和整合，即组织需要明确与配置核心资源，以支持所选择的战略目标实现；五是风险管理，即组织需要评估所选战略的风险性和不确定性，并采取相应的措施来管理风险。

2、研究假设

(一)供应商交互与零售企业接力创新

知识观指出，异质性知识是企业进行接力创新、保持竞争优势的关键来源(李柏洲和曾经纬，2021)。供应商交互作为一种异质性知识，可以从以下四点帮助零售企业实现接力创新：一是促进知识共享与技术转移。通过与供应商进行密切合作和信息交流，零售企业可以获取供应商的专业知识、技术和创新资源，快速掌握行业趋势、调整创新战略以提升技术能力和竞争力水平；二是促进创新合作和联合研发。通过与供应商之间的沟通与探讨，零售企业可以探索新的产品、服务和解决方案，借助供应商的资金和技术支持加速创新进程；三是促进供应链协同和整合。供应商交互可以优化供应链的流程和操作，提高产品的交付速度、质量和可靠性，实现更高效的供应链运作，推动接力创新的实施(郭毅夫，2023)；四是提供市场洞察和顾客导向信息。供应商通过与不同零售企业的合作经验和市场反馈提供有关市场趋势、顾客需求和竞争动态的信息，帮助零售企业了解市场需求，调整产品策略和创新方向。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1：供应商交互正向影响零售企业接力创新。

(二)跨组织即兴的中介作用

供应商交互对跨组织即兴的作用机制包括资源调配、响应能力、风险管理和创新合作等。这些机制可以帮助组织在面对市场变化和挑战时迅速做出决策和行动，实现跨组织的即兴创新和协同应对(刘强等，2022)。具体分析如下：一是供应商交互为零售企业提供知识资源、行业见解和最佳实践等，丰富企业的知识储存量，使其有能力和资本应对内外环境的不确定性；二是通过与供应商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零售企业可以迅速调整供应链管理、生产计划和产品设计，加速信息传递和决策制定的速度，以较快的响应能力来应对市场变化；三是通过与供应商建立稳固的合作关系可以确保资源和产品的供应，减少供应链中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帮助零售企业更好地应对需求波动和季节性变化；四是供应商交互可以激发双方的创新潜力，通过共同探索新的解决方案和商机来推动供应链升级，提升企业应对突发需求或问题的能力。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2：供应商交互正向影响跨组织即兴。

在竞争激烈和消费需求不断波动的市场环境中，技术、政策以及市场中的任何要素发生变动均会影响接力创新的实施进程(康鑫和张鑫静，2021)。零售企业与供应商通过跨组织即兴来积攒创新要素、响应市场需求和分担风险成果，以此实现接力创新(刘强等，2022)。具体分析如下：一是跨组织即兴可以将来自不同行业和领域的专业知识和经验结合起来，为零售企业带来多样化的创新思路和灵感，帮助企业发现新的商机和解决方案；二是跨组织即兴使得零售企业能够更加敏捷地响应市场需求和变化，并迅速调整和创新产品、服务和营销策略，以迎接市场的变动和竞争的挑战；三是跨组织即兴推动了合作双方共同投资研发、测试和推广新产品或服务的进程，减轻了零售企业作为单一主体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和成本压力。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3：跨组织即兴正向影响零售企业接力创新。

由上述分析可知，供应商交互通过正向影响跨组织即兴而间接作用于零售企业接力创新。通过与供应商之间的紧密联系，零售企业可以充分利用供应商的资源和能力，调整供应链管理，减少市场中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激发跨组织即兴。而企业与供应商之间的跨组织即兴行为又促进了创新资源的获取、市场需求的洞察与反馈、创新风险的分担，对零售企业的接力创新产生积极影响。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4：跨组织即兴在供应商交互与零售企业接力创新中起中介作用。

(三)战略匹配的调节作用

由战略匹配理论可知，企业战略与其它变量的交互效应是影响创新成效的重要因素。因此，本文推断零售企业的战略规划与供应商交互的匹配程度越高，越有助于实现接力创新。理由如下：一是战略目标的一致性有助于增强供应商和零售企业之间的合作意愿，促使双方通过共同努力来提高合作效率，减少冲突和误解，推动接力创新的顺利进行；二是企业战略与供应商交互的有效匹配可以激发各要素发挥协同效应，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促进接力创新的实施；三是通过供应商交互与企业战略的有效匹配，双方可以识别和评估创新过程中的风险，制定相应的风险管理策略，减轻单方面的风险压力，增加创新的可行性和成功率。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5：战略匹配在供应商交互与零售企业接力创新之间发挥正向调节作用。

3、研究设计与实证分析

(一)数据收集与量表来源

本文的调研数据来源于北京、上海、深圳、杭州、广州等区域的零售企业，这些企业均致力于实施供应商交互策略，积极承接接力创新，为探讨供应商交互对零售企业接力创新的影响提供了重要的实证数据。在正式发放问卷之前，选取部分零售企业进行问卷发放，收回有效问卷80份，在对问卷进行信效度验证的基础上确认最终调查问卷。正式调研共获取366份有效问卷，有效率为90.8%。调查样本中，企业规模小于100人的占13.9%，100-500人的占18.3%，501-1000人的占37.2%，1000人以上的占30.6%；企业年限在5年以下的占5.2%，5-10年的占24%，11-15年的占49.8%，15年以上的占21%；创新投入在100万元以下的占42.1%，101-500万的占35.8%，500万以上的占22.1%；年销售额在3百万元以下的占17.3%，3百万到2千万的占24.5%，2千万到1亿的占36%，1亿元以上的占22.2%。

为确保变量题项的准确性，选用被国内外学者广泛使用和验证的成熟量表，所有量表均采用李克特五点量表法。供应商交互(BSI)参考Vachon等(2009)和王玉等(2021)的研究，包含4个测量题项；跨组织即兴(IOI)在Vera等(2005)的研究基础上，根据调研的实际需要适当修订，包含6个测量题项；接力创新(RI)在李天柱等(2014)、康鑫和张鑫静(2021)的研究基础上，根据调研的实际需要适当修订，包含7个测量题项；战略匹配(SA)借鉴Kearns等(2006)的研究，包含4个测量题项，主要变量测量题项如表1所示。此外，选取企业规模、企业年限、创新投入和年销售额为控制变量，以排除其他因素干扰，确保实证研究结果的可靠性。

(二)信效度分析

观察表1可见，供应商交互、跨组织即兴、接力创新和战略匹配的信度值依次为0.806、0.892、0.922和0.865，结果均大于0.7，说明量表信度较好。4个变量的AVE值都大于0.5，CR值都大于0.7，由此可见满足收敛效度检验标准。在收集数据的过程中，可能会产生同源方差的影响，采用哈曼单因子检验方法对变量进行未旋转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共析出4个因子，最大因子的解释率为35.517%，低于40%，排除了同源方差的影响。

(三)描述性统计分析

供应商交互、跨组织即兴、接力创新和战略匹配的相关性结果如表2所示。供应商交互与跨组织即兴、接力创新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35**、0.346**，这说明供应商交互与跨组织即兴、接力创新之间均存在显著正向关系；跨组织即兴与接力创新的相关系数为0.310**，这说明跨组织即兴与接力创新之间存在显著正向关系。该检验结果推动了后续研究的开展。

(四)假设检验

第一，模型拟合度检验。

采用AMOS软件对模型拟合度进行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卡方自由度比为2.698<3，符合判断标准；适配度指数IFI、TLI、CFI的拟合值分别为0.946、0.936和0.945，均大于0.9，符合判断标准；RMSEA=0.068，小于判断指标0.08。以上数据说明理论模型与数据拟合程度较好，可以推进后续研究。

表1量表测量题项与信效度结果

表2变量相关性、均值和标准差

表3模型拟合度指标

第二，直接效应检验。

采用AMOS软件对全模型路径系数和假设进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供应商交互对零售企业接力创新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280***，P值显著，假设H1得到验证；供应商交互对跨组织即兴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469***，P值显著，假设H2得到验证；跨组织即兴对零售企业接力创新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205**，P值显著，假设H3得到验证。

第三，中介效应检验。

为了验证跨组织即兴在供应商交互与零售企业接力创新之间的中介效应，采用PROCESS插件对数据进行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供应商交互对零售企业接力创新的直接效应区间和间接效应区间分别为[0.2181，0.4501]和[0.0376，0.1814]，均不包含0，这说明跨组织即兴在供应商交互与零售企业接力创新之间的中介效应存在，假设H4成立。

第四，调节效应检验。

采用SPSS中的分层回归分析对战略匹配的调节效应进行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由模型3可知，供应商交互与战略匹配的交互项系数为0.124，P值小于0.05，结果显著，假设H5得到验证。

4、结论及启示

(一)结论

本文根据国内外研究现状，对供应商交互、跨组织即兴、接力创新和战略匹配的概念内涵和相关关系进行实证分析与检验。结果表明：供应商交互正向影响零售企业接力创新，即供应商与零售企业之间的交流和合作便于承接和促进接力创新；供应商交互正向影响跨组织即兴，即供应商交互通过增强零售企业的资源配置能力、响应能力、风险管控能力和创新能力来提升企业应对突发需求或问题的能力；跨组织即兴正向影响零售企业接力创新，且在供应商交互与零售企业接力创新中起中介作用，即通过与供应商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零售企业可以迅速调整战略计划、提升应对不确定性和挑战性的能力，进而促进接力创新；战略匹配正向调节供应商交互与零售企业接力创新的关系，即战略匹配程度越高，供应商交互对零售企业接力创新的影响越大。

表4全模型路径系数和假设检验结果

表5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表6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二)启示

在市场需求快速变化、产业技术更新迭代的情境下，零售企业可以采取以下措施来维持竞争优势：其一，搭建供应商关系网络，丰富知识储存库。零售企业应该意识到与供应商之间的交流与合作是其获取外部专业知识、技术水平和创新资源，从而快速掌握行业趋势、调整创新战略的重要途径；其二，增强跨组织即兴能力，提高企业创新绩效。跨组织即兴是企业进行供应链管理的关键实践，不仅能提升企业动态环境下的应急能力，而且有助于促进新产品开发，提升企业创新绩效；其三，匹配企业战略与供应商交互，保障战略目标的实现。在企业转型与发展的关键时期，企业战略与供应商交互的匹配程度越高，越有助于企业中各要素发挥协同效应，实现资源最优配置，促进接力创新。

参考文献:

1.王玉,贾涛,陈金亮.供应商交互､创新双元与企业绩效:跨部门协调的作用[J].管理科学,2021(5)

2.阮国祥.跨组织即兴､供应链敏捷性和新产品开发绩效——环境动态性的调节效应[J].当代经济管理,2021(12)

3.刘强,梁妍,杨栩等.知识源化战略对制造企业接力创新的影响机理——组织即兴的中介作用和组织污名的调节作用[J].软科学,2022(9)

4.徐德安,曹志强.大数据分析能力､供应链协同对零售企业绩效的影响[J].商业经济研究,2022(1)

5.李柏洲,曾经纬.知识搜寻与吸收能力契合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知识整合的中介作用[J].科研管理,2021(6)

6.郭毅夫.区块链赋能供应链金融发展创新[J].时代经贸,2023(3)

7.康鑫,张鑫静.知识耦合对高新技术企业接力创新的影响[J].华东经济管理,2021(11)

8.李天柱,马佳,冯薇.信息产业的接力创新:一个多案例研究[J].科学学研究,2014(3)

基金资助:广西高校中青年教师科研基础能力提升项目(2022KY1564);

文章来源:姚瑶,廖璇.供应商交互对零售企业接力创新的影响机制研究[J].商业经济研究,2024,(17):159-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