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以来,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已经进入到的关键时期,即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本文以企业碳排放为视角,对既有研究进行梳理。相关研究包含两方面:一是减污降碳协同治理研究;二是企业碳减排研究。现有研究构建了协同治理的理论框架,但较少关注作为减污降碳的责任主体,地方政府的政策协同问题,企业层面的微观证据支持也相对有限。未来还需进一步探索地方政府“减污降碳”规制的优化路径,为稳步推进地方重点排污单位逐步并入全国市场提供政策参考。本研究相关结论有助于形成企业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的理论经验,为政府优化协同治理工作提供理论和政策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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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减污降碳”协同治理内涵解读
环境污染与温室气体的生态效应同源、规制原理相通,建立二者的协同治理机制具备理论可行性与实 践必然性(周行,2023) [1] 。
在早期制度安排下,环境规制主要依赖地方政府 监控企业“三废” 排量,从而确定企业应承担的税费、 罚款等环境成本。 为应对环境规制,企业会采取填埋、 过滤等边排放边治理的末端治理方式。 这种方式不需 要企业全盘革新生产,是一种低成本的治理方式。 但 在当前“降碳”目标约束下,企业必须改变化石能源依 赖,实现生产过程的重塑。 而温室气体排放贯穿于生 产过程,且目前尚无科学办法对企业碳排放量进行监 控。 因此,碳规制主要依靠市场交易,鼓励企业从碳减 排中获得收益,倒逼企业改善能源结构、提高能源效 率。 这有利于从根本上解决化石能源带来的污染与温 室气体高排放的问题。 与环境规制或碳规制的单一规 制链条相比,协同治理带来增量效应,在微观企业的碳 排放强度上有更显著的体现。 在实现“降碳”的同时, “减污”实践自然也可以进一步深入。
可见“降碳” 在当前治理框架中具有基础地位, “减污” 是降碳的并行目标。 实现“ 减污降碳协同增 效”已成为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实现生 态环境质量改善由量变到质变的总抓手。
2、研究动态
2. 1 减污降碳协同治理研究
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与大气污染物的协同减排效应已在中外文献中予以证实。 自 20 世纪 90 年代 起,国外学者开展的协同治理研究,研究领域涵盖能源 政策协同,区域治理的协同效益检验等 ( Drews 等, 2020) [2] 。 随着“双碳” 目标的提出,国内学者在理论 层面对于减污降碳协同政策的顶层设计开展了大量研 究(王金南,2010) [3] ,此类研究认为技术创新是提升 能源效率、驱动企业减排的核心要素,通过能源与产业 结构转型等政策指引,有助于实现“减污”与“降碳”的 协同治理目标。 还有学者关注到了不同碳规制工具间 的协同,例如碳税与能源补贴、碳交易制度等( Linden 等,2024) [4] 。
与理论研究的广泛成果相比,实证研究对于协同 治理效应的检验较少。 大部分研究仅孤立检验了环境 规制单一规制链条,或碳规制单一规制链条的协同治 理效应。 在环境规制方面,Zhou(2022) [5] 检验了环境 保护税法对中国减污减碳协同效应的影响。 在碳规制 方面,文献证明了碳排放权交易政策在降低二氧化碳 排放量和大气污染物浓度上的协同效应( 叶芳羽, 2022) [6] 。 部分研究检验了减污降碳的协同治理的减 排效应,例如,Yu 等(2023) [7]评估节能、脱碳和减污措 施之间的协同减排效应;张瑜等(2022) [8] 则分别检验 了环境规制的降碳效应与碳规制的减污效应。 此外, 值得注意的是,有个别研究关注“减污”与“降碳”政策 间的矛盾,会通过强化末端措施中的电力消耗和化学 反应而加剧企业的碳排放(孙慧等,2022) [9] 。
评述:现有研究构建了协同治理的理论框架,但现 有协同制度研究多集中于中央层级的政策,较少关注 地方政府层级。 地方政府作为规制的责任主体,其政策协同问题及协同效应的微观证据依然有限。 一方 面,排放企业受到环境规制与碳交易制度的双重作用。 以单一规制链条为对象的政策效果检验,可能因受到 另一规制链条的干扰而产生偏差。 另一方面,不同规 制政策在执行末端可能存在的矛盾,必然对协同效果 产生影响。 个别研究虽然关注到了协同失效的现象, 但并未对失效原因进行有力的解释、检验。
2. 2 企业碳减排研究
企业碳减排研究是将碳排放看作企业经营决策的一种,研究影响企业减排决策的内外部因素及作用机 制,如下图 1。
图1 企业碳减排研究脉络
2. 2. 1 影响企业碳减排决策的内、外部因素
规制政策带来的合规压力是影响企业减排最直接的外部原因。由于我国碳税制度尚未落地,碳排放权 交易机制是我国主要的碳减排政策。 大量文献提供了 排放限额与交易制度的建立促进企业碳减排的经验证 据(田超,2023) [10] ,并围绕初始碳排放权分配(Liu 等, 2023) [11] 、碳交易机制行业覆盖范围确定、市场化碳价 形成机制、环境规制与碳交易协同等问题进行了政策 优化研究(张晶杰等,2020) [12] 。
成本收益的权衡则是企业作出减排决策的内部动因。部分研究检验了碳规制对企业财务绩效、股票收益率、融资成本的影响(Gong 等,2023) [13] ,企业为了 形成自身的低碳竞争优势,获得投资者支持,也会开展 降碳活动。 此外,还有学者研究了治理结构特征(孙 博文,2021) [14] 、数字化转型(张亚豪,2023) [15] 等企业 异质性因素能够对企业减碳带来的影响。
2. 2. 2 企业碳减排的作用机制
现有文献从能源转型、能源效率、技术创新、产业分布等角度,研究影响企业碳减排的作用机制。 在能 源转型方面,研究了能源结构调整与对企业碳排放量 的影响。 随着清洁能源补贴增加、清洁能源价格下降 等因素的影响,清洁能源的消费量上升,企业碳排放量 下降(徐斌等,2019) [16] 。 在能源效率方面,单位能耗 下降会减少企业高碳能源的使用量,从而减少碳排放。 随着碳规制强度的增加,企业为了形成自身低碳竞争 优势,会倾向于开展低碳技术的研发,提高单位能耗,从而实现碳减排的目的(王群勇,2022) [17] 。 在技术创 新方面,技术水平与能源结构、能源利用效率密切相 关,通过提升能源效率、需求引致、空间溢出效应,技术 创新对于企业“降本增效” 低碳发展有正向作用(邵 帅,2022) [18] 。 在产业分布方面,现有研究认为产业集 聚与 碳 排 放 量 之 间 的 关 系 取 决 于 产 业 集 聚 方 式 (Andersson,2011) [19] ,单一制造业集聚伴随的拥挤和 负外部性,会加剧集聚区内的环境污染程度,但产业协 同集聚促进了企业间的竞争与合作,有助于技术创新 与降低碳排放量(赵凡等,2022) [20] 。
现有研究从内外影响因素与机制等层面对企业碳减排问题进行了具有解释力的分析,但大多都是基于 中央政府政策与全国样本得到的一般性结论。 就我国 目前的规制实践而言,除电力企业外,仅部分位于交易 试点所在地区的企业可参与碳排放权交易,而各试点 交易范围、规模、模式均有较大差别。 这必然导致在地 方市场并入全国市场的过程中,各地企业面临不同的 竞争环境。 因此现阶段研究企业低碳发展问题,应进 一步深挖企业所在地区的政策环境、企业自身异质性 因素,提升所得结论的现实借鉴意义。
3、研究展望
“‘双碳’目标与企业绿色发展” 一直是学者们关 注的重点。 现有研究构建了协同治理的理论框架,但 现有协同制度研究多集中于中央层级的政策,较少关 注作为减污降碳的责任主体,地方政府的政策协同问 题,且协同效应的微观证据依然有限。 鉴于此,本文认 为未来还需在以下方向上进行深化研究。
一是探索地方政府“减污降碳”规制的优化路径, 为稳步推进地方重点排污单位逐步并入全国市场提供 政策参考。 不同规制政策在执行末端可能存在的矛 盾,必然对协同效果产生影响,而个别研究虽然关注到 了协同失效的现象,但并未对失效原因进行有力的解 释、检验。 通过对地方政府协同治理相关政策进行文 本分析,从而对现有的协同治理框架形成反馈。 例如, 以政策文本的统计分析系统治理的概况与演进,以主 体间网络图谱分析合作主体间关系,以操作性词频分 析政策传递效率,从而提炼协同治理在操作层面的 特点。
二是搭建“地方政府‘减污降碳’ 协同治理” 作用 于企业碳减排的路径机制,结合企业碳减排的动力机 制,为协同治理效应研究提供微观证据支持。 从而克 服片面分析环境规制或碳规制单一链条治理效果造成 的结论偏差,对现有“减污降碳协同治理制度设计”研 究形成有益补充,提升我国企业碳绩效水平及其在世 界碳市场的竞争优势,形成企业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 的“中国经验”。
参考文献:
[1]周行,马延柏. 地方政府“减污降碳” 协同治理的减排效应研 究———基于环境规 制策略的调节效应[ J]. 经济与管理,2023, 73(3):40-50.
[3]王金南. 实施气候友好的大气污染防治战略[ J]. 中国软科学, 2010,(10):28-36.
[6]叶芳羽,单汨源,李勇,等. 碳排放权交易政策的减污降碳协同 效应评估[ J]. 湖南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22,36 ( 02 ): 43-50.
[8]张瑜,孙倩,薛进军,等. 减污降碳的协同效应分析及其路径探 究[J]. 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22,32(05):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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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张晶杰,王志轩,雷雨蔚,等. 欧盟碳市场经验对中国碳市场建 设的启示[J]. 价格理论与实践,2020,(01):32-36.
[14]孙博文,张政. 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的碳减排效应及其机 制分析———基于中国工业企业污染数据库的微观证据[ J]. 改 革,2021,(07):75-90.
[15]张亚豪,金殿臣,曾昭睿,等. 工业数字化的减碳效应检验[ J]. 统计与决策,2022,38(24):49-52.
[16]徐斌,陈宇芳,沈小波,等. 清洁能源发展、二氧化碳减排与区域 经济增长[J]. 经济研究,2019,54(07):188-202.
[17]王群勇,李海燕. 基于不确定环境 DEA 模型下中国各区域能源 效率和二氧化碳排放效率评价[ J]. 软科学,2022,36 ( 08 ): 78-83.
[18]邵帅,范美婷,杨莉莉,等. 经济结构调整、绿色技术进步与中国 低碳转型发展[J]. 管理世界,2022,38(2):46-69.
[20]赵凡,罗良文. 长江经济带产业集聚对城市碳排放的影响:异质 性与作用机制[J]. 改革,2022,(1):68-84.
基金资助:北京市教育委员会科研计划项目资助“北京市减污降碳协同治理下企业碳减排的动力机制及路径优化研究”(SM202311417004)(2023.01-2025.12);
文章来源:周行.“减污降碳”协同治理下企业碳减排研究动态与发展方向[J].现代商贸工业,2025,(05):14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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