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感染(COVID-19)是由新型冠状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 virus 2,SARS-CoV-2)感染引起的一种急性呼吸道传染病。自2019年新冠疫情席卷全球后，全世界范围内陆续发现了新型冠状病毒阿尔法(Alpha)、贝塔(Beta)、伽马(Gamma)、德尔塔(Delta)、奥密克戎(Omicron)等变异株[1]。2022年2月广州市报告中国首例奥密克戎亚变体BA.2毒株感染者[2],由于奥密克戎毒株潜伏期短、传染性强、传播速度快、传播隐匿性强[3,4,5],若不加强防控，易引起感染流行。

1、资料和方法

1.1 资料来源

收集2022年3月贵州省遵义市务川县通过“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信息系统”报告的新冠确诊病例和无症状感染者的信息。

1.2 标准定义

新冠病例的确诊、聚集性疫情的判定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八版)》[6]标准进行判定。

1.3 调查方式

采用现场流行病学调查方法，通过查阅资料、流调人员向病例本人和相关知情人士询问、公安部门轨迹追踪、查看监控视频等方式收集病例的基本情况、发病和就诊经过、暴露情况、密切接触情况、实验室检测等资料信息，对聚集性疫情进行专项调查，分析疫情传播链，开展溯源工作。新冠病例在进行流调时均被电话告知调查的目的，核酸采样、病例调查均得到了病例(或其法定监护人)的电话口头知情同意(由于当时处于“动态清零”时期，未正式也无法签署纸质的知情同意书，所有调查病例需无条件配合流调人员和公安指挥)。

1.4 实验室检测

采集病例的咽拭子和鼻咽拭子，根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八版)》[6]中实验室检测方法进行核酸检测，部分核酸阳性病例的鼻咽拭子检测采用二代测序方法进行病毒基因组序列测定。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Excel 2010收集、整理和分析疫情信息和新冠病例的感染信息，使用Visio 2010软件制作新冠传播关系图。

2、结 果

2.1 疫情概况

2022年3月11日至3月17日，遵义市务川县共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12例，其中，确诊病例9例(占75.00%),无症状感染者3例(占25.00%)。首发病例为浙江省返务人员，于3月11日主动核酸筛查发现；其余病例均为在务人员，3月12～17日均通过密切接触者(简称“密接”)核酸筛查、区域核酸筛查和全员核酸筛查发现。12例病例中11例全程接种了新型冠状病毒疫苗(其中6例接种了加强针),1例因未满3周岁未接种新型冠状病毒疫苗。本次疫情波及6个家庭，4个家庭(编号分别为1、2、4、5)发生了聚集性疫情，累计发病10例，占总病例数的83.33%。1号家庭聚集性疫情系因与病例1共同居住引起，报告2例感染者；2号家庭聚集性疫情系因首发病例随地吐痰引起，报告4例感染者；4号家庭聚集性疫情因与首发病例同时空暴露引起，报告2例感染者；5号家庭聚集性疫情因与2号家庭成员同时空暴露引起，报告2例感染者。为了解2号家庭4例感染者(病例3、4、5、9)的感染来源和传播方式，本文开展了专项调查。见表1。

表1 2022年3月务川县新冠病毒感染病例的感染情况

2.2 专项调查

2.2.1 暴露和密切接触史

2号家庭共有6名家庭成员，N为1名5岁大的孩子(SARS-CoV-2核酸阴性，代号N),病例3、4、5和9分别为N的弟弟、父亲、奶奶和母亲，另一名为N的爷爷，家庭成员共同居住于务川县南山广场南山小区。所有家庭成员7d内活动范围均在务川县，均无境外和中高风险地区旅居史，无与已知病例和密切接触者及被其污染的环境或物品(包括进口冷链食品)接触史，无野生动物接触史。3月7日至3月13日病例4和病例9的活动轨迹主要是到工作地工作、到幼儿园接送孩子N、到居住地附近鞋店买鞋和到居住地附近酒店参加婚宴；病例5平时除每日到家楼下的南山广场活动和3月10日参加过丧葬活动外，其余时间均居家未外出；病例3多由病例4、5和9照看，暴露和接触情况同病例4、5和9;N除了在幼儿园其余活动均同病例4或病例9;N的爷爷长期居家。

2.2.2 感染来源

通过现场流调了解到，3月9日病例1佩戴一次性外科口罩于16:20至16:31到南山广场小区西门菜市场买菜；16:37至16:45到南山广场开心手机店贴膜；16:45病例1在南山广场2层楼梯口处摘下口罩吐了一口痰，随后下楼梯离开。3月9日16:40病例9和病例3去接N,后返回南山广场；17:28 N踩到了病例1在16:45吐的痰液，踩痰液的位置位于鞋底边缘，随后N与病例9和病例3一起回家，回到家后N和病例3均未换鞋。3月9日19:30病例3、4、9与N出门去鞋店购买鞋子，购鞋过程中病例9和病例4反复给N和病例3脱鞋、穿鞋、试鞋。无论在家或是出门，家庭成员均未佩戴口罩。

2.2.3 感染传播方式

通过对病例进行流行病学调查，结合访谈、查阅视频监控、环境采样和实验室检测的结果分析2号家庭成员感染传播的方式，N有回家后不换鞋的习惯，导致病毒在居住环境内机械传播；N踩痰液的位置位于鞋底边缘，穿脱鞋子时易触及，病例4和9均有给N穿鞋、脱鞋的操作，期间直接接触鞋底污染面，且平时早上出门前多由病例4帮N穿鞋；病例3常与哥哥N一起玩，近距离接触污染的N鞋子机会较多，病例4和9有给N和病例3交叉穿鞋脱鞋的情况，存在交叉污染。同时，病例3未接种过新型冠状病毒疫苗，多由病例4、5和9轮流照看，与病例4、5和9密切接触；病例5多数时间居家，接触污染的家居环境较为频繁，日常又与病例3、4、9密切接触。因此，2号家庭发生的聚集性疫情系因N踩踏病例1吐的痰液并机械携带引起病毒在其家人间的传播导致。2号家庭成员感染传播关系见图1。

图1 2号家庭聚集性疫情的感染来源和传播关系图   

2.2.4 临床表现和转归

除病例3在3月12日出现发热(体温未测，不详)外，2号家庭其余3例感染者均无发热、干咳、乏力、咽痛、嗅(味)觉减退、腹泻等症状。病例3、4、5和9分别于3月14日和3月16日被转运至贵州省将军山医院，4例感染者均被诊断为确诊病例(轻型)。

2.2.5 传染情况

3月11日下午病例4和病例9携N和病例3到南山广场附近的酒店参加婚宴，病例3在酒店楼下与病例6(与2号家庭成员不认识)近距离接触导致病例6(3月13日核酸阳性)被感染；参加婚宴途中病例4与参加同一场婚宴的病例8(3月14日核酸阳性)在酒店的卫生间过道同时空暴露，导致病例8被感染，后病例8造成同住人员病例11(3月17日核酸阳性)被感染。

2.2.6 实验室检测

首发病例于3月11日检出新型冠状病毒核酸阳性，2号家庭的病例3、4、5在3月13日检出新型冠状病毒核酸阳性，病例9在3月15日检出新型冠状病毒核酸阳性。病毒基因测序结果显示，病例1的病毒基因序列与2022年3月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区新冠疫情的病毒基因序列100%同源，为奥密克戎BA.2进化分支；病例3、4、5的病毒基因测序结果显示3例病例的病毒基因序列均与病例1的病毒基因序列高度同源。

2.3 疫情处置

务川县报告首例新冠患者后，贵州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第一时间启动应急机制，立即从各地抽调卫生健康、疾控、公安等部门组成联合流调队伍开展流调工作，及时排查密接、次密接和相关重点人员，并做好隔离医学观察工作。3月14日至3月20日，务川县累计排查和集中隔离了2号家庭4例感染者的密切接触者272人。3月12日至4月1日，务川县共完成重点区域核酸筛查7轮、报告病例所在街道(乡镇)的核酸筛查6轮、全员核酸筛查4轮，累计核酸筛查超过166万人次。3月15日起务川县实行“不进不出”的交通管制，在多轮重点区域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环境样本检测阴性、完成环境消毒后，3月28日解除县际间“不进不出”的交通管制。

3、讨 论

此次家庭聚集性疫情为一起因感染奥密克戎变异株的输入性病例引发的本土聚集性疫情，系因首发病例在外省职业暴露感染，返乡后引起本地传播。奥密克戎变异株与德尔塔毒株相比，病毒的复制能力更强、经气溶胶传播的能力更强[7]。有实验研究报道，新型冠状病毒能够在气溶胶中存活3h[8],人在吐痰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飞沫，飞沫在无风条件下很快沉降至地面，传播距离在2m内，但在有风条件下飞沫传播距离可达6m[9]。此前，国内多个省份报道过因吸入病例痰液飞沫传播新冠疫情，例如，2022年3月10日陕西省西安市确诊的一病例(B)于3月6日在户外与确诊病例(A)近距离擦肩而过时A吐了一口痰并离开，而B当时未佩戴口罩，因而感染新型冠状病毒[10];湖南省长沙市报告一例病例(C)因未佩戴口罩在户外与一确诊病例擦肩而过，可能因吸入病例产生的飞沫而感染新型冠状病毒[11]。本调查研究中，因2号家庭中1名5岁大的孩子N踩到病例1的痰液，踩痰液的鞋子污染了家居环境，N又与家庭成员反复接触导致4名家庭成员均感染新型冠状病毒，4例感染者并未直接接触病例1,仅是接触了病例1在数十分钟前吐的痰液即感染，进一步说明了奥密克戎毒株传播力更强、传染性更强。此外，病例1随地吐痰，2号家庭的4例感染者外出不佩戴口罩、回家不换鞋，导致此次新冠聚集性疫情的发生，提示不随地吐痰、外出佩戴口罩等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和卫生意识依然是防范新冠的有效措施。

奥密克戎毒株主要在上呼吸道复制，在肺部的复制能力较低[12],感染奥密克戎毒株的病例症状一般较轻，或无任何症状[13],此次家庭聚集性疫情报告感染者的临床症状较轻或无症状，临床诊断类型均为确诊病例轻型，无重症病例和死亡病例报告，可能与奥密克戎毒株的感染特点有关；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的接种也是感染症状较轻的原因，2号家庭成员中除病例3外，所有人均接种了新型冠状病毒疫苗。虽然许多研究发现奥密克戎BA.2亚分支有很强的免疫逃逸能力[14,15],但有关研究表明，接种新型冠状病毒疫苗加强针相较仅接种两针剂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机体IgG的水平显著提高，免疫保护作用更强[16,17]。4例感染者中，病例3因年龄不满3周岁未接种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病例4与N接触较为频繁且仅接种2剂次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病例5为60岁以上的老年人且仅接种2剂次新型冠状病毒疫苗，而病例9除接种2剂次新型冠状病毒疫苗外还接种了加强针，因此病例3、4和5先发病，病例9最晚发病，提示接种新型冠状病毒疫苗加强针的必要性。

新冠多发生在感染者的同吃、同住、同工作、同娱乐等密切接触者中，尤其是感染者发病的潜伏期内[18],若病例发现不及时、行程轨迹不清晰，易引发大规模的聚集性疫情，尤其是家庭聚集性疫情[19]。对于新冠病例在潜伏期传染性的强弱，早期研究认为潜伏期内传染性不强[20],也有研究发现潜伏期末有较强的传染性，但尚不能确定潜伏期内传染期的时长[21],此次调查中2号家庭的成员接触病例1潜伏期产生的痰液后，感染的比例高达66.67%(4/6),高于前期研究结果[19,20],表明可能随着新型冠状病毒变异株的进化，潜伏期的传染性有所增强。病例9于3月15日检出新型冠状病毒核酸阳性，阳性检出时间距首次(3月9日)与病例1的痰液接触有6d时间，距与病例3、4和5末次接触(3月13日)有2d时间，因报告发病时尚未找到该家庭的感染来源，病例9按病例3、4和5的密接时间算，但病例9与病例3、4和5均在同一天因N踩踏病例1的痰液暴露，可能为同一代病例，下一步的工作应加强早期、准确的判定和排查密接的能力，充分利用数据智能化的手段，尽早找到密切接触者并采取隔离管控措施，避免聚集性疫情的发生。

此次调查中，公安、公卫、工信部门密切配合，反复的进行现场流行病学调查，最终发现4例感染者的感染源于N踩踏病例1的痰液所致，提示“三公(工)”合署对新冠防控有重要意义。本起家庭聚集性疫情因1名年幼的儿童机械携带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的痰所致，因此，应加强民众关于新冠防控知识的教育，尤其是家长对儿童的新冠防控知识的宣传教育应引起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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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医学检验沙龙.擦肩而过,相隔0.5米被感染!一口痰是如何传播新冠病毒的?[EB/OL].(2022-04-08)[2022-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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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贵州省科技计划(黔科合支撑[2021]一般027号);

文章来源:黄焦,余春,刘昭兵等.贵州省一起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家庭聚集性疫情的调查分析[J].医学动物防制,2024,40(01):8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