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以下简称《教育法》)于1995年正式颁布并实施,《教育法》既是我国教育工作的根本大法,也被誉为我国教育的母法,其颁布之初就在第11、19、41条中将“终身教育”及其体系建设作为我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的重要目标,从国家立法和战略发展的高度加以重视,这些条款在之后的两次修订过程中都予以保留、丰富和完善[1]。2019年,中共中央在十九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决定》中,把“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列为统筹城乡的民生保障制度的重点任务,强调这是坚持和完善我国教育制度的总体目标,是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重要任务[2]。从1995年《教育法》颁布提出“终身教育”理念到2019年规划构建终身学习的教育服务体系,25年间我国在推进全民终身教育(包含终身学习,以下同)方面采取了一系列举措,取得显著成效,研究对我国在此25年间的理论研究、政策促进、战略发展等方面的情况进行回顾,并就未来在推动、完善和发展过程中需要解决的问题,进行思考和展望。

二、我国终身教育体系建设的历史回顾

(一)文献研究回顾

在CNKI数据库中采用高级检索方式,检索篇名包含“终身教育”或“终身学习”,时间自1995年1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期间被中国知网收录的CSSCI等核心期刊(含SCI、EI、CSSCI、CSCD和核心期刊)中文期刊文献共1948篇,逐篇核查论文主题、作者、页数和内容等,保留有学术价值的文献1545篇。从25年来在CSSCI等核心期刊发表论文情况看,发表论文数量排名前三的第一作者分别是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吴遵民教授,从2002年起发表论文16篇,内容包括国外终身教育的理论发展与立法比较,以问题导向分析国内终身教育的发展瓶颈、理解误区和实践现状,提出其体系构建和立法建议等;江苏省成人教育协会会长陈乃林,在1997—2008年间发表论文15篇,较早地阐释了终身教育的特征与含义,并从加强社区、老年、高等、现代远程和非正规教育等视角思考终身教育发展,从提高社会文明程度与居民生活质量,从知识经济、可持续发展和学习型社会建设等方面多维诠释和解读终身教育;北京师范大学首都学习型社会研究院院长张伟远教授,从2012年以来发表论文10篇,从国际发展与地域比较视角提出构建我国终身学习立交桥的启示、思路和建议等,三位专家对该领域研究起到示范引领和带头作用,在不同时间阶段的体现还比较突出。从文献参考度(引用)和关注度(下载)看,《关于终身教育、终身学习与学习化社会理念的思考》(高志敏,2013)(引用362次,下载622次)、《终身学习——教育面向21世纪的重大发展》(吴咏诗,1995)(引用274次,下载1671次)和《终身教育、终身学习与学习型社会的全球发展回溯与未来思考》(朱敏等人,2014)(引用189次,下载7875次)三篇文献引载量(截至3月18日)位居前三,从文献刊载的年份可以看出,二十多年来学界对实施终身学习的必要性认识及其对社会发展影响的高度认可始终没有变化[3],对厘清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和学习(化)型社会理念与关系的理解、认识、思考和研究的热度始终没有减弱[4]。从作者单位情况看,华东师范大学(98篇,6.34%)和北京师范大学(64篇,4.14%)两所高校依托其终身教育研究中心开展文献研究的贡献度最高。

利用CiteSpace软件对25年间国内文献研究的主题及关键词时序和突现度进行分析发现,终身学习主题的探讨与研究,从1995年起始终没有中断过,时序跨度最长,且作为关键词与其他关键词的连续的密度最大、广度最广,此外对终身教育及其体系建设的研究最近两年略微有所减弱,但从研究内容看,对终身学习研究涉及的范围更加广泛和全面,关于终身教育体系建设的讨论侧重于在国内现存教育形式上的方式改革与模式发展的转变,继续教育和成人教育作为我国终身教育的一个重要切入点较长时间被作为研究重点和方向,而学习型社会建设作为终身教育发展的一个重要提法和手段,在21世纪初成为讨论热点,随着学分银行和终身教育立交桥的构建探索与理论研究的深入,如何保证终身教育质量的研究近些年得到了高度重视。从关键词共现的突现度情况分析,从早期较长时间聚焦终身教育理念概念和思维形式的研究,到近些年关注学分银行、资历框架及社区教育等终身教育体系建设的实质内容和实践模式的聚焦研究的转变脉络清晰,反映出二十多年来该领域研究内容的发展历程。

(二)政策发展回顾

通过查阅文献和教育部等网站资料,1995年以来在我国《教育法》颁布以后,据不完全统计,国内出台的相关政策法规中特别提到终身教育(包括终身学习、社区教育和学习型社会等)建设目标、工作举措及任务要求的法律、政策和法规共91部,涉及机构和单位共31家(见表1和表2),其中,有全国人大立法五部(含立法修订),中共中央(含中共中央办公厅)牵头制定出台的决定或意见等共18部(含中共中央办公厅6部),国务院(含国务院办公厅)牵头或参与制定出台的决定、规划和意见共45部(含国务院办公厅11部),国家各部、委、局、办中教育部牵头或参与出台的政策文件最多,共达到45份,此外教育部自1999年以来连续22年在年度工作计划或要点中专门列出终身教育及其体系建设和相关教育发展的建设目标任务。从政策法规制度的年度分布情况看,2002年的前后两年内出台的政策文件较为密集有30部之多,在此期间主要是党和国家将终身教育上升为国家战略,探索建立了一系列政策制度来推进终身教育事业发展,另外在党的十八大以后,国内终身教育的政策和制度建设得到了进一步丰富、繁荣和发展,共出台了促进终身教育发展的政策文件42部,从教师队伍建设、教育信息化、职业教育和民办教育等方面对终身教育体系建设提出要求,也出台如学习型城市建设、社区教育和老年教育等专项文件来推动终身教育事业发展。二十多年来,从中共中央、国务院到国家相关部委参与政策制定涉及的部门之众,出台政策文件的数量之多,持续关注终身教育事业发展的时间之长,都凸显出我国在推动终身教育及其体系建设方面的重视程度和工作成效。

表11995年以来我国参与出台终身教育相关政策法规情况统计

表21995年以来我国终身教育相关政策法规出台情况统计表

(三)战略部署回顾

25年来,党和国家的历届领导集体和领导人都十分重视推动我国终身教育事业的发展,江泽民指出,“终身学习是当今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要逐步建立和完善有利于终身学习的教育制度”[11],“逐步形成适应终身学习需要的学习型社会,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的学习需求”[12];胡锦涛指出,要“构建体系完备的终身教育,健全充满活力的教育体制”[13];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更加突出发展终身教育事业,习近平指出,“中国将努力发展全民教育、终身教育”[14],“建设‘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15],“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是一个关系中华民族能否持续发展、能否实现民族复兴大业的战略问题”[16]。从2002年起,党的历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所形成的报告中都对终身教育及其体系建设方面的内容有所表述,如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要“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形成……学习型社会”,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要“建设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17],党的十八大和十九大报告分别强调要“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和“加快建设学习型社会”[18];自党的十六届中央委员会以来召开的全会中,有五次全会形成的《决定》都明确地提出关于终身教育及其体系建设方面的战略部署和要求,特别是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形成的《决定》,将我国教育领域改革与发展的战略目标全部纳入构建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中。

(四)项目推进回顾

为了有效推动终身教育事业发展,党和政府、教育主管部门及有关社会组织采取多种举措推动终身教育目标的实现,如2005年开始由中国教科文全委会秘书处、中国成人教育协会发起的全民终身学习活动周连续举办了15年,全国多个省份通过承办全民终身学习活动周,宣传和倡导终身教育理念,成为我国构建终身教育体系、推进学习型城市建设的重要举措。从1996年开始,我国在《全国教育事业“九五”计划和2010年发展规划》中提出要“积极进行社区教育试点”,开启了以基层社区为单位开展社区教育的工作模式探索,随后教育部、民政部和文化部等国家相关部委在出台的多份文件中强调要积极探索开展社区教育,教育部还常态化开展社区教育试验区、示范区创建与评选工作,推动了终身教育理念和终身学习思想的深入人心[19];2003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六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提出要“建设学习型社会”,自此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学习型社区”“学习型企业”“学习型团体”等学习型组织和学习型城市创建工作,不断地得到各级地方政府的积极响应,很多城市都成立了以地方党委或政府主要领导或分管领导牵头的,协同地方多个管理部门组成的领导小组,统筹协调地方学习型城市(社会)建设工作,作为实现地方政府全民终身学习任务的重要抓手[20]。此外,国家还通过发展老年教育、农村成人教育和职业教育等特殊教育项目的方式和手段来推动我国终身教育事业发展。

三、完善我国终身教育体系建设的思考与展望

(一)加强引导和教育宣传

终身教育是一种涉及全体居民和所有区域的教育,是人从胚胎到死亡终其一生的教育,是可以包括现存的所有教育形式的教育,目前终身教育的思想和理念虽然在教育界、教育工作者和传统受教育人群中得到一定程度的普及和推广,但其他社会成员对终身教育和全民终身学习的认知程度还不是很高,社会的普遍认可度和对终身教育理念内涵的知晓度还不是很高,对终身教育执行方式的适应和接受程度还不是很高。回顾我国终身教育事业的发展历程,显然可见终身教育或者说全民终身学习不仅是教育界、教育者的事情,还是党和国家的重大战略和决策部署,因此需要各级政府集聚各方力量广泛开展舆论引导和教育宣传,使之被社会成员认知和接受,甚至喜爱和追捧。

(二)促进立法和制度建设

关于终身教育的立法和制度建设近年来是学者热衷研究和探索的推进终身教育事业发展的热点问题,国内很多省、市也在终身教育立法和制度建设方面开展了先行先试,如早在2005年福建省就颁布了《福建省终身教育促进条例》,该项立法在我国除了台湾地区以外系属首次[21],郑州市在2005年出台了《郑州市建设终身教育体系实施意见》,是国内较早出台地方性专项制度规定的城市,随后上海市、河北省、太原市、宁波市等省、市也相继出台了关于终身教育的地方法规和制度[22]。教育部在2001年发布的全国教育事业“十五”计划中,明确提出要“调研、起草《终身教育法》”,随后在2003、2004、2008年教育部年度工作计划或要点中,国务院在转批教育部的《2003—2007教育振兴行动计划》和教育部在制定的《依法治教实施纲要(2016—2020年)》等文件中都提到要起草终身教育(学习)法或强调推进终身教育(学习)立法进程的表述[23],时至今日,终身教育立法工作尚无定论,的确从终身教育(学习)的地位作用之突出、涵盖内容之广泛、涉及单位之诸多、意义影响之深远等角度认知其立法的关联性、复杂性和重要性,开展国家立法确有不易,但在坚持和完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总体要求下也是非常必要的现实需要。

(三)建立支持与服务体系

回顾25年我国终身教育事业的发展历程,党的历届领导集体和领导人对终身教育事业都予以高度重视,政策法规与制度建设的持续深入跟进,通过实施各种主题或专题项目的积极推动,各省各地也在不断地开展探索和尝试,但从其实际发展的成效与国家重视程度以及国民期望的愿景似乎还存在差距。究其缘由,应与支持与服务体系不配套、不完备有较大关系,目前国家尚未建立专门的领导机构和委员会来牵头领导和协调全民终身教育(学习)的各项事业发展,即使是教育部也没有专门的部门来负责终身教育(学习)事务,仅将其有关工作内容归属于职业与成人教育司的成人教育处,省、市级教育主管部门也基本上(上海除外)没有独立的终身教育管理部门。此外,从事终身教育(学习)事业的各级组织及机构的事业归属、人员编制、体制模式、待遇设计、职称晋升和评价体系等都没有配套建立。由什么样的单位、选取哪些人来落实工作任务、完成工作目标得不到全面和细致的解决,可能仍会在较长时间内成为制约这项伟大、光荣和艰巨的事业发展的瓶颈和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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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安徽省职业与成人教育2019年度教育科研规划课题“地市级区域内推动社区教育与创新社区治理的协同发展研究”(编号:Azcj049);安徽省教育信息技术研究2019年度课题“信息化背景下城市社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研究”(编号:AH2019291);教育部职业院校信息化教学指导委员会2018—2020年信息化教学研究课题“基于地市区域视角下面向社会成员的网络学习空间建设研究”(编号:2018LXB0221)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