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血不利则为水”理论源于《金匮要略》,创立之初即用来阐述血分病与水气病致眩的发病原理。梅尼埃病是由多种复杂因素引起膜迷路积水,导致反复发作性眩晕、感音神经性听力损失及波动性听觉症状,因其迁延难愈,严重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及生活质量。基于“血不利则为水”理论,梅尼埃病总病机可归纳为瘀血水湿阻窍、肾虚精亏、三焦不畅:“瘀血水湿阻窍”病机主要责之瘀血水湿,“肾虚精亏”病机主要责之肾虚髓空,“三焦不畅”病机主要责之三焦水道不通。针对病机偏颇,临证可以活血化瘀、利水通窍为主,辅以补肾益精、宣通三焦等方法,以使血水同调,眩冒耳闷得愈。附验案1则以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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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尼埃病(Ménière'sdisease,MD)是一种多因素导致的眩晕类疾病,其主要特征为反复发作性眩晕、感音神经性听力损失和波动性听觉症状,其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确,但涉及内淋巴液产生与吸收失衡、免疫反应、内耳缺血及病毒感染等多种因素[1]。持久的内耳细微血管紧缩状态,导致血管内液体渗透到外淋巴区域,进而引发膜迷路积液,进一步影响前庭和耳蜗毛细胞的信号传导,严重妨碍患者的平衡感与听觉能力[2]。现代医学针对此病主要采取药物治疗与外科手术干预[3],但治疗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症状容易反复。
MD的临床症状涉及前庭及耳蜗系统,病理过程极为复杂,根据其临床表现可将其归于中医学“耳眩晕”范畴[4]。汉代张仲景所著《金匮要略》从整体出发,提出“血不利则为水”[5]之血水互结理论,即“肾精充足,三焦畅通,血水伴行,互推互化”,认为百病皆与“血水互化失常”致使“血不利则为水”相关。本文以“血不利则为水”为理论基础,提出MD以瘀血水湿阻窍,肾虚精亏,三焦不畅为主要病机,治疗上强调以活血化瘀、利水通窍为关键,同时辅以补肾益精、宣通三焦,司血水之机,从整体调治,以期达到肾精充盈,三焦得畅,血水并行之阴阳动态平衡,兹介绍如下。
1、“血不利则为水”之理论概述
“血不利则为水”理论源自《金匮要略》:“寸口脉沉而迟……少阳脉卑,少阴脉细,男子则小便不利,妇人则经水不通。经为血,血不利则为水,名曰血分。”[5]由此可知,病理状态下血水之间的关系为血行瘀滞,水湿停聚,瘀水交结,从而发为诸病。正如MD之血瘀水停致内耳微循环受阻,故出现耳眩晕及耳闷耳鸣。“血不利则为水”包含三个层面内容:一是血不利,水湿之邪渐增致水不行。二是肾脏健旺与否,一则影响血水化生,二则影响血水运行,契合《素问·上古天真论》“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肾者,先天之本,主水液之代谢,为血水生化之原动力,肾精充盈,则精化气,气化血,血行水,水滋血,环流周身,无所窒碍;反之则血水失和,互为病患。三是血不利影响三焦气化不畅,津液代谢受阻,进一步加重水湿之邪。
2、从“血不利则为水”认识MD之病机
2.1血不利,水不行为MD病机之要耳眩晕之疾,病机繁复,然血不利实为其病之要。《素问·上古天真论》云:“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肾气随年龄增长而逐渐衰退,若肾气不足,则精亏血虚,血脉不畅,瘀滞内生,耳眩晕之症发已。又《灵枢·本神》云:“肾藏精,精舍志,肾气虚则厥,实则胀。”肾气虚弱,则精血不足,血脉失养,运行不畅,易致瘀滞。瘀血阻络,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耳眩晕之症遂发。现代临床研究发现,MD患者内耳毛细血管长期处于高纤维蛋白原、高血浆黏度的环境中[6],血流动力学常呈现缺血缺氧、黏滞凝聚的高凝状态,这也是血不利的现代医学表现。
此外,血行瘀滞,三焦气化不畅,津液代谢受阻,水湿停聚,瘀水交结,致耳之水不行,水湿停滞耳窍,故出现耳眩晕及耳闷感,甚则内耳积水渐多,影响听觉感知。MD患者长期内耳小血管反复痉挛,会导致前庭及耳蜗内淋巴积水,且患者的听力损伤程度与耳蜗膜迷路积水及前庭积水呈正相关[7]。现代研究发现,MD患者内耳血迷路屏障受损,低分子物质易通过血迷路屏障,引起耳蜗内淋巴液增多,形成膜迷路积水而发病[8]。因此,水不行是导致MD发作的重要原因。
2.2肾虚精亏为MD病机之本肾开窍于耳,肾精充盈则双耳聪灵。《灵枢·海论》云:“脑为髓海”,“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肾藏精生髓,而脑为髓海,故脑的发育及其功能皆以肾精为物质基础。所以肾精充盛,则脑功能正常,清窍得充,耳聪头清;肾精亏损,则脑功能异常,耳鸣头眩。肾藏精,精生髓,髓养骨,《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因此,精足则气血足。又肾主一身水液代谢,肾精充盈,则血水流转,水行畅通,无瘀无滞。若肾虚精亏,气血化生乏源,气血亏虚,血脉空虚,无力推动血行,血水瘀滞于内,清窍失养,故见眩晕、听力下降。因此,肾虚精亏是“血不利则为水”的根本原因。另有研究发现,MD患者的内耳小血管通透性较常人显著增加,肾虚更容易形成膜迷路积水[9]。
2.3三焦不畅为MD病机之变《中藏经》[10]云:“三焦者……总领五脏、六腑、荣卫、经络,内外左右上下之气也。三焦通,则内外左右上下皆通也。”三焦为五脏六腑之总司,上焦主气、中焦主血、下焦主水,三焦不通,即气不通则血不畅,血不畅则水不流,水不流则音不传,表现出耳鸣、听力下降的症状。又《灵枢·经脉》云:“三焦手少阳之脉……其支者,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过客主人前,交颊,至目锐眦。”从经络循行来看,手少阳三焦经循经头部、入耳中。《灵枢·五癃津液别》云:“三焦出气,以温肌肉,充皮肤,为其津,其留而不行者为液。”水液的生成输布代谢依赖三焦气机的升降出入,气随血脉周流,则血脉通畅。因此,当三焦气机不畅时,气滞血瘀,痰饮阻滞,进一步加重“血不利则为水”的病机表现,导致耳鸣、听力下降。生理病理学相关研究发现,人体间质组织遍布全身组织间隙,是人体组织液的循环通路,而三焦在结构、分布和功能上与人体间质组织一致,膜迷路位于组织间隙,属于人体间质组织,因此膜迷路积水与中医三焦功能失常有关[11-12]。
综上,MD的发病机制多责之年老体虚或素体虚弱,肾精渐虚,耳窍失养,精亏髓空,影响血水化生和运行,血脉失养,血行不畅,瘀滞经络,水湿停聚,瘀水交结,阻滞耳窍;此外,瘀血水湿阻窍,三焦气化不畅,津液代谢受阻,进一步加重水湿之邪,导致疾病的发生。其中“血不利则为水”是MD的病机关键。
3、基于“血不利则为水”指导MD之辨治
血不利,水不行是MD的重要病机,故治以活血化瘀、利水通窍为主,并结合整体病机变化,辅以补肾益精、宣通三焦等相应治法,司血水之机,从整体调治,具体治法如下。
3.1活血化瘀以利水《血证论》[13]云:“血与水本不相离。……病血者,未尝不病水,病水者,亦未尝不病血也。……血积既久,亦能化为痰水。”因此血行瘀滞致耳之水不行,水湿停滞耳窍导致MD的发生。血瘀水滞、耳窍失聪是MD患者最典型的病机之一,即MD患者在疾病发展中瘀血、水湿等病理产物易致耳蜗及前庭功能受损,此时多为血水瘀滞不行,可见头晕目眩、耳闷堵感、耳鸣,甚或耳聋,治疗应“活耳血、化耳瘀、利耳水、通耳窍”,方选通窍活血汤。通窍活血汤主要用于治疗血水共病之症,《医林改错》谓:“方中赤芍、川芎行血活血,桃仁、红花活血通络,葱姜通阳,麝香开窍,黄酒通络,佐以大枣缓和芳香辛窜药物之性。”[14]方中麝香味辛而性温,主开窍通闭,兼能解毒活血,为方中之要药也;与姜、葱、黄酒相伍,更能通络开窍,疏利气血运行之路径;俾赤芍、川芎、桃仁、红花之功,得以尽展其活血通络之效。
3.2补肾益精以行水肾主水,调节全身水液代谢,血水流转,赖肾精充盈,维持肾脏功能正常发挥。水行畅通,无瘀无滞,耳窍得养,听觉乃敏。《灵枢·师传》云:“肾者主为外,使之远听,视耳好恶,以知其性”,故肾虚水停产生的痰饮易困阻耳窍。MD患者肾虚精亏,肾主水与蒸腾作用失职,引起水液代谢紊乱,形成痰饮,困阻耳窍而致听力下降、耳鸣、眩晕等症状。肾司膀胱之开阖,肾虚精亏的患者还伴有夜尿频多、腰膝酸软等症状,故治以补肾益精、温阳行水,方选大补肾汤加减。大补肾汤由地黄、竹叶、甘草、泽泻、桂枝、干姜、五味子七味药物组成,用于治疗肾虚精亏、血水共病之症[15]。方中地黄可生血、补肾精,竹叶清心除烦,泽泻淡渗而利土中之水,桂枝与干姜温经通脉、助阳化气而行水,五味子补肾益气,甘草益气安中、调和诸药。临床中大补肾汤在治疗肾虚精亏引起的眩晕等病症中均有较好疗效[16]。故对于肾虚精亏、血水不利之MD患者,治疗时应注重补肾益精,温阳行水,以使肾精足而血水调。
3.3宣通三焦以疏水《素问·六微旨大论》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人体生命活动以气机的升降出入为前提,而三焦是人体气机畅达的关键,具有通行诸气、运行水液、游行相火之功。MD患者往往三焦枢机不利,血水不能运化,表现出耳闷耳鸣、听力下降、胸闷不舒、纳呆倦怠等症状。故治疗上可宣通三焦以行血水,从而疏达耳窍,方选小柴胡汤。《伤寒论》对小柴胡汤有“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之论,故其有通利三焦之功。方中柴胡、黄芩和解气机,摄三焦以疏调水道。因此临床上使用柴胡剂治疗MD可达到宣通三焦、疏调水道之目的[17]。又若三焦不畅,瘀积日久,克伐脾胃,致中焦运化失司,水湿痰饮停留蓄积,蒙蔽清窍,则会加重头晕耳闷等症[18]。因此在宣通三焦之余,还需加用活血之品。
4、验案举隅(李国徽主诊)
李某,女,60岁。2024年5月10日初诊。
主诉:间断发作性头晕头昏5年余,加重10 d。患者诉5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头晕头昏,伴视物旋转,大汗淋漓,恶心呕吐,呕吐物为胃内容物,耳鸣呈持续性“嗡嗡”声,左耳闷胀感明显,双耳听力渐进性减退,左耳为甚,持续2~3 h后缓解,患者经自行休息后头晕耳闷症状可缓解,后未规律接受系统诊治,症状反复。近10 d来头晕头昏、耳闷耳鸣加剧,伴步态不稳,身体向左倾倒,自行口服甲磺酸倍他司汀片,未见好转,遂来就诊。刻下:头晕头昏,头重如裹,恶心呕吐剧烈,伴有耳闷耳鸣,左耳为甚,呈持续性“嗡嗡”声,自汗明显,体位改变时加重,持续数秒至数小时不等,自觉双耳听力下降,胸闷不舒,头额胀满,心胸烦热,腰膝酸软,纳呆倦怠,失眠健忘,二便调,舌淡暗、苔白腻,脉弦滑。查纯音听阈:双耳全频传导性听力下降(双耳均下降至40 dB);听性脑干反应:左侧Ⅰ、Ⅲ、Ⅴ波潜伏期延长,听阈≥30 dB,右侧Ⅰ、Ⅲ、Ⅴ波分化不良;耳蜗电图:双侧总和电位/动作电位(SP/AP)>0.4。西医诊断:梅尼埃病(双侧Ⅱ期);中医诊断:耳眩晕(水湿瘀血阻窍、肾虚精亏证)。治法:活血化瘀,利水通窍,补肾益精,宣通三焦。方选通窍活血汤合大补肾汤加减。处方:
石菖蒲10 g,赤芍10 g,川芎10 g,桃仁10 g,红花10 g,丹参10 g,陈皮10 g,柴胡10 g,黄芩10 g,熟地黄12 g,女贞子30 g,淡竹叶10 g,盐泽泻10 g,桂枝10 g,干姜6 g,清半夏9 g,麸炒白术6 g,茯苓10 g,焦六神曲30 g,炒鸡内金30 g,地龙10 g,桔梗10 g,大枣3 g,甘草6 g。14剂。每日1剂,水煎,早晚分服。嘱患者尽量远离高处、尖锐物品区域、噪音或振动环境等高危区域,低盐饮食,规律作息,减少熬夜,避免剧烈运动。
2024年5月24日二诊:患者头晕头昏稍缓解,体位改变时加重不明显,耳闷耳鸣稍改善,呈间断性“嗡嗡”声,左耳为甚,心胸烦热稍改善,腰膝酸软,无头重脚轻感、视物旋转、恶心呕吐、胸闷不舒,纳转佳,寐可,大便干,2~3 d一行,小便正常,舌淡暗、苔白腻,脉弦滑。予初诊方去炒鸡内金,盐泽泻增至20 g,干姜增至10 g,加五味子10 g、肉苁蓉10 g,14剂。
2024年6月7日三诊:患者头晕明显缓解,体位改变时未见加重,双耳耳闷耳鸣仍存在,心胸烦热好转,腰膝酸软好转,纳寐可,大便改善,每日一行,小便正常,舌淡暗、苔白稍腻,脉弦滑。续服二诊方14剂。
2024年6月21日四诊:患者病情平稳,头晕头昏小作,左耳耳闷耳鸣基本消失,右耳耳闷明显改善、耳鸣间作,未再出现视物旋转样头晕头昏,余无特殊不适,舌质淡红、苔白,脉弦滑。复查纯音听阈测定:左耳听力正常(恢复至20 dB),右耳全频传导性听力轻度下降(较前恢复至30 dB)。予二诊方去肉苁蓉,14剂。
1个月后随访,患者诉自行服用四诊方1个月,现偶感头晕头昏,右耳偶有耳鸣,无全身倦怠乏力,食纳佳,夜寐尚可,二便正常。嘱其继续注意前庭康复训练和情志调节,不适随诊。
按MD好发于中老年女性人群,细究其因,耳窍作为人体头面部七窍之一,其接收感知声音的功能深受气血调畅、阴阳平衡之影响。然随年龄增加,肝肾渐虚,精亏血少,耳窍中血水运行也随之减慢,血行不畅,瘀滞经络,水湿停聚,三焦气化不畅,津液代谢受阻,加重水湿,最终出现瘀血水湿阻滞耳窍之征象。结合本案舌淡暗、苔白腻、脉弦滑,皆为水湿瘀血阻窍、肾虚精亏MD之典型症状。基于“血不利则为水”理论,应守活血化瘀、利水通窍、补肾益精、宣通三焦之原则,方选通窍活血汤合大补肾汤加减。方中赤芍、川芎、桃仁、红花等辛温之品入耳窍以化瘀通窍,丹参进一步增强活血化瘀之功;石菖蒲通窍利水止眩;陈皮、柴胡、黄芩调节枢机,宣通三焦,促瘀血水湿从三焦而行;地龙辛窜走行可助活血化瘀之功、达通络之效;桔梗可载活血利水之药上行耳窍;熟地黄、女贞子甘温酸涩以补益肝肾、助肾行水;清半夏、麸炒白术、茯苓、盐泽泻为甘淡之品,可利水渗湿通窍,取“半夏白术天麻汤”之效,配合淡竹叶清心除烦;桂枝、干姜性温以温通经络,助阳化气;麸炒白术、大枣、甘草健脾益气;焦六神曲、炒鸡内金健脾消食,助后天气血化源。二诊时,患者头晕头昏稍缓解,耳闷耳鸣稍改善,纳转佳,大便干燥,故去炒鸡内金健脾消食之品,增盐泽泻利水之力,增干姜用量并加五味子以固肾温阳,加肉苁蓉润肠通便。三诊时,患者头晕头昏明显缓解,心胸烦热改善,腰膝酸软好转,大便改善,继服二诊方巩固疗效。四诊时,患者病情平稳,头晕头昏小作,左耳耳闷耳鸣基本消失,听力恢复正常,右耳耳闷明显改善,听力有所恢复,大便正常,故去肉苁蓉。耳窍瘀血水湿既利,肾精充盈,三焦得畅,故而头晕目眩伴耳窍闷堵鸣响之象自消,病得痊愈。
5、结语
综上,“血不利则为水”理论内涵丰富,具有较高的临床和学术价值。MD作为一种复杂的眩晕类疾病,其发病机制涉及血水共病、肾虚精亏以及三焦不畅等多个方面。笔者认为可通过此理论探讨MD之辨治,以期丰富MD的临床诊疗思路:“血不利则为水”是MD病机的关键,治疗当以活血化瘀、利水通窍为主,辅以补肾益精、宣通三焦。血水调和,肾精充盈,三焦畅通,方可使患者脏腑气血协调,从而恢复神清耳聪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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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银川市科技计划项目(2021-SF-003);宁夏回族自治区青年拔尖人才培养项目(RQ 0146); 宁夏自然科学基金项目(2022AAC03291);
文章来源:韩向东,李国徽,赵亮娟,等.基于“血不利则为水”理论探析梅尼埃病之辨治[J].江苏中医药,2025,57(02):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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