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源性猝死(sudden cardiac death, SCD)一直是中国居民的重要死因。研究[1]显示，我国每年约有54万人死于该病，位居全球首位且逐步呈年轻化，43%的死者低于40岁。SCD更是青少年猝死的最主要原因[2]。心脏骤停后黄金抢救时间(4～6分钟)内立即接受心肺复苏(cardiopulmonary resusci-tation, CPR)和除颤的存活率为67%,救治每延迟1分钟，就会降低7%～10%[3]。我国发生SCD患者存活率极低。美国2005年全联邦调查显示，有25%的人掌握CPR技能，与之相比，我国居民掌握急救能力严重不足[4],我国各年龄段、各层次的CPR培训数量不够，同时效果极其不佳。在2020年8月中国红十字总会和教育部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红十字工作的通知》,明确指出要将学生健康知识、急救知识，特别是CPR纳入教学内容[5]。大学生作为社会活力重要部分，兼备文化素质高、学习能力强和空余时间充分的三大特点，同时已具备完全行事能力，相比其他人群更容易达到训练要求。深圳、杭州、江苏等高校的大学生群体调查结果[6-8]显示，学生对CPR知识的掌握水平低，具备CPR技能的人数较少。但该群体培训后的效果显著。有研究[9]显示，对在校生进行急救培训后急救知识正确率达到90%。2020年对徐州医科大学新生的急救培训显示，CPR模块平均得分显著提升[10]。

随着健康中国国家战略及校园急救知识培训的深入推进，如何提升培训效果已成为开展CPR培训的关键。本研究采用柯式评估模型对徐州市三所大学2022年本科新生CPR培训进行效果评价。柯式评估模型(Kirkpatrick model)是Donaldo L.Kirkpatrick于1976年提出的评估模型。该模型包括观察学员的反应(一级)、检查学员的学习结果(二级)、衡量培训前后的工作表现(三级)和衡量公司的业绩变化(四级)等。目前，柯式评估模型在医疗技术人员岗位技能培训的效果评价[11]工作中开始应用。本研究基于该模型对本科新生从反应、学习、行为和成果等方面进行CPR培训的效果评价，为进一步完善CPR培训提供理论依据与实践参考。

1、资料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于2022年9月，采用整群抽样法将徐州市 13 所高校分成部属本科院校、省属本科院校与高职类院校三类，从每类别中随机抽取一所，即中国矿业大学、徐州医科大学和江苏建筑职业技术学院三所大学，将三所大学的所有本科新生作为整群纳入抽样。共发放问卷14 047份，回收有效问卷9 887份。并对所有学生进行CPR培训，培训后同样发放问卷，但培训后问卷删失量大，回收4 071份。问卷纳入标准：问卷星APP自主填写、提交，问卷筛查后非空白问卷，徐州市本科新生。进一步筛选剔除无效问卷，培训前问卷共纳入9 887份，培训后问卷共纳入4 030份。

1.2 调查工具

采取自行设计的问卷，调查培训前调查问卷的内容效度系数和Cronbach′s α 信度系数分别为0.924和0.837,培训后为0.741和0.720。采用整群抽样的方式，问卷包含一般资料和CPR知识技能两方面。

1.2.1 一般资料问卷

包括性别、年龄、籍贯、政治面貌、专业、家庭经济及家庭类型。

1.2.2 CPR知识技能问卷

对CPR知识掌握情况的调查，主要采取李克特五级量表，对学生CPR相关情况的了解程度进行收集。培训前：CPR模块包括自动除颤仪(AED)使用、CPR正确顺序、一个循环内按压与人工呼吸次数、按压手型、按压深度、一次循环时长、急救方法等七项问题，知识问答答对计1分，答错0分，共计7分，统计知识模块分数。急救信念包括是否有过自杀、是否愿意参加急救培训及是否参加过急救培训。统计学生各个问题的百分占比。培训后：删除参加急救培训意愿调查，添加评价板块，包括学生对教师评分、课堂评分、自我打分及教学模式认可，急救信念包括继续参加意愿、向别人介绍意愿、对培训的建议及今后遇到SCD是否敢于救助等。

1.3 调查方法

整群抽样：抽取徐州市2022年三所大学所有本科新生。问卷调查：通过问卷星APP编写调查问卷并在线回答；现场调查：对培训新生随机抽样，每个学校抽取50例样本组成操作考核样本。

1.4 统计学处理

使用问卷是APP内置。SPSS 26.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处理，正态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

表示，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用例数(率)[n(%)]表示，采用χ2检验。借助Stata 17.0完成多元线性回归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1.5 基于柯式评估模型的CPR培训

开展基于柯式评估模型，包括反应、学习、行为和成果的新型培训，采取课堂与基础生命支持(basic life support, BLS)培训方式相结合的模式。培训流程见图1。借鉴Dorri[12]CPR在职培训模型框架进行培训设计，包括问卷、访谈与系统性培训。见表1。

图1 2022年徐州市三所大学本科新生心肺复苏培训流程

表1 心肺复苏培训的柯式评估模型框架

1.5.1 反应

调查学生对参与CPR培训的意愿，自愿报名，在培训后让学生对授课教师、课堂效果、继续参加培训意愿进行打分，并进行自我测评，同时在学生军训后辅导员心理谈话添加对本次CPR培训的感受与建议。该方法摒弃了学生以往活跃度不高的强制性课堂培训，尊重学生的个人意愿，也让愿意学习的学生更好地参与培训，同时减轻无意愿学生的压力与负担，课堂积极性有了质的提高。

1.5.2 学习

对参与CPR培训的学生进行两种方式培训。一是理论课堂教学，邀请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医学科医师作为主讲师资，大爱急救志愿者进行辅助操作演示。二是全体学员在师生一对一指导下进行第一目击者实操培训，并开展分组练习。此方法结合课堂与实践，充分激活学生学习兴趣的同时，方便、直接地帮助学生身临其境地完成实际操作，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1.5.3 行为

对参与学生进行问卷考核，考核与普查问卷题目类似，但稍有改动，添加学生自我评价部分，进行学习成果考核，以计量的结果更加直观反映培训成果。对参与学生随机进行CPR全面实操考核，每个学校随机抽取培训学生50人。并进行各环节打分，满分100分，90分合格。真正考察学生是否能够脱离理论动身于实践，彻底掌握该项技术。

1.5.4 成果

考虑多方面因素，包括学生继续学习的意愿能否在学校形成良好的急救培训氛围、第二年新老生的交流程度能否支持培训继续开展及近两年校园内发生突发事件是否有学生能主动并且正确地实施CPR。

1.5.5 效果评价

柯式评估模型包括反应、学习、行为和成果。反应模块参考学生对教师和课堂满意度，比较满意及以上评价高于80%为合格；学习模块借助问卷知识与信念模块的实际水平观察培训前后差别；行为模块通过学生实操考核成绩进行预算，90分以上人数达实操考核人数(n=150)80%且满分人数达总人数25%以上为合格；成果模块借助校医询问、自媒体及政府媒介了解徐州高校2022年培训后是否取得客观的现实成果作为评估依据。

2、结果

2.1 反应评价

培训后回收问卷4 030份，其中对教师比较满意及以上为3 638份，占比90.2%,有120余名学生提出教师讲课慢一点的建议；对课堂满意为3 537份，占比87.8%,提出建议最多的是课堂节奏过快；学生自我评价程度不高，仅有67.4%的人觉得自己掌握得不错；认可教学模式的有3 753份，占比93.1%。反应模块整体效果评价为合格。

2.2 学习评价

2.2.1 培训前后知识模块

培训前平均得分(2.94±0.56)分，平均加权得分为2.82分，参加过培训的平均加权得分3.13分大于未接受过培训的平均加权得分2.54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其中按压与人工呼吸次数得分率最低，急救方法得分率最高。培训后平均得分(5.07±0.43)分，平均加权得分5.16分，其中按压深度得分率最高，按压手型得分率最低。各项CPR题目得分率培训后均大于培训前(P<0.01)。见表2、3。

表2 2022年徐州市三所大学本科新生CPR培训前、后知识模块平均分情况(分)

2.2.2 培训前后信念模块

培训前已参加过急救培训的4 709人，占比47.6%;愿意参加急救培训的8 646人，占比87.4%。培训后有继续参加意愿的3 972人，占比98.6%;有向路人介绍意愿的3 417人，占比84.8%;遇到SCD敢于施救的3 453人，占比85.2%。

2.3 行为评价

共抽查150人进行CPR实操考核，基本完成CPR流程127人，达到满分46人。合格率84.7%,满分率为30.7%。

表3 2022年徐州市三所大学本科新生CPR培训前、后问卷知识模块得分情况[n(%)]

2.4 成果评价

培训后有继续参加意愿的比例达到98.6%,同时各学校配合急救培训也形成了各自的急救学习组与各种社团活动，并在2022年徐州某高校学生出现SCD后主动有学生进行CPR,最终成功挽救该同学性命的真实案例(来源：凤凰网)。急救培训的成果是乐观积极的，徐州市政府与相关医疗机构也会继续这一培训的实施。

2.5 培训后的知识模块得分与学生一般情况的多元线性回归

以培训后CPR知识模块得分作为因变量，学生的一般资料情况作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学医、亲属患有疾病、户口性质及家庭经济情况与得分有线性关系(P<0.05),性别与得分的关联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2022年徐州市三所大学本科新生参加培训后知识模块得分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3、讨论

3.1 CPR掌握情况

培训前数据表明，徐州市大学新生曾经参加过急救培训的人数不多，对CPR知识的掌握与全国大部分地区学生差别不大。有学者[13]提出，学生最好接触急救培训的年龄是12～16岁。CPR知识模块得分低，与按压相关的题目得分人数很少，分析原因可能是本身缺乏相关知识，同时自己也没有兴趣在日常生活中额外掌握[6]。

3.2 急救信念

绝大多数学生有意愿认识和掌握急救技能，认为学习急救技能很重要，同时认为应该在社区普及，尤其是在有心脏病患者的家庭普及，说明大学生学习态度好，同时擅长举一反三思考问题。当遇到突发事件，学生能第一反应拨打120,同时观察患者实际情况决定是否需要其他方面救援。即使参加过培训，大部分学生也不敢在遇到SCD时去实施救援，主要是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怕承担后果[14]。大部分学生学习态度积极，但参加培训也不意味着全部都能完全掌握，反而遗忘很快，研究[15]表明，CPR培训最佳时间为3个月一次。有学者[16]提出，如果能将大学生的急救知识与技能水平提高，社会大众急救水平将会提高。

研究[17]显示，学习态度积极的学生救人信念强，Halawani等[17]也提出大学生急救信念尚可，但缺乏急救知识技能的认知与使用。另外，参加过急救培训的学生更为积极，说明培训也能提升学生自信。但即便经过了培训，学生对于救援患者的信心依然严重不足，抛开学生自身学艺不精，同时也是由于这方面的管控失衡，社会上救援反被讹的事件层出不穷。

3.3 培训设计不足与优化

目前培训的设计还存在不足：①问卷利用率及应答率仍有提升空间；②培训后问卷删失量较大，可能由于很多学生并不愿意或无时间参与培训及培训后问卷调查所致；③时间局限导致培训后只能做一次问卷调查，无法确实反映学生记忆的影响程度；④问卷问题单一，无详细操作题目设计，未研究学生易错点和难点，题目质量有待商榷；⑤实际操作不能做到大规模考核，抽样结果具有局限性，培训仍有改进空间。

要提高急救培训效率，首先要提高学生的积极性，积极性较高的更多是热爱学习，特别是医学专业及遇见过心脏骤停事件的学生，其他人更关心参加培训自己是否有实质性利益而忽视了这本身就是项技能。以实际性利益(例如PU软件学分及志愿者活动积分等)提升学生学习兴趣确实具有可行性，但这并不能充分活跃学生，学生更多呈现出遗忘迅速的状态。兴趣是从小开始培养的，有研究[13]表明，12岁以前是接触急救培训培养兴趣的最佳时机，少年时期接触产生的兴趣要远远大于成年时期。其次，丰富课堂内容，越新颖的教学，学生越有兴趣继续学习。近几年发现，基于高新科技CPR培训有了新的模式，如虚拟学习[18]及严肃游戏[19]形式的CPR培训等。2018中国CPR培训专家共识和2020年美国心脏协会指南[20]建议，将严肃游戏应用于CPR的培训教学中，而美国心脏协会最新指南[21]和中国CPR专家共识还提议及赞成虚拟现实(VR)技术的CPR培训。借助Hubail等[22]对VR的研究，培训教学可以达到比BLS模式更现实的接触感。

3.4 校园急救培训展望

过往问卷很多问题并未参与实际的课题研究，仅仅作为凑问卷的一个部分，在汲取商业与金融行业的经验后，套用的柯式评估模型大大提升了问卷的利用率，清晰且多方面地进行评估，并利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分析多种变量因素。商业管理与卫生管理的交融，也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结合多门学科，为医疗机构管理创造新的管理框架。目前已有美国医学研究生院入学考试(MCAT)翻转课堂[23]、互联网+[24]、高仿真模拟[25]及桥接-目标-准备-呈现-练习-自我评估(BOPPPS模式)等[26-27]在其他岗位急救培训中的应用，不妨也可以逐渐运用到校园急救培训上，做出大胆尝试，只有创新才能最有效地找出最合适的校园急救培训模式。

综上所述，本次基于柯式评估模型的本科新生CPR培训，取得良好效果，同时也为进一步的改进与研究提供现实参考依据，本科新生的一般情况也是CPR培训的影响因素，对情况一般甚至困难的学生进行心理辅导也是急救提升的重要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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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教育部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231103371101213);江苏省高等学校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重点项目(202210313011Z);

文章来源:李嘉,覃朝晖,李亦琛,等.基于柯式评估模型的本科新生心肺复苏培训效果评价[J].中国急救医学,2024,44(11):97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