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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晓风从肝脾论治小儿抽动障碍临证经验

  2025-06-13    50  上传者:管理员

摘要:原晓风教授对于小儿抽动障碍的治疗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和独到的见解。她认为,抽动障碍多责之肝脾二脏,肝旺脾虚,肝风易引动伏痰,并将核心病机归为肝亢风动,脾虚痰聚,临证以平肝健脾,化痰息风为基本治则。创立疏肝益脾汤治疗,使肝气疏、脾气健、痰化风息,临床随证加减,且治疗的同时关注先天禀赋以及日常调护,可供同道参考。

  • 关键词:
  • TD
  • 原晓风
  • 抽动障碍
  • 神经精神障碍性疾病
  • 肝脾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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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动障碍(ticdisorders,TD)是起病于儿童或青少年时期的一种神经精神障碍性疾病,临床以不自主、反复、突发、快速的、重复、无节律性的一个或多个部位运动抽动和(或)发声抽动为主要特征[1]。运动性抽动可表现为挤眉、眨眼、咧嘴、摇头、耸肩、鼓肚子等;发声性抽动常表现为清嗓子、秽语等。抽动症状持续时间短暂,有些甚至不超过1秒钟[2]。研究显示,我国6~16岁儿童TD患病率为2.46%[3],男孩多于女孩,男女比例在3:1至4.3:1之间[4]。抽动障碍常伴有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强迫症、自闭症谱系障碍、睡眠障碍或行为障碍等共患病,多数患儿至少共存上述一种行为问题[5],这些共患病往往进一步影响患儿的学习和生活质量,加重患病儿童家庭的经济负担。近几年,随着学生学业压力的增大,TD患儿呈逐年上升的趋势。西医对于此病的病因病机尚不明确,多数认为与遗传、生活环境、免疫等因素相关。本病可通过转移注意力、放松心情等方式缓解和治愈,但此病极易反复且易受情绪波动影响。西药治疗[6]本病多选用α2肾上腺能受体激动剂、多巴胺受体阻滞剂和抗癫痫类药物等,但此类药物疗效显著的同时也伴随着明显的副作用,与此同时中药治疗因副作用低且疗效确切而发挥出独特的优势。

原晓风教授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学科及长春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中医儿科学科带头人,第七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全国首届杰出女中医师、吉林省名中医、长春市名中医,原晓风从事儿科临床工作四十余年,学验颇丰,擅长中医药诊治各类儿科常见病及疑难杂症,治疗小儿抽动障碍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和独特的学术思想。笔者为第七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原晓风的学术经验继承人,有幸随师侍诊,现将原晓风从肝脾论治小儿抽动障碍临证经验总结如下。


1、肝亢风动为关键  


对于小儿抽动障碍的中医病名,古籍中并无明确记载,根据其症状,可归为“慢惊风”“瘛疭”“抽搐”“筋惕肉瞤”[1]等范畴。原晓风认为,抽动障碍的病机关键为肝阳上亢以致肝风内动,病位主要在肝。如《素问·至真要大论》言:“诸风掉眩,皆属于肝”,风性主动,善行而数变,其易袭人体阳位,常引起头晕震摇目眩,然而风引起的一系列“动”的表现,其病位多在肝。《万氏家藏育婴秘诀·五脏证治总论》曰:“五脏之中肝有余,脾常不足肾常虚,心热为火同肝论,娇肺遭伤不易愈”,《医宗金鉴·幼科心法要诀》中提到:“小儿肝病最多见,惊搐疳癥积癖传”,原晓风认为,小儿为稚阴稚阳之体,肝常常多病,且肝为刚脏,主升主动,肝气升发太过,则会出现筋脉拘挛甚至抽搐、角弓反张等肝亢风动症状。肝之经脉上通目系,在体和筋,故小儿抽动障碍可表现为眨眼、挤眉弄眼、全身部分肌肉拘挛抽动。肝主疏泄,调节气机,调畅情志,在现代社会中,因家长的过度宠溺、学习压力及生活环境中不良因素的作用,儿童情绪化愈发显著,心理承受力也渐趋弱化,导致肝气失于疏泄,气机郁滞,日久积而成风[7],易出现抽动症状障碍时,多从肝入手,认为其核心病机为肝阳上亢,肝风内动。


2、脾虚痰聚是基础  


原晓风在临床针对小儿疾病治疗过程中,注重对脾胃的顾护。原晓风认为,小儿与成人存在差异,小儿有着脾常不足的生理特点,在抽动障碍的治疗时亦是如此,故原晓风认为,本病病理基础为脾气虚弱,引动伏痰。《景岳全书·肿胀》曰“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脾主运化水湿,水液输布正常,则可避免水湿停留,聚湿生疾之患。反之脾气亏虚,运化无力,则可致水湿泛滥,聚而成痰[8]。小儿常脾气不足,加之饮食不知自节,嗜食肥甘厚味之品,一旦生病,极易聚湿成痰,久积生热,痰热内蕴则生风,出现抽动症状。脾主运化水谷,水谷精微依赖于脾而布散周身,若脾有病,则全身肌肉筋骨得不到濡养,可出现抽动症状。因此,原晓风认为,本病除了与肝密切相关外,脾功能失调也是本病的治疗重点。“百病多由痰作祟”,脾虚痰聚生风或脾虚肌肉筋骨失于濡养,均会出现抽动症状。


3、先天禀赋重培元  


原晓风认为,本病包含先天禀赋不足与后天失养两大病因,除了外邪、情志、饮食等后天诱因外,在临床中还要关注先天禀赋因素。若父母体质较弱,或母亲孕期调养失宜、早产等因素可导致患儿先天肾精亏虚,肾主骨生髓,脑为髓海,肾精不足则髓海失养,神经系统发育不完善,将为小儿抽动障碍等神经系统疾病的发生埋下隐患。因此,原晓风在小儿抽动障碍的临床诊疗中,对于先天禀赋不足的患儿,除了针对当下症状进行医治外,还注重对先天的培补,常加入熟地黄、山药等补肾填精益髓的药物。体现了“治病必求于本”的治疗原则[9]。


4、日常调护不可忽  


小儿抽动障碍病程长,且极易反复,原晓风认为,日常生活中的预防调护同样至关重要。首先,要营造和谐的家庭环境,避免给患儿造成精神刺激。压抑、紧张的家庭环境、家庭不良的教育和教养方式是加重和诱发抽动障碍的主要因素[10],家长要给予患儿充分的关爱和理解,当患儿出现抽动症状时,不要过分关注或刻意提醒抽动症状,以免增加患儿的心理压力[11]。其次,要培养患儿良好的卫生习惯,减少感染性疾病的发生,一旦感染其他疾病,要及时治疗。有相关研究[12]表明,链球菌感染会增加抽动障碍发生的风险,故感染可能诱发或加重抽动障碍。最后,患儿充足的睡眠,有利于缓解抽动症状,注意饮食均衡营养,避免长期摄入含有色素或添加剂以及刺激性食物,包括碳酸饮料、膨化食品、高脂饮食等,会对神经递质产生影响,也可能导致抽动障碍的发生[13]。


5、疏肝益脾施妙治  


原晓风在多年的临床诊疗中,自拟疏肝益脾汤为治疗小儿抽动障碍的基础方:黄芩、柴胡、天麻、钩藤、炒薏苡仁、姜半夏、石菖蒲、珍珠母、磁石、熟地黄、龟板、郁金、白芍。其中黄芩、柴胡、天麻、钩藤为君药,和解少阳、平肝息风。黄芩性寒、味苦;归肺、心、肝、大肠经,能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止血、安胎,研究表明,黄芩中的黄芩苷及黄芩素等成分对多种神经元具有保护作用[14-15]。柴胡味苦、辛,微寒,归肝、胆、肺经,具有解表退热、升举阳气、疏肝解郁的功效[16],与黄芩配伍,和解少阳,疏散少阳之邪。据《本草纲目》记载天麻辛、温、无毒,天麻素是天麻的主要成分,具有镇惊、抗癫痫、镇静、安眠作用[17]。钩藤性微寒味甘,归肝、心包经,可清热平肝、熄风定惊,对小儿夜啼、小儿腹型癫痫、儿童多动症等多种病症有很好的治疗作用[18]。炒薏苡仁、姜半夏、石菖蒲为臣药。炒薏苡仁甘淡性寒,入肺胃及脾,能清热渗湿,达到健脾益胃之效[19]。姜半夏祛痰、化痰、降逆、和胃、止呕[20]。石菖蒲开窍豁痰、醒神益智、化湿开胃,治疗多种痰蒙清窍病症,三药共为臣药。珍珠母、磁石、熟地黄、龟板、郁金、白芍平肝潜阳,重镇息风,补血填精益髓共为佐药。

基础方以平肝健脾,化痰息风为主导思想,临床根据患儿具体症状随证加减,灵活运用。抽动较重,病程较长者,加煅龙骨、煅牡蛎、蜈蚣等以加强重镇熄风、活血通络之效;夜寐不安者,酌加合欢花、茯神、炙远志、酸枣仁等起到解郁安神之功;眨眼较重者,加用谷精草、青葙子、密蒙花、菊花以解毒明目;清嗓子较重者,加青果、锦灯笼、射干、山豆根以疏风清利咽喉;四肢抖动明显者,加木瓜、桑枝、葛根、伸筋草等舒筋活络;此外,原晓风常加入牛膝、川芎等引经药,以达引药入经之效。


6、病案举例  


患儿张某,男,10岁。2024年3月10日初诊,主诉:不自主眨眼睛、清嗓子6月余。现症:患儿不自主眨眼睛、清嗓子,心烦易怒,食纳差,夜寐欠安,二便可。舌红,苔厚腻,脉弦细。脑电图未见异常。西医诊断:抽动障碍。中医诊断:慢惊风(肝亢脾虚)。治以平肝健脾,化痰息风为主。方药给予自拟疏肝益脾汤加减:黄芩15g,柴胡15g,天麻10g,钩藤15g,炒薏苡仁15g,姜半夏5g,石菖蒲15g,珍珠母15g,磁石20g,熟地黄15g,龟板15g,郁金10g,白芍10g,青葙子15g,密蒙花15g,菊花15g,锦灯笼8g,射干15g,山豆根8g,合欢花15g,酸枣仁10g,川芎15g。水煎取汁240mL,每日2次,每次60mL,4剂药服用8d。并嘱家长给予患儿清淡饮食,忌食辛辣、刺激性食物,切忌打骂患儿,减少电子产品的使用。

2024年3月17日2诊,患儿眨眼睛较前减轻,清嗓子较前明显减轻,时有心烦易怒,食纳尚可,夜寐安,二便可。舌红,苔厚腻,脉弦细。前方加龙胆草5g,胆南星5g,4剂药服用8d。煎服法同上。 

2024年3月24日3诊,患儿偶有清嗓子、眨眼睛,余可。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数。前方去合欢花、酸枣仁,4剂药服用8d。煎服法同上。 

2024年3月31日4诊,患儿症状明显好转,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舌淡红,苔薄白,脉和缓有力。前方加枸杞子10g,石斛10g,4剂药服用8d。煎服法同上。

随访1个月,患儿症状基本消失。

按语:该患儿无明显诱因出现眨眼睛、清嗓子症状,并伴有心烦易怒,食纳差,夜寐欠安,舌红,苔厚腻,脉弦细。辨病为抽动障碍,属中医的慢惊风,辨证为肝亢脾虚,治以平肝健脾,化痰息风为主。其中柴胡、黄芩和解少阳,疏肝解郁;天麻、钩藤平肝潜阳,息风止痉;炒薏苡仁、姜半夏健脾化痰;石菖蒲开窍豁痰,醒神益智;珍珠母、磁石、龟板平肝息风,镇静安神;熟地黄滋阴益精填髓;郁金、白芍清热泻火平肝;青葙子、密蒙化、菊花平肝解毒明目;锦灯笼、射干、山豆根解毒利咽;合欢花、酸枣仁解郁安神;川芎引诸药上行头目,以达病所。二诊患儿仍时有心烦易怒,故加龙胆草5g以增郁金、白芍泻火平肝之效,加胆南星5g以息风定惊。三诊患儿偶有清嗓子、眨眼,余可。夜寐安,故去合欢花、酸枣仁。四诊患儿症状均明显好转,久病易伤阴,故加枸杞子、石斛各10g以滋补肝肾、滋阴益胃、益精养血,并继续巩固1个月。诸方共奏平肝熄风,健脾化痰之效。


7、小结  


抽动障碍是临床中常见的小儿神经系统疾病,在当今社会,发病率逐渐上升,本病因病程长、易反复等特点,也逐渐受到众多家长的重视,属中医“肝风”“慢惊风”“瘛疭”“抽搐”“筋惕肉瞤”等范畴。原晓风擅长治疗小儿抽动障碍,对于此病的治疗,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和独特的见解。小儿抽动障碍多责之肝脾二脏,该病患儿多肝旺脾虚,肝风引动伏痰,肝阳上亢、肝风内动是抽动障碍的病机关键,脾虚气弱、聚而成痰是抽动障碍的病理基础,主要病机为肝亢风动,脾虚痰聚,治疗以平肝健脾,化痰息风,并创立疏肝益脾汤口服治疗,在临床中根据患儿具体症状随证加减,灵活用药,同时关注患儿先天禀赋因素,并告知家长关注患儿日常生活的预防与调护,临床疗效颇佳,可供同道参考。


参考文献:

[1]戎萍,马融,韩新民,等.中医儿科临床诊疗指南·抽动障碍(修订)[J].中医儿科杂志,2019,15(6):1-6.

[7]杨志华,张喜莲,马融.马融从中医肝脾理论论治小儿多发性抽动症经验[J].中医杂志,2015,56(2):102-104.

[8]李花.中医“肝脾相关”的理论和应用研究[D].长沙:湖南中医药大学,2010.

[9]孙桂芳,罗建勋.六味地黄汤加减在儿科临床的应用[J].河北中医,2005,27(12):930.

[10]陈敏,图雅,杨慧敏.儿童抽动障碍影响因素的队列研究[J].中国实用神经疾病杂志,2018,21(2):124-128.

[11]刘芳,叶静萍,姚宝珍,等.儿童抽动障碍与链球菌感染关系的Meta分析[J].医学研究杂志,2019,48(3):124-129,76.

[12]翟倩,丰雷,张国富.儿童抽动障碍病因及治疗进展[J].中国实用儿科杂志,2020,35(1):66-72.

[13]戎萍,马融,张喜莲,等.儿童抽动障碍复发情况的研究进展[J].辽宁中医杂志,2019,46(8):1759-1762.

[14]王雅芳,李婷,唐正海,等.中药黄芩的化学成分及药理研究进展[J].中华中医药学刊,2015,33(1):206-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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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辛国,赵昕彤,黄晓巍.柴胡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研究进展[J].吉林中医药,2018,38(10):1196-1198.

[17]岑信钊.天麻的化学成分与药理作用研究进展[J].中药材,2005(10):99-103.

[18]刘佳,富志军.钩藤的研究概况[J].海峡药学,2006(5):90-93.

[19]马明慧,刘秀峰,余伯阳.薏苡仁的本草考证[J].中国民族民间医药,2021,30(19):32-37.

[20]杨丽,周易,王晓明,等.炮制对半夏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研究进展[J].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22,24(2):49-53.


基金资助:吉林省中医药科技项目(2024236);


文章来源:冯金花,张永生,刘爽,等.原晓风从肝脾论治小儿抽动障碍临证经验[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25,41(06):623-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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