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我国明确提出要“建设教育强国”,高等教育在教育强国建设中发挥着“龙头”作用，高等教育强国建设的质量与成效直接影响着甚至决定着我国教育强国成败，重视并加快推进高等教育强国建设是高校的时代使命。在高校序列中，无论是高校数和在校生数，地方高校占比均超过90%,是我国高等教育体系中的重要一极，地方高校的教育质量与水平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整个高等教育的办学水平。相对于“双一流”高校，地方高校①在历史底蕴、办学资源、社会声誉等方面处于劣势，在师资、经费、教学设施、生源等方面存在很大差距，但地方高校也有自身的一些比较优势，如贴近市场、面向需求、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更直接、更紧密，并在办学实践中探索出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等形式多样的办学模式或育人模式。

一、地方高校深化产教融合的动因

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经济增长模式正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区域经济发展和产业升级调整的步伐加快，新兴产业持续涌现。地方高校在办学定位、育人理念以及人才培养模式、结构与质量方面尚未能迅速适应区域经济结构的调整和产业转型升级的需求，通过产教融合促进人才培养供给侧和产业需求侧结构要素全方位衔接成为时代所需。

(一)关于“产教融合”的溯源

产教融合是将产业界的资金、技术、人员、需求与教育界教学、科研、社会服务实现共享、互补和创新，共同推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的进步。在国外，没有“产教融合”这一专门概念，而是蕴含在“校企合作”“产学研合作”“合作教育”等语境中，如澳大利亚合作研究中心、澳大利亚TAFE 学院[1]、美国“合作教育”模式[2]、德国应用技术大学、德国“双元制”职业学校、英国产业大学、以英国“三明治”为主要模式[3]的现代新型学徒制、日本“产学官”和“企业教育”模式[4]、新加坡“教学工厂”模式等，是国外高等教育发达国家在产教融合领域的成功实践和理论探索。在我国，“产教融合”是在“工学结合”“校企合作”“产学合作”“产教结合”这些提法和概念的基础上演进而来的。从最初的学校与企业简单合作，到后来的深度合作、共建实训基地等模式，再到现在的产教融合型企业、产教融合试点城市建设等，使我国产教融合的形式和内容不断丰富和完善，其中由政策引导、政府推动的特征明显，衍生出“现代学徒制”“校中厂、厂中校”“订单式”“现代产业学院”等产教融合人才培养模式[5-7]。不难发现，国内外产教融合的探索与实践以地方高校、社区学院、应用技术型大学为主体，这对于我国地方高校深化产教融合、推动高质量发展具有借鉴意义。

(二)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面临的挑战与机遇

高质量发展是指综合发展水平在一定历史阶段达到更高水平、能够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并确保资源环境可持续利用的发展成果。它最先引起关注的是在经济领域[8],提出要坚持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通过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实现高质量发展成为社会各领域的共同追求，高等教育也不例外，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关于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内涵及价值意蕴的研究；二是关于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现实困境与破解路径的研究[9];三是不同类型高校高质量发展的问题与对策研究。具体到地方高校，当前阶段主要聚焦适应高等教育发展新阶段、满足经济社会发展新需求和构建地方高校自身治理新格局等三大任务[10],如何去完成这些任务是地方高校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

1.以扩大规模为主的增长模式引发的质量危机

我国高等教育经过20多年的规模扩张，实现了跨越式发展，高等教育在校生人数在2023年达4 763.19万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60.2%,高等教育普及化水平得到进一步巩固和提升，这是很大的成绩。伴随着高等教育规模的持续扩大和毛入学率的持续提升，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问题、大学生就业问题也日益成为社会、家庭和高校自身关注的热门话题。根据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我国高等教育在扩招前和扩招后的十年内，对主观幸福感的贡献率保持在一定的高位水平上，并曾一度在扩招前期呈现上升趋势，后逐渐下滑，近年来保持在较低水平上”[11]。作为人才供给侧的高校及其主要举办者的政府面临极大压力，如何破解人才供给错位、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成为各级政府和高校的重要任务。从需求侧看，第四次工业革命对我国的产业发展影响巨大，以新一代信息技术、生命科学、新材料、新能源、智能制造等为代表的新技术、新变革对传统产业的冲击并不断催生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产业，需要大量新型技术专门人才，但我们的大学没有同步跟上，人才培养还是单向度，面向产业、走向企业开展产教融合协同育人还不够充分。高校与市场的供需矛盾受影响最大的是数量众多的地方高校和广大的中小型企业，地方高校作为高校扩招的主体所培养的毕业生数量众多，但由于自身优质教育资源稀缺，很难保证应有的教育质量，所培养的毕业生在人才市场中缺乏竞争力，难以找到满意的岗位。而数以万计的中小企业是接收大学毕业生的主体，它们的选择范围无法与大型国企、跨国公司相比，在高素质人才争夺中处于劣势，从而形成大学生人才市场供需上的“长尾效应”和“马太效应”,高等教育扩招最受冲击的是地方高校和中小企业。在某种意义上，大学的质量危机主要表现在地方高校，延伸到中小企业，影响到家庭和社会，谋求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已成为社会共识和时代命题。

2.产教融合战略成为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

2017年，教育部以文件方式将我国普通高校分为研究型、应用型、职业技能型等三类大学，以此为依据，地方高校大体属于应用型大学，以地方产业和区域经济社会转型发展为服务面向，以为地方培养数以万计的高素质应用型人才为使命。在我国的计划经济时代，高校大学生进入企业开展认识实习、生产实习，通过有组织的统筹安排能够得到较好落实。进入市场经济时代，企业作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市场主体，不再把接受大学生的认识实习、生产实习作为一项责任和义务，最终导致大学教育的实践教学环节大打折扣，并形成恶性循环，即人才培养过程与生产活动脱节(学生进不了企业生产一线-企业招收不到人岗相适的人才-形成企业人力资源短缺与浪费并存)。在扩招以前，大学毕业生作为稀缺资源，大学生的专业实践能力、岗位适应能力高或低都不会成为影响就业的关键因素；同样，在我国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产业链低端、对人力成本不敏感的改革开放初期到21世纪初期，市场主体也不大关注大学毕业生的人岗适应问题。当下，我国迎来了大学毕业生空前增长，产业升级、技术迭代加快的新阶段，市场经济改革也进入深水期，高校和企业都面临新的挑战，需要寻找新的破解办法。产教融合作为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一种有效形式，近年来越来越得到政府、高校和社会各界的重视，以2017年我国出台的《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为标志，表明实施产教融合已上升到国家意志，产教融合发展战略成为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有效破解人才供给侧和产业需求结构性矛盾以及促进经济转型、产业升级的重要举措。现阶段，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不再局限于职业教育领域，也是地方高校甚至“双一流”高校应该重视的事情。这无疑对提高地方高校人才培养质量、赋能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二、产教融合与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的耦合性分析

在产业和教育的发展过程中，二者之间的关系也日益密切。产业的发展需要教育的支撑，教育能够为产业提供所需的技术管理人才和技术创新成果转化；而教育也需要根据产业的发展趋势和需求，不断调整和优化教育内容和方式。产教融合既是产业发展与教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趋势，也是地方高校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

(一)深化产教融合的时代意蕴

众所周知，产教融合是教育领域特别是高中后教育(包括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等)提倡的一种办学模式，现已上升为国家的教育制度安排，具体包括：第一，教育的发展要与产业的发展相衔接，主要指的是教育的类型、层次、结构、数量、质量要与产业的形态、升级相呼应，能够为产业的发展提供适用的专门人才，相应的产业也能够为教育提供理念、技术、设备、实践场景等教育资源，促进教育链与产业链的有效衔接，构成一个大的产教融合生态圈。第二，高校的办学与企业的生产相融合。从高校办学的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等三大主要职能出发，人才培养要从学科导向转为产业发展需求、人才市场需求导向，科学研究要从知识、理论创新转为解决应用问题的技术创新，社会服务要从适应性、一般性的产业生产服务转为前瞻性、引领性的产业转型、升级服务。这三个转变的真正实现都需要产教双方的实体“高校与企业”跨界合作、深度融合。从企业来看，在市场竞争不断加剧、创新驱动成为重要引擎、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企业不仅要不断适应新的环境、技术和商业模式，还要进行数字化转型，这就必然需要对现有员工的培训升级，适应未来技术发展需求的人才培育。企业通过参与人才培养活动，形成“育训结合”“产学研用创”一体的产教共生模式，实现产业和教育的双向赋能，更有利于企业获得适用的专门人才，加快转型升级，促进技术革新，提升市场竞争力。从地方高校来看，要积极对接企业的人才需求，调整学科专业设置，制订符合企业要求的人才培养计划。大力开展校企联合培养，努力把企业的优质资源整合到人才培养全过程。要深入推进“产业+”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积极打造“培养-就业-创新”全周期人才培养链条，持续为企业提供“产销对路”的应用型创新人才，为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和发展提供坚强的人才支撑。

(二)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的内涵与方位

高质量发展是现阶段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首先是在经济领域提出高质量发展要求，然后拓展到我国社会各领域，高质量发展已成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12]。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是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的重要前提，地方高校作为我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高质量发展与否直接关系到我国高质量的高等教育体系实现，准确认识并明晰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我国2018年修订的《高等教育法》第五条规定：“高等教育的任务是培养具有社会责任感、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高级专门人才，发展科学技术文化，促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13]结合高校的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等三大职能，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主要体现在培养满足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应用型专门人才、产出适合地方产业发展需求的应用科研成果、提供符合地方需求的社会服务，要达成这样的高质量发展目标，地方高校必须以新发展理念为引领，解决好办学定位、学科专业布局、人才培养结构、师资队伍建设、内部治理体系等方面存在的问题与不足，通过“外拓资源”和“内生动力”提升办学水平，实现创新发展、特色发展和内涵发展。

众所周知，“现阶段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14],具体到高等教育领域，就是人民群众对高质量高等教育的日益增长需求与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地方高校尽管在扩大招生、增加规模上较好地解决了适龄人群“有学上”的问题，但由于地方高校办学历史积淀少、教育资源尤其是优质教育资源紧缺，在解决人民群众“上好学”的问题上存在先天和后天的不足，所以实现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需要在不平衡和不充分两个方面发力。在不平衡方面，就是要弥补地方高校普遍存在的一流学科、一流专业、一流课程、一流师资、一流平台等优质教育资源、高质量人才培养体系数量不足、层次不高的问题，使其能够达到与部属高校同等的资源禀赋条件和能力，以更好地满足最广大人民群众对“上好学”的强烈需要；在不充分方面，就是地方高校自身的革新、转型发展要跟上时代发展，要解决好传统办学模式与新时代高等教育发展不相适应、人才培养供给与产业需求错位，以及支撑、服务、引领地方产业和地方经济社会发展能力不足等问题，需要通过“练好内功、以贡献谋发展”来提升自身形象和实力，进而办出人民满意的好大学。

(三)产教融合与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具有同位性

产教融合作为教育与产业形成联动的一种模式，是推动人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路径，是激发企业作为市场主体实现创新发展的重要动力。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既是适应新时代建设高等教育强国战略使命、解决自身发展中的矛盾问题、优化高等教育布局结构和分类推进高校建设的必然选择[15],也是地方高校求新求变、主动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立足中国大地、办好人民满意大学的内在需要[16]。通过产业与教育的融合，可以促进教育链与产业链、人才链、创新链的有效衔接，实现地方高校与地方经济社会的共生发展和高质量发展。

对于地方高校而言，产教融合既是目的也是手段，产教融合既是地方高校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也是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二者具有同位性，都是指向教育强国、产业报国。我们知道，教育强国的目标是培养高素质的人才，以此实现国家综合实力的增加，进而提高国际竞争力；而产业报国的目的是通过发展产业，提高国家的产业竞争力和经济实力。二者的战略目标都是为了实现国家的现代化和繁荣富强，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二者还具有关联性，符合教育内外部规律：从外部规律看，即地方高校需要通过产教融合与外部进行信息交流和互动；从内部规律看，地方高校应用型人才培养提倡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育人模式(亦是人才成长规律)需要产业、行(企)业的应用场景赋能。教育的内外部规律决定着产教融合与地方高校高质量之间的内在关联性。

三、产教融合赋能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的表征

赋能是指给予某种能力，发挥着推动和助力作用。现阶段，高校要根据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需求，加快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提高人才自主培养的能力和质量，有效发挥高校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的引领、支撑和促进作用。当前，我国面临经济增长步伐放缓、产业调整不及时、产能过剩、高校同质化发展等问题，都迫切要求地方高校培养大批高素质应用型创新人才，提高办学水平[17]。2017年以来，国家密集出台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政策文件，将实施产教融合战略作为推进高校改革和产业创新的战略性举措。2017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进一步明确了通过深化产教融合推进高等教育改革、加强人力资源开发和推动产业发展的战略性举措[18]。为此，地方高校要摒弃陈旧的办学观念，冲破束缚，以更加前瞻性的眼光和开放的态度，重新塑造自己的教育生态。通过产教融合，在宏观层面规划教育与产业协同发展，在中观层面实现学科专业布局与产业结构的深度契合，在微观层面实现教学和生产的融合(见图1)。

图1产教融合赋能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示意图

(一) 有助于明晰办学定位

办学定位作为高校的顶层设计，主要是确定要办一所什么样的大学的基本回答，涉及办学目标、类型、层次、规模等方面内容，起到“定盘星”和“方向标”的作用。2015年，教育部等三部委提出：“引导高校把办学思路真正转到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上来，把办学定位转到培养应用型技术技能型人才上来，转到增强学生就业创业能力上来，把办学模式转到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上来。”[19]产教融合成为地方高校明确办学定位的重要指针，地方高校在制定办学定位时，应充分考虑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和自身实际情况，积极探索产教融合的模式和途径，加强与产业界的合作和交流，提高人才培养能力和科技成果转化应用水平，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

(二) 有助于优化学科专业布局

学科专业是高校办学的关键要素。学科专业设置的特色是一所高校的最根本特色，学科专业建设水平是一所高校核心竞争力的集中体现[20]。地方高校的学科专业设置、调整和建设要立足地方、服务产业，通过产教融合打造优势学科和特色专业。依据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中规划的重点、优势和特色产业，优化调整学科专业布局，提升地方高校人才培养的适配度。聚焦“三新”(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发展，超前储备、设置、建设一批服务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专业，促进学科专业与产业升级发展、技术迭代更新同频共振。瞄准当地现代产业体系和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建设培育一批服务地方产业和地方经济急需的具有鲜明特色的应用型学科专业，充分发挥特色学科专业在地方高校建设发展中的牵引带动作用[21]。

(三) 有助于培养应用型人才

人才培养是高校的第一职能。培养高素质应用型人才是地方高校的首要任务。地方高校要想在原有的人才培养模式上有所突破，产教融合是一个重要抓手。产教融合的核心在于“融合”,它将产业与教育紧密结合，促进专业设置与产业需求的对接、课程内容与职业标准的对接以及教学过程与生产过程的对接，实现教育资源拓展延伸、有效配置和共享利用，更好适应和满意市场需求，提高人才培养的有效度。发挥企业在人才培养中的重要主体作用，围绕产业需求重塑人才培养体系，校企合作开发课程、编写教材、共建“双师型”教师队伍、组建虚实结合的基层教学组织，形成产教深度融合的应用型人才培养新形态。

(四) 有助于提升社会服务水平

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是大学的两个重要职能。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校长查尔斯·范海斯认为，大学不仅要发展创新知识，更要使之解决经济、社会和政治等领域的实际问题[22],其主要思想是提倡大学应该通过教育、研究、创新等方式服务社会，这是大学存在的真正价值。作为地方高校而言，这两个职能很难作出区分，地方高校的科研偏重应用，注重成果转化，服务产业发展。在产教融合背景下，地方高校要围绕地方重点产业，主动出击，不但要积极融入地方传统优势产业转型升级进程中，还要在数字经济、智能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领域与企业合作，发挥校企各自的教育实体和市场主体优势，在科研攻关合作、技术开发服务、创新平台打造、员工培训提升等方面展现新作为。地方高校还要将产教融合的理念转化到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各领域，如社会治理、智库咨政、文化传承创新等方面，成为服务社会、服务地方的重要力量。

(五) 有助于完善治理体系

高校作为一个重要的社会组织，根据大学章程，高校的治理体系包括外部治理和内部治理两部分。外部治理包括政府、高校、社会等三个主要关系方，政府引导、学校办学、社会广泛参与成为当前高校外部治理的基本方略和社会共识。2017年，国家提出要构建“政府、学校、社会之间的新型关系”[23],企业作为最重要的经济组织，通过产教融合机制延伸到高等教育，就是给地方高校办学注入新的活力，推动地方高校开门办学，构建适应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和产业发展需求的外部治理体系。内部治理包括校领导、职能部门、教学机构、教师、学生等主要关系方，相互之间形成了学术与行政、学校与学院、教师与学生等不同组合的权责划分和运行机制，这是当前我国高校的基本框架。产教融合政策的实施，有利于突破原有的地方高校内部治理体系存在社会力量参与高校内部事务偏少、社会民主监督欠缺、二级学院办学活力不足等窠臼。2021年，教育部等三部委提出要在本科高校建设的现代产业学院就是一个兼具优化完善内外部治理体系的缩影。

四、产教融合背景下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路径

(一) 以地方发展为牵引，构建开放办学体系

高校作为资源依赖型的社会组织，其高质量发展离不开充足的外部资源投入。在我国现有高等教育办学体制下，地方高校能够从教育行政部门获取办学资源相对有限，需要立足地方经济社会和产业发展需求，通过与当地政府、企事业单位开展合作，以产教深入对接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和人才资源的有效供给。为此，地方高校不仅要将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作为目标引领，提升自身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还要打破传统的封闭办学模式，主动融入地方、融入企业和社区，有效利用优质的社会教育资源，实现面向社会办大学、育人才的目标。

(二)以产业需求为导向，优化学科专业布局

“意见”提出要“建立紧密对接产业链、创新链的学科专业体系”,作为地方高校必须加快建立服务导向、需求导向的学科专业调整机制，推动理论型学科向应用型学科转变、学术型专业向产教融合型专业转变，实现“学科跟着产业走、专业围着需求转”的学科专业发展目标。为此，地方高校在设置学科专业时既要加强与地方政府、企(行)业、社会组织的对接交流，及时掌握并根据人才市场需求，优化调整学科专业，也要结合自身实际，以“四新”建设为引领，做大做强优势特色学科专业，培育适应新业态、新发展需要的新兴学科，布局符合地方产业发展急需的学科专业，淘汰经济社会效益低下的学科专业，形成特色鲜明的学科专业集群和产业导向突出的学科专业体系。

(三)以现代产业学院为载体，培养应用型创新人才

现代产业学院作为新形势下产教融合的一种新型组织形态，契合高校和产业发展需要，肩负着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实现有效对接的重要使命，其主要职能是培养符合产业需要的应用型、复合型、创新型人才。从知识生产视角来看，不同于传统的基于学科的知识生产逻辑，现代产业学院聚焦产业转型或企业技术升级的现实需求，强调真实工程环境和应用情境中的知识生产与知识再生产，注重以问题为导向推进学科专业交叉和校地企协等跨界融合[24],是培养应用型创新人才的本土化实践。近年来，地方高校结合自身学科专业优势和区域产业发展趋势纷纷布局现代产业学院，在产教深度融合、校企协同育人方面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已成为地方高校深化产教融合、培养应用型创新人才的重要平台。

(四)以跨界融合为链接，增强社会服务能力

虽然社会分工的出现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它促进了社会的专业化和精细化发展，但是过度的社会分工造成的组织壁垒、信息与资源孤岛现象不利于人的全面发展和组织的可持续发展。产教融合可以打破组织之间的壁垒，促进资源的优化配置和高效利用，从而提升高校和企业的竞争力和创新能力，它不仅是解决人才供需矛盾的有效举措，也是提升地方高校服务社会能力的可靠途径。通过产教融合机制，可以提升地方高校的科技创新、技术转化、决策咨询的能力水平，从客观上增强社会服务的意识和本领。

(五)以共享发展为遵循，提升内部治理效能

共享发展是创新发展理念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产教融合政策能够落实的一个重要关键点就是“共享”,从产教双方的信息、资源、设施的共用共管到利益、发展的彼此兼顾，企业和高校是利益共同体。产教融合共享发展理念对于提升地方高校内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推动作用。通过与企业、行业等产业界的紧密合作，地方高校可以更加准确地把握市场需求和人才培养方向，优化专业结构、课程体系、教学内容等内部治理要素。在产教融合的过程中，地方高校需要与企业、行业等产业界进行有效的沟通和协作，这不仅能够锻炼和提升地方高校的管理能力，还能够促使其更加注重实效性和创新性，因此需要不断完善的合作机制、管理机制、评估机制等治理体系，以确保合作的有效性和持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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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刘宝臣,秦福利.产教融合背景下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的探赜[J].黑龙江高教研究,2025,43(02):2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