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工智能技术的深度嵌入,既给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提供了机遇,也带来了一定的风险挑战。一方面,人工智能有助于识别大学生的个性化需求、提高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方案的针对性、优化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和增强思想政治工作的精准反馈;另一方面,在技术、媒介、交往场域也存在着主体性让渡、教育认同解构、主体间关系抽象等多重危机。基于此,提出了人工智能嵌入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实践路向:(一)凸显主体性:培育思政工作者从“智能”到“智慧”;(二)注重伦理塑造:滋养大学生从“自缚”到“自觉”;(三)构建师生精神共同体:促进师生交往关系从“抽象”到“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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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次新科技浪潮中,人工智能作为一种融合计算机、数学、信息论、控制论、社会学、认知学等众多学科和技术而成的新型技术,正在重塑着人类的认知范式、行为方式以及价值准则,这为思想政治工作的转型提供了重要的技术支撑。教育部在2018年颁布的《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中明确提出“人工智能+教育”[1]的新模式。2021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强调:“培育壮大人工智能等新兴数字产业,聚焦教育等重点领域,构筑全民畅享的数字生活。”[2]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了“推进教育数字化”发展方向,并将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进一步为教育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指引[3]。当前,教育改革发展已呈现出智能化、数字化趋势,新时代思想政治工作需要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思想政治工作是铸魂育人的工作,是高校开展人才培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探索人工智能嵌入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表征和发展规律,有助于推动传统思想政治工作模式的变革,推动教育智能化,这是教育现代化的重要标志,也是一项重要的时代命题。
一、人工智能嵌入思想政治工作的逻辑理路
人工智能在日常生活中的广泛应用,重塑着人类的社会结构和生存方式。人工智能与思想政治工作经历了由联结向嵌入的转向[4],是顺应时代趋势的必然要求。人工智能借助深度学习、人机协同、跨界融合等技术赋能思想政治工作的变革发展,影响并形塑着思想政治工作的认知架构、运行流程及目标内容。
(一)人工智能有助于识别大学生的个性化需求
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涉及学生的教育、管理和服务,是一项综合性的实践活动。而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只有有效识别大学生的个性化需求,才能提升思想政治工作的实效性。传统思想政治工作中对如何满足大学生的个性化需求仍处于探索时期,在实际操作层面上对不同标签之下的大学生群体缺乏长期动态性的调研。利用人工智能,可以打破这个困境,满足大学生的身份建构需求。一是基于大数据技术,对大学生开展数据画像。对大学生在网络社交、学习管理过程中沉淀下的活动轨迹、行为习惯进行及时捕捉、筛选解析、深层分析,构建个性化的用户画像。二是动态把握师生之间的互动走向。人工智能技术对师生互动的数据轨迹、互动频率进行追踪、对比、研判,发掘互动内在规律及变动趋势,从而洞悉大学生的思想及心理动态,研判其真正诉求。
(二)人工智能有助于提高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方案的针对性
人的存在是一种差异性的存在,新时代大学生思想政治工作的独特性质要求高校工作者要聚焦大学生的个性特征及心理需求,努力在个性化教育的探索上有所突破。深度学习算法使思想政治工作真正具有了“千里眼”,它将精准识别大学生所掌握的隐性和显性的教育数据,按照分类分层的原则存进数据库。首先,借助深度学习这个“原材料加工厂”来处理相关数据,利用多隐层感知器,避免人为建模分析的费时费力、不精准。智能平台依据之前获取的大学生信息、教育资源及环境信息,聚合、类化、智能设计多种教育方案。其次,利用遗传算法对多种方案进行寻优操作,在最短时间内匹配个性化特点的方案。在强算力的加持下,在极短的时间内,用概率化的选优方法,采用选择、交叉和变异的遗传操作,真正实现由群体到个体的精准思想政治工作。
(三)人工智能有助于优化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内容
机器学习、智能算法、自然语言处理等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有助于高校思政工作实现从经验到数据的转向[4]。一是人工智能具有深度学习、跨界融合、人机协同、群智开放和自主智能的特点,在人工智能的支持下,将打破高校间信息沟通阻碍,从庞大的互联网资源中共享优质丰富的思想政治工作素材。二是要利用人工智能平台的智能性和信息的可溯源性,动态追踪大学生的线上踪迹,通过向大学生推送教育内容使其接受主流意识形态教育。在获取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所需内容的同时,高校还可以通过快速地对工作数据进行比对、检查、复算、判断,找到教育既定目标与现实状况的梯度差,提升思想政治工作的实效性与创新性。
(四)人工智能有助于增强思想政治工作的精准反馈
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从根本上说是做人的工作,在传统思想政治工作中,由于受到时、空、人的限制,反馈结果存在滞后性和片面性。一是人工智能时代,思政工作者可以构建人机混合智能评价体系。利用人工智能的监督以及预判功能,进行信息的追踪反馈;运用大数据的信息抓取、无感采集、主动辨别等技术,对大学生的“行踪”进行轨迹探寻,精准绘制大学生的思想动态和行为变动轨迹,实现全过程、动态性、立体式的精准评估,从而实现精准反馈与效果提升之间的良性循环。二是高校积极与人工智能先进企业合作,对思想政治工作信息资源及信息设施进行数字化革新,构建思想政治工作数据库。数据库主要涵盖学生学情数据、生活与社交数据、舆情数据、教育资源数据、就业数据等,在遗传算法和深度学习技术支撑下,人工智能具有一定的自主分析与决策能力,可破解传统思政工作中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帮助思政工作者开展辅助决策,提升学生工作的效能。
二、人工智能嵌入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现实挑战
作为信息技术发展的高级应用阶段,人工智能在赋予思想政治工作发展转型巨大契机的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在不同场域中所面临的新挑战。
(一)技术场域:自愿“座架”与主体性让渡
人与人工智能的主客体关系在技术的不断使用过程中产生路径依赖,可能会发生技术理性的僭越。在海德格尔看来,人与技术的关系是一种互为一体、相互建构、相互驯化的关系,技术的本质为“座架”,是“会集起来的强求”[5],既帮助人解蔽事物,又使人深受座架的促逼,让人沦为“持存物”,最终迷失自我。在思想政治工作中,部分思政工作者盲目崇拜人工智能的精准性和高效性,将自己的管理问题交于“算法”处理,让渡了自我抉择能力。最终,这会使得思想政治工作者的思维方式被潜移默化地侵扰,成为被订造的对象、技术的“持存物”,被“规约”“驯化”,成为人工智能的附属品,违背了自由全面发展的教育本质。归根结底,要严防人工智能的无度僭越,产生主客体关系的异化,将人视为纯粹数据化的“符号人”,忽视了“现实的个人”本然主体性的存在。
(二)媒介场域:认知固化与教育认同的解构
智能推荐算法以协同过滤算法为基础,通过对大学生个性特征、行为习惯、个人偏好等数据进行分类,并挖掘相似的用户群,完成相似度计算,然后把相似群体感兴趣的信息推荐给大学生。在算法的“投其所好”下,大学生在有限的信息旋涡中对事物、事实将无法窥见其本质,更容易陷入以偏概全、封闭排他的思维误区。思想政治工作信息若在狭隘且固定的信息流之外,算法会将其自动排除过滤,导致思想政治工作话语权被稀释。更为重要的是,价值认知相似、具有相同兴趣的个体容易在智能化场景中联结聚集形成不同的群体圈。在构建圈层化关系的过程中,群体身份认同与边界被不断强化。思想政治工作容易出现“入圈难”的境遇,主流价值观被隔离于同质化圈层之外,成为“圈外人”,同质化圈层的形成会进一步阻碍大学生对社会共同体、主流价值观的认同,消解主流价值共识,最终解构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认同。
(三)交往场域:数据喂养与主体间关系的抽象性
人工智能时代的一大特征就是数据化,是一切都可量化。当智能线上学习、教育管理成为交往方式的新常态时,师生之间的交往将由传统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转变为机器与机器、数据与数据、符号与数字的互动图式。“师生间传统的情感交流、价值观的传递等,被解构在冰冷的机器之间,通过数字化呈现的0和1等一系列程序之中。”[6]按照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智能平台的主体通过语言符号为中介进行交往,但是在科学规范的指引下,以智能设备为中介的信息传递实质上仍属于工具性交往。工具化昭示着功利化的一面,而功利化又衍生出交往关系的异化,从而招致理性交往关系被吞噬。在这种工具性交往之下,师生双方情感交流势必受限,容易产生师生交往关系的疏离,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很难实现真正的一致性和有序化,师生关系将呈现抽象化,师生交流的只有流动的“数字符号”和智能化的程序设置,遮掩了双方的情绪感受,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情感认同对思想政治工作的推动作用,思想理论背后的精神启示被解构,让渡了思想政治工作领域中的人文关怀和价值引领。
三、人工智能嵌入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实践路向
伴随对人工智能技术认识的不断深化,如何避免技术理性对思想政治工作的冲击,实现技术发展和思想引领同向同行,科学化推动人工智能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融合创新是关键。
(一)凸显主体性:培育思政工作者从“智能”到“智慧”
在进行思想政治工作的过程中,需要思政工作者理性看待人工智能赋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运行机理及其限度,找准思政工作者的角色定位,塑造智慧型思政工作者角色。
一是聚焦教育主体的“有机整合”增强人机协同能力。思政工作者要增强人机协同意识,学会接纳和拥抱新技术,把握人工智能的运作范式,利用人机互动来开展工作。比如,在“思政工作者—智能机器—大学生”的逻辑中,利用算法监测系统开展个性化教育以及校园舆情分析,精准介入,从而有效嫁接技术与大学生成长的意义关联,彰显教育本质。二是围绕“立德树人”目标,保持“沉思之思”。按照海德格尔的技术哲学思想,技术对人类的异化根源在于人囿于“主体—客体”的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在追逐存在者的同时却遗忘了存在本身,缺乏对技术本质的思考能力[7]。而摆脱异化的关键在于学会沉思,强调“为人服务”“使人解蔽”才是技术发展的旨归。人工智能时代的思政工作者要客观理性地认识到人工智能实质上仍然是“机器”,它不能像人类那样创造性地发现问题,不具有人类所独有的社会和心理属性。在人机合作的教育背景下,思政工作者除了要掌握智能技术,还要以人为本,经常去反思教育观念、教育活动、实践活动是否偏离教育的本质,去凸显自身必须承载的价值引领、信念确立、德行养成的“教育”角色。
(二)注重伦理塑造:滋养大学生从“自缚”到“自觉”
作为网络原住民的当代大学生,对人工智能等新技术保持着强烈的认同感和接受力。大学生要驾驭人工智能,就需要培育智能素养,如人工智能意识、知识、技能,以及人工智能伦理等。
一是善研人工智能工作机理。思政工作者要引导大学生审思人工智能,洞察其背后的权利逻辑以及利益关联。基于算法进行的“精准”推送,看似客观准确,却遮蔽了多元的现实境遇。大学生要超越阈限,有意识地打破旧有惯习的辖制,提高对信息的判断能力,通过自主学习来提升自我效能感,以自主获取、调整信息等方式在数据旋涡中掌握主动权。二是激发大学生的伦理自觉。在人工智能嵌入思想政治工作的过程中需要不断收集、更新教育数据进行技术支撑,必然面临着数据安全和隐私泄露的风险。人工智能嵌入下的思想政治工作诸多隐忧多是源于人工智能对道德的僭越。大学生要学习以人为本、公平正义、可控可信、保护隐私安全等基本伦理规范,确保人工智能教育平台的使用始终流淌着合法合规合伦理的血液。大学生要提高对人工智能伦理的自我觉知,主动将法律规则的“他律”、智能平台研发的“物律”以及伦理道德的“自律”相结合,自觉承担引领道德新风尚的时代责任。
(三)构建师生精神共同体:促进师生交往关系从“抽象”到“理性”
人工智能时代的师生交往应发挥工具性与传统性的耦合效应,挖掘交往合理性,重构理性交往,此为社会交往行为理论的价值旨归。
一是构筑全域性的教育形态,促进交往方式的多样性,推动线上交往与线下交往的双向互链。一方面,创新培育优质教育资源池,呈现虚拟情境的新样态,在多元平等的叙事场景中打造与大学生“天涯若比邻”的交流方式;另一方面,师生之间面对面的真诚对话方式,依然是思想政治工作的主渠道。要摆脱目的与手段错位的陷阱,在价值塑造的架构中,思政工作者应通过“活化”自身人生历程进行教育性对话,唤起大学生的生命自觉。尤其在当前专用(弱)人工智能阶段,为弥合技术的不足,情感沟通更为不可替代。
二是拓展“共情”方式,增强交往方式的“在场感”。颠覆传统的自上而下的位置关系,构建双向直接、自由平等的新型师生关系,聚焦教育本质,还可以利用“拟真”环境赋能现实场域,促进大学生自由而全面发展。思政工作者在教育活动中借助虚拟现实及增强现实等沉浸技术的人机交互方式去主动策划开放式场景议题,引导大学生在线参与重大事件。
四、结束语
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信息智能技术的发展为促进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改革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撑,为思政工作提供了新的空间和手段。同时,人工智能的介入也对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提出了新的挑战,带来了复杂局面,需要高校与教师共同努力,积极转变思维方式,科学推动人工智能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融合创新,为高校思政工作开辟新的进路。
参考文献:
[1]教育部.教育部关于印发《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的通知[EB/OL].
[2]新华社.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N].人民日报,2021-03-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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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孙周兴.海德格尔选集:下[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6: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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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刘磊,刘瑞.人工智能时代的教师角色转变:困境与突围:基于海德格尔技术哲学视角[J].开放教育研究,2020(3):44-50.
基金资助:山西医科大学汾阳学院2023年度基金项目“短视频对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影响与对策研究”(编号:SZ2023007)的研究成果;
文章来源:李建花.人工智能嵌入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逻辑、挑战与实践路向[J].西部学刊,2024,(16):10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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