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糖尿病性勃起功能障碍(DMED)属于中医“痿证”范畴,发病基础为阳明病变。该文基于“治痿独取阳明”理论,运用艾灸足三里、三阴交、阴陵泉治疗DMED,值得临床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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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起功能障碍(erectiledysfunction,ED)是指男性不能持续获得和维持足够的阴茎勃起以完成满意的性生活。糖尿病作为一种慢性代谢性内分泌疾病,是ED发生的重要病因。目前,糖尿病性勃起功能障碍(diabetesmellitus-inducederectiledysfunction,DMED)的确切机制仍不清楚,可能与神经和血管损伤影响阴茎的血供有关[1]。研究指出,预计到2025年,中国DMED患者会达到4000万人[2]。因此,改善糖尿病患者勃起功能,提高生活质量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5型磷酸二酯酶抑制剂(PDE5)是西医治疗ED的一线用药,但对于DMED,其治疗有效率不足50%[3]。
DMED属中医“消渴”合并“阳痿”范畴,因其阴茎软弱无力、痿软不起的临床表现,亦可归属“痿证”范畴。“治痿独取阳明”源自《黄帝内经》,是痿证的重要治则。研究表明,基于该理论指导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的治疗,收效颇佳[4]。艾灸具有疏通经络、调和阴阳、固本扶正等作用。本文拟从“治痿独取阳明”理论出发,探讨该理论对DMED治疗的指导意义,以及艾灸治疗DMED的可行性,并进行了初步选穴探索。
1、阳明之义
狭义的阳明指足阳明胃经与手阳明大肠经[5]。足阳明胃经多气多血,主润宗筋;手阳明大肠经气血旺盛,主传导,助胃化谷。《灵枢·本输》言:“大肠、小肠皆属于胃,是足阳明也。”《伤寒论》言:“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胃主受纳,脾主运化,脾与胃相表里,升降相因,共同调畅气机,化生气血。笔者认为,从广义上讲,阳明包括脾、胃、大肠、小肠及手足阳明经。
2、阳明病变是DMED发病的基础
2.1经络基础《灵枢·经筋》言:“足阳明之筋……其直者,上循伏兔,上结于髀,聚于阴器。”“足太阴之筋……上循股阴,结于髀,聚于阴器,上腹结于脐。”可见,足阳明、太阴经脉循行与阴器相关。《素问·痿论》言:“阳明者,五脏六腑之海,主润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也。冲脉者,经脉之海也,主渗灌溪谷,与阳明合于宗筋,阴阳总宗筋之会,会于气街,而阳明为之长,皆属于带脉,而络于督脉。故阳明虚则宗筋纵、带脉不引。”从狭义上讲,宗筋可以代指男性阴器[6]。阳明对阴器有滋养、濡润作用,正如《灵枢·经筋》云:“足阳明之筋……有热则筋弛纵,缓不胜收。”这说明阳明病变(阳明虚、阳明有热)可致阴器弛缓不收,痿废失用。
2.2脏腑基础DMED发生与脾胃损伤密切相关。其一,脾胃受损,气血生化乏源,难以滋养先天之本,肾失作强,伎巧难出。《医贯·消渴论》云:“脾胃既虚,则不能敷布津液故渴。”赵彦晖于《存存斋医话稿》记载:“夫阳明胃府,位镇中宫……阳明与外肾关属,不更信而有征哉,是则治阳痿当遵《素问》治痿独取阳明之旨。弗徒沾沾于补肾壮阳焉可已。”赵氏明确指出治疗阳痿重视调胃,不能一味补肾。其二,脾志主思,思虑太过则伤脾,脾伤则运化无力,气血不荣,阳事不兴,正如《类证治裁》言:“伤思虑者,心脾郁结,阳事不举。”《景岳全书》言:“凡思虑、焦劳、忧郁太过者,多致阳痿。”可见,心脾郁结、肝脾失调皆可引起阳痿。
2.3现代研究基础研究表明,阴茎动脉供血不足及微循环障碍是DMED发生的重要因素[7]。长期高糖状态可以引起血管结构的改变,导致动脉血管粥样硬化及管腔狭窄,最终使阴茎血管中的血液灌注不足[8]。DMED患者的毛细血管存在明显的微循环病理变化,如微血管充盈不良,血管数量显著减少[9]。这与中医理论阳明虚、气血不足、宗筋失养有相通之处。此外,糖尿病长期的高血糖可引发高糖毒性和氧自由基的增加,导致机体发生神经病变,使支配阴茎的神经传导通路发生障碍[10]。海绵体内皮细胞及平滑肌细胞在阴茎勃起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在高糖状态下内皮细胞功能障碍,导致一氧化氮(NO)减少[11]和内皮素-1(ET-1)增多[12],平滑肌不能正常舒张,引起DMED。可见,糖尿病引起的氧化应激损伤、内皮细胞功能障碍是导致DMED的重要机制[13],这与中医“阳明有热、宗筋弛缓”有契合之处。糖尿病患者因肠道菌群紊乱产生负性情绪也是导致DMED的原因。糖尿病患者与正常人肠道菌群存在显著差异,这点已被LARSENN等[14]证实。肠道菌群可通过“微生物-脑-肠轴”与大脑进行信息交流,肠道菌群失调会导致抑郁症的发生[15]。DEBERARDISG等[16]对670例糖尿病患者进行了为期3年的随访,最终认为抑郁症是DMED的重要因素之一。这与中医“心脾郁结、阳事不兴”相似。
2.4其他石志超等[17]认为治疗阳痿可宗《黄帝内经》之旨,从阳明立论,分虚实两端,重视调补脾胃。祝远之[18]基于“治痿独取阳明”理论,采用香芷起痿散治疗阳痿,以白芷为君药,引诸药入阳明,直达病所,疏利经筋,收效显著。国医大师朱良春治疗阳痿时,忌不辨虚实而一味补肾壮阳,针对阳明热结、津液耗伤、宗筋失养导致的阳痿,选用仲景方“竹皮大丸”加减治之,这也是对“治痿独取阳明”的灵活运用[19]。郭军教授以“治痿独取阳明”为指导,采用通调阳明、下达阴器,调补后天、滋养先天,助生天癸、益气补形等治法调治阳痿,收获良效[20]。陈亚洲等[21]认为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气机升降之枢纽,五脏皆可致阳痿,故治疗阳痿要独重阳明。笔者认为,阳明病变是DMED发病的基础,临床可运用《黄帝内经》中的“治痿独取阳明”理论指导DMED的治疗。
3、艾灸对DMED的治疗作用
艾灸是通过点燃艾绒,对穴位或病变处熏熨,借助艾绒的热力及药物作用,达到治疗和预防疾病的目的。DMED患者可能伴有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皮肤感觉减退问题,施灸时可选择温和灸法,以避免皮肤灼伤。《本草从新》记载:“艾叶苦辛,生温,熟热,纯阳之性,能回垂绝之阳,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逐寒湿……以灸之火,能透诸经而除百病。”《扁鹊心书》认为:“保命之法,灼艾第一,丹药第二,附子第三。”《医学入门·针灸》云:“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可见灸法在治病防病、养生保健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笔者认为,艾灸具有调理脏腑虚实、活血祛瘀通络、祛湿化痰清热之效,这些对于DMED的治疗是有益的。
从现代医学角度讲,艾灸可通过多途径、多靶点纠正DMED发病过程中出现的血供减少、血管内皮细胞损伤、氧化应激损伤等病理机制。其一,艾灸热刺激能改善局部毛细血管和微循环[22],降低血液黏稠度,增加组织的血流灌注量[23]。其二,艾灸能够调节NO、ET-1等血管活性物质水平,进而改善血管内皮舒缩功能以保护内皮细胞[24-26]。其三,艾灸能够提高血液中超氧化物歧化酶、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过氧化氢酶等抗氧化酶活性,降低活性氧水平,保护血管内皮细胞免受氧化应激损伤[27-29]。
4、基于“治痿独取阳明”的艾灸选穴探索
基于“治痿独取阳明”理论,笔者检索阳明及相关经脉穴位主治、现代研究进展,结合艾灸的可操作性,认为艾灸足三里、三阴交、阴陵泉对DMED的治疗效果较好。足三里为足阳明胃经合穴,胃之下合穴,属于“四总穴”“回阳九针”之一。研究表明,艾灸足三里可补阳明之虚,起到增强免疫力、调节胃肠功能、改善血液循环、抗氧化应激等多重作用[30-31]。三阴交为肝、脾、肾经的交会穴,与这三条阴经相表里的阳经也有相互照应的关系,灸之可借火热之性温阳化气,祛湿化痰,通络兴阳。研究表明,针刺三阴交具有调整下丘脑-垂体-性腺轴的功能,刺激生殖器官、脑部组织,抗抑郁,抗焦虑,促进睡眠的作用[32]。阴陵泉为足太阴脾经合穴,善于化湿,适用于有痰湿之象的DMED患者。此类患者多因平素嗜食肥甘厚味,脾胃运化失司,聚湿成痰,下注宗筋,阳道气机不畅,无力鼓动阳事,而成阳痿。
5、小结
ED为男性常见病、多发病,临床多从肾论治此病,但亦有收效甚微者。笔者认为,阴器正常勃起依赖阳明化生气血、输布水谷精微正常及气机调畅。阳明病变是DMED发病基础,基于“治痿独取阳明”理论,采用艾灸足三里、三阴交、阴陵泉治疗DMED,可获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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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江苏省中医院院级课题(Y21008);
文章来源:刘涛,徐琰,杨朝旭,等.基于“治痿独取阳明”浅谈艾灸治疗糖尿病性勃起功能障碍[J].中国民间疗法,2025,33(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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