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前列腺炎表现为尿频、尿急、尿痛等慢性反复发作的排尿异常及骨盆区域隐痛不适，多伴性功能甚至生育功能障碍[1]，我国慢性前列腺炎发生率6.0%～32.9%[2]。西医采用抗生素、α-受体阻断剂、磁疗、热疗等治疗本病，但容易产生耐药，导致疾病反复[3-4]。本病归属于中医“精浊”“淋浊”“白淫”“淋证”等范畴。“腑以通为用”是根据《内经》“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总结的观点，描述了六腑的生理特性以及相关疾病的治疗原则。慢性前列腺炎的病位在精室，精室属“奇恒之腑”，具有“腑以通为用”的特点。研究显示，根据慢性前列腺炎本虚标实的证候特点，采用以通为主、兼顾扶正的方法，重视整体调节，能够显著改善患者临床症状[5]。笔者结合自身临床经验和团队治疗特色，阐发通法治疗慢性前列腺炎的临证思路，并举临床验案三则，以期为本病的临床治疗提供思路和启发。

1、慢性前列腺炎病因病机

《素问·痿论》曰：“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痿，为白淫”，指出忧思和房劳过度是引发“白淫”的重要原因。《景岳全书》认为“有浊在精者……不能闭藏……移热膀胱则溺孔涩痛，精浊并至，此皆白浊之因热证也”，认为精浊的原因在于肾虚、膀胱热。《医宗金鉴》言：“浊在精窍溺自清，秽物如脓阴内痛，赤热精竭不及化，白寒湿热败精成”，认为精浊与寒、湿、热和败精阻塞有关。叶天士认为“若房劳强忍精血之伤，乃有形败浊阻于隧道”“败精宿于精关”，指出男性忍精不射可导致精液滞留精窍，日久生瘀。《类证治裁》描述“有浊在精者，久之则有脾气下陷，土不制湿，而水道不清”，认为精浊与脾虚湿盛密切相关。

慢性前列腺炎属本虚标实证，本虚主责脾肾，脾虚与饮食不节，嗜食肥甘、辛辣、寒凉等伤及脾胃有关，肾虚则与淫欲过度相关；标实包括湿热、瘀血、痰湿、气滞等，均衍生于本虚。其中湿热蕴结的病机尤为关键，前列腺居于下焦，而湿性趋下，脏腑失调所致湿邪易向下流注于前列腺。湿性黏滞，常阻碍气血运行，阳气不得周流则化热，与湿胶结，炼化生痰，最终造成湿热瘀结为主的证候，引发患者骨盆区隐痛不适、精神抑郁、尿路不畅、尿急、尿频、性功能障碍等典型症状。

2、通法及“腑以通为用”内涵

《说文解字》说“通，达也”，所谓通达即是没有阻碍。中医认为，通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形式，不通是疾病产生的源头，故《素问·调经论》言：“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素问·热论》言：“荣卫不行，五藏不通，则死矣”，主张采用通法以祛除实邪，保证气血流通进而恢复人体常态。中医通法具有广义与狭义之别，狭义指疏通郁滞、通利二便，甚至更局限为疏通经络；广义指疏通脏腑经络气机，消除体内壅滞，畅行气血津液[6]。此外，不能将通法等同于下法而唯用大黄、芒硝，凡有助于气血运行以恢复机体正常生理状态的方法，皆属通法范畴[7]。

六腑特性皆在于通，六腑通降则糟粕去而水谷进，精微生，脏腑形骸得养，因此亦有以通为补的治疗原则。慢性前列腺炎病位在精室，精室与女子胞相对应，属于奇恒之腑范畴，兼具脏腑特性，具有“亦脏亦腑、非脏非腑、能藏能泄”的特点[8]。前列腺能够不断生成前列腺液，对精子起到营养作用，是其类脏的一面；前列腺内多条腺管开口于尿道，能够排出前列腺液以组成精液，又体现其类腑的一面。前列腺液唯有排出才能生新，因此畅通尤为重要。慢性前列腺炎产生诸多症状的关键在于湿热、瘀血滞留不去，实邪阻塞腺管不仅导致前列腺液难以排出，亦使气血精微难以滋养腺体，反致新邪内生。如此恶性循环，最终形成了本病久治不愈、迁延难愈或愈后易复发的特点。

3、通法治疗慢性前列腺炎的临证思路

3.1清热利湿，通淋导浊

慢性前列腺炎中医病名中的淋、浊、淫等均含“氵”，揭示了疾病的产生与水湿相关[9]。久坐、憋尿、嗜食肥甘辛辣、饮酒过度、游泳、居住和工作环境潮湿、涉湿冒雨等，易致湿邪内蕴，流注下焦而壅遏腺体[10]。湿邪蕴久，阻碍气机则有化热趋势，最终形成湿热、痰浊蕴结证候，可表现为前列腺肿大、尿急、尿频、尿道灼热、尿滴白等，或热邪迫精外出而引发早泄，或前列腺液分泌异常，精子失养，发为少、弱、畸形精子症或脓精症等，可伴口干、口苦、心情烦躁、舌红、苔黄腻、脉滑数。治以清热利湿、通淋导浊，畅通腺体、尿道，使湿邪得去，气血得以周流。若患者形体肥胖、大便不通或黏滞臭秽、情绪烦躁明显，可予大柴胡汤通腑泄热、祛湿散结；若口苦明显、胁肋不适、喜嗳气太息、阴囊潮湿等，则予龙胆泻肝汤清肝火、利湿热；若腹泻、肛门灼热、胸脘烦热、口干作渴，予葛根芩连汤清解里热、燥湿止泻；若湿热互结伤阴而小便不利、口渴、心烦、舌红、苔微黄等，则用猪苓汤利水养阴清热。小便灼热明显，可加滑石、甘草；口干明显，加玄参、生地黄、黄柏、知母；尿不尽、尿急，加瞿麦、萹蓄、车前子、通草。

3.2活血化瘀，通络止痛

瘀血的形成原因多样，长期久坐，下焦气机运行不畅，或中青年男性性欲较高，前列腺经常性充血，或忍精不射致败精阻塞下焦，日久化生精瘀，或湿热、痰浊阻滞阴血等。瘀血阻滞脉络之中，影响气血和水液循行，形成新的血瘀、湿热和气滞，恶性循环，终致湿热瘀结[11]。表现为尿道刺痛，小腹、会阴及睾丸处刺痛、胀痛或隐痛，瘀血阻滞、气血不行可使阴器失养而见阳痿等，舌暗红、边有瘀点或瘀斑，舌下脉络色暗或黑，脉弦涩等。治以活血化瘀、通络止痛，畅达精室气血以使精血互化，精室得养，腺体分泌正常。瘀血阻滞气机致胁肋、少腹、会阴及阴囊等处胀痛，以复元活血汤活血化瘀，方中柴胡、天花粉疏肝理气、清热散结，临床可以王不留行代穿山甲，此药活血通络兼能利尿通淋，适宜治疗本病下尿路不适；若瘀热互结见尿道灼热刺痛、口渴、烦躁、谵语、夜间发热、大便不通等，可用桃核承气汤；若热象不著，甚至偏于寒湿瘀滞，则以桂枝茯苓丸活血化瘀消癥，其中桂枝温阳通脉，配白芍养血，调和气血营卫，茯苓淡渗祛湿，桃仁、牡丹皮重在活血化瘀。尿痛明显加白芷、皂角刺、防风；痰湿瘀血互结，可配当归贝母苦参丸；若瘀血内阻致不射精，可加麻黄9～20 g；若气机郁滞明显，可加刺蒺藜、香附等。

3.3提壶揭盖，宣通肺气

三焦亦属六腑，其作用在于维持机体水液运行和脏腑气机的平衡。三焦通行水液代谢有赖于气的推动，肺气之宣肃起到关键性作用。《九灵山房集》言：“肺为上焦，而膀胱为下焦，上焦闭则下焦塞，辟如滴水之器，必上窍通而后下窍之水出焉”，将肺和膀胱类比为滴水之器的上下二窍，下窍小便不通的原因在于上窍闭塞、肺气失宣[12]。临证运用提壶揭盖、宣通肺气法要注意分析肺气闭塞的原因，若因脾气亏虚、土不生金所致，则以四君子汤配伍麻黄、杏仁、桔梗等；若属阴虚肺燥，则用炙紫菀、麦冬、冬桑叶、桔梗等；若属痰浊蕴肺，则以六君子汤配伍桑白皮、桔梗、浙贝母、瓜蒌；若肺气耗散，久咳不止，则加五味子、枇杷叶等。

3.4疏肝解郁，通气调神

慢性前列腺炎患者由于尿路症状、局部隐痛不适、久治不愈、影响性功能以及担心影响生育等诸多原因，容易引发悲观、恐惧、疑惑、抑郁、焦虑、愤懑等心理[13]。肝主疏泄，重在运行气血以达周身，情志抑郁易导致肝失疏泄，形成肝气郁结证，表现为胸闷、胸胁胀满不适、善太息、情绪低迷或高亢、失眠、脉弦等。治以疏肝解郁、通气调神，方选四逆散、柴胡疏肝散、逍遥散等。四逆散调和肝脾，方中用枳实破气消积，下焦闭塞者用之能破除气结；柴胡疏肝散用枳壳，重在宽胸理气，对于气机郁滞，胸闷不舒者尤宜；逍遥散主治肝郁血虚脾弱证，见两胁作痛、头痛目眩、神疲食少、便溏、脉弦而虚者。若患者情绪急躁，可加生龙骨、生牡蛎、煅磁石等；若口苦吞酸、口干，加栀子、黄芩、牡丹皮等；若神思不倦、入睡困难，则加酸枣仁、远志、柏子仁等；若腹胀、矢气多，则加厚朴、紫苏梗等。

3.5以补为通，通补相合

慢性前列腺炎虽常见湿热瘀结证，但其本属虚。脾肾亏虚、气机衰败，运行无力亦不得通，因此补益脏腑亦属通法[9]。脾喜温、喜燥，性善运化，脾虚治以温阳健脾益气，可用桂枝汤、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等。肾虚证应分阴阳，如肾阴亏虚、湿热瘀结，予六味地黄汤加减；肾阴虚肝郁者，予滋水清肝饮、一贯煎加减；若患者尿痛、尿道灼热不著，反见腰酸、乏力、少腹及阴囊发凉，舌胖有齿痕，苔薄白，脉虚弱等，则考虑为脾肾气虚、失却固摄，可采用金匮肾气丸合四君子汤为基础方。以补为通又当重视通补结合，可在补益同时配伍少量祛湿、利尿、疏肝之品，以促进气血和水液流通。

3.6灌肠通腑，内外合治

前列腺和直肠毗邻，直肠给药能够使药物较快到达病所，尤其适用于湿热瘀结所致前列腺肿大者，能够短期内消肿，显著改善患者疼痛和尿路症状[14]。笔者科室创制“慢性前列腺炎外用1号方”，药用王不留行、刘寄奴、丹参各15 g，败酱草30 g，虎杖、土茯苓各15 g，大黄9 g，牛膝15 g，肉桂、吴茱萸各6 g，乳香、没药各10 g，石菖蒲9 g，白芷10 g，大血藤30 g，冰片10 g。诸药重在清热利湿、活血化瘀止痛，且冰片可改变前列腺包膜的通透性，有利于药物进入前列腺发挥治疗作用[15-16]。诸药以1 000 m L水煎煮2次至100 m L，嘱患者排空二便，待药液冷却至适宜温度后灌肠，侧卧15 min，每日1剂，2周为1个疗程。

4、验案举隅

4.1大柴胡汤合复元活血汤治验

刘某，男，36岁，2023年3月17日初诊。患者近半年来常感会阴和睾丸坠胀不适，伴有尿道灼热、尿痛、尿不尽、尿后余沥等，外院诊断为“慢性前列腺炎”，给予盐酸左氧氟沙星治疗，效果不明显。患者经常久坐，平素易激动，性格敏感易怒。刻下症：乏力，胸胁胀满，口干口苦，入睡困难，食欲尚可，大便黏滞，尿路症状同前，小便黄。形体偏胖，面容愁苦，舌质红，舌下脉络色暗，苔黄腻，脉弦滑数。西医诊断：慢性前列腺炎。中医诊断：淋证，肝气郁滞、湿热瘀结证，治拟疏肝理气、清热利湿、化瘀通络，方用大柴胡汤合复元活血汤化裁。药物组成：柴胡9 g，制大黄、生枳实各10 g，黄芩15 g，制半夏9 g，生白芍、天花粉、当归、王不留行、瞿麦、麦冬、炙紫菀、薏苡仁各15 g，桃仁、生甘草各6 g，茯苓30 g。7剂，水煎服，日1剂，分早晚温服。另予“慢性前列腺炎外用1号方”灌肠治疗，操作同前。嘱忌久坐、饮酒等。2023年3月24日二诊：诉尿道灼热、会阴部坠胀缓解，大便畅通，口苦改善，舌淡红，苔薄黄腻，脉弦数。前方加车前子、白芷各10 g。7剂，服药及医嘱同前。2023年4月1日三诊：诉尿痛、尿不尽改善明显，小便色清，胸胁胀满、口苦口干较前缓解，舌脉同前。前方去桃仁、王不留行、制大黄，加山药、刺蒺藜各15 g。7剂，煎服法同前。嘱放松心情、适度锻炼、减肥。停用灌肠。2023年4月8日四诊：诸症改善，舌淡红，苔薄白，脉弦细。前方去生枳实、瞿麦、白芷，加补骨脂、党参、生白术各15 g。7剂，煎服法同前。后继用前方化裁，共治疗2个月余，患者症状平稳，未见复发。

按：患者平素久坐，下焦气机不通，加之急躁易怒，肝气郁结不疏，进一步影响气血和水液代谢，最终引发肝气郁滞、湿热瘀结的病理状态。湿热内蕴故尿道灼热、尿不尽等；瘀血阻滞则尿痛；气血不畅则小腹及会阴部坠胀不适；湿热滞留肝胆，气郁不舒故胸胁胀满、口干口苦、急躁易怒、失眠等。治以大柴胡汤疏肝清热利湿，合复元活血汤行气活血通络为基本方，加王不留行活血通络以助祛瘀；瞿麦利尿通淋；麦冬、炙紫菀辛润相合，宣上焦以利下焦，且麦冬与天花粉共用以养阴；茯苓、薏苡仁固护脾胃兼助祛湿。并采用中药灌肠以内外合治。诸药共奏疏肝理气、清热利湿、化瘀通络之功。二诊症状改善，加车前子增强利尿之效，白芷止尿痛。三诊去制大黄等寒凉清利之品，以防伤正，加山药补益脾肾，刺蒺藜解郁活血，其性偏润，解郁而不伤正。四诊继续去瞿麦等寒凉之品，尿痛基本消失故去白芷，加党参、生白术健脾，补骨脂补益脾肾、温暖阳气。整体遵循先通后补、通补结合的原则，收效显著。

4.2知柏地黄汤合萆薢分清饮治验

钱某，男，46岁，2023年9月10日初诊。诉排尿灼热、尿痛3个月余。患者3个月余前大量饮酒后出现尿急、尿道灼热及排尿刺痛等，尿道口无分泌物，至当地医院查B超示：前列腺体积增大，回声不均匀，尿常规检查未发现白细胞，予以“前列欣胶囊”口服治疗，后又自行购买“盐酸左氧氟沙星胶囊”，症状有所改善。刻下症：排尿灼热，伴有轻微尿痛，小便黄、浑浊、泡沫多，口干，无口苦，心情烦躁，腰膝酸软无力，性欲旺盛，勃起不坚，夜间入睡困难，偶有潮热、盗汗，阴囊潮湿，无明显尿急、尿频、尿后余沥等。形体壮实，腹型肥胖，面色泛红，舌暗红，苔黄腻，舌根尤著，脉细数。西医诊断：慢性前列腺炎。中医诊断：淋证，肾阴亏虚、湿热下注证，治拟滋肾养阴、清热利湿活血，方用知柏地黄汤合萆薢分清饮化裁。药物组成：知母15 g，黄柏10 g，生地黄、山茱萸、山药各15 g，茯苓、泽泻、牡丹皮各10 g，萆薢、石菖蒲、丹参各15 g，车前子、生白术、莲子心各10 g，龙胆草6 g，焦栀子10 g。7剂，水煎服，日1剂，分早晚温服。予灌肠治疗，操作同前。忌饮酒、辛辣等。2023年9月16日二诊：诉尿道灼热、口干缓解，小便泡沫减少，尿黄、浑浊改善，尿痛仍存，大便畅通，舌脉同前。前方加白芷、皂角刺各10 g。7剂，煎服法同前。2023年9月23日三诊：诉尿道灼热、尿痛、尿黄已消失，烦躁、潮热、阴囊潮湿缓解，阴茎勃起硬度较前改善，舌淡红，苔薄黄，脉细。前方去龙胆草、焦栀子、车前子、莲子心、白芷、皂角刺，加金钱草、麦冬、天冬各15 g。14剂，煎服法同前。停用灌肠治疗。2023年10月7日四诊：诸症改善，阴囊潮湿、腰膝酸软等基本消失。予中成药六味地黄丸1瓶巩固治疗，后未见复发。

按：本案患者平素作息及饮食不规律，内蕴湿热，留注下焦，伤损肾阴。B超见前列腺增大，阴囊潮湿，小便浑浊、发黄、泡沫多，舌红，苔黄腻等均属湿热蕴结之象；尿痛、舌暗为湿热胶结生瘀所致；口干、烦躁、盗汗、腰膝酸软、入睡困难以及脉细数等均属肾阴亏虚之象。治以知柏地黄汤滋养肾阴、清解虚热，方中用生地黄增强滋阴清热之效，萆薢分清饮清热利湿、化瘀泄浊，方中萆薢不仅是治疗精浊的要药，《名医别录》更言其治疗“阴痿失溺”。另配龙胆草、焦栀子，取龙胆泻肝汤之意，重在清热利湿，改善阴囊潮湿等症。二诊，尿道灼热等症状明显改善，但尿痛仍存，故加白芷、皂角刺止痛。三诊时结合症状和舌脉，认为湿热、血瘀之象不著，故去龙胆草等，加金钱草利尿，天冬、麦冬滋阴。四诊时诸症改善明显，予六味地黄丸巩固治疗。

4.3补中益气汤合五苓散治验

李某，男，29岁，2024年1月19日初诊。患者诉近3个月来尿频、尿急较著，饮水即有尿意，每次尿量不多，伴有尿后余沥、尿滴白以及会阴坠胀感，严重时大便后见尿道滴白，夜尿2次左右，影响睡眠，阴茎勃起持续时间减少，约1 min。曾先后服用“盐酸坦索罗辛”和“普乐安片”等，效果欠佳。刻下症：神疲乏力，少气懒言，腰酸怕冷，头昏重，晨起颜面部略有浮肿，食欲欠佳，食后腹胀，夜间入睡困难，大便稀，每日1～2次。形体瘦弱，精神软，面白，舌胖淡，边有齿痕，苔白腻，脉细弱。西医诊断：慢性前列腺炎。中医诊断：淋证，脾肾气虚、寒湿内蕴证，治拟益气健脾、温阳除湿，方用补中益气汤合五苓散化裁。药物组成：生黄芪、茯苓各30 g，生白术15 g，陈皮8 g，升麻、柴胡各6 g，党参15 g，当归、泽泻、猪苓各10 g，桂枝9 g，石菖蒲、益智仁各15 g，五味子9 g，菟丝子15 g，乌药10 g。7剂，水煎服，日1剂，分早晚温服。嘱提肛运动。2024年1月26日二诊：诉尿频、尿急明显改善，尿滴白减少，其它症状同前。效不更方，前方再进14剂，煎服法同前。2024年2月9日三诊：尿路不适症状缓解，偶有尿道口滴白，会阴坠胀不适感消失，自觉精神状态改善，阴茎勃起持续时间有所延长，饮食及睡眠稍有改善，大便无殊，舌胖淡，边齿痕不著，苔薄白，脉细。前方去泽泻、猪苓、石菖蒲，生黄芪、茯苓改为15 g，加炒枳壳、木香各10 g，柏子仁15 g。14剂，煎服法同前。2024年2月25日四诊：尿路不适及乏力等症状基本消失，夜寐安，食欲佳，无腹胀，晨起无浮肿。上方再进7剂以巩固，后未见复发。

按：本案患者脾胃素虚，运化失宜，故胃纳欠佳，气血化生乏源，表现为神疲乏力等。《内经》谓“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脾气亏虚失却固摄，迁延及肾，影响膀胱气化，故尿急、尿频、尿后余沥；脾气亏虚致使寒湿不化、清浊不分，故精微胶结寒湿下行，发为尿滴白；头昏重、浮肿皆属寒湿内蕴之象。治以补中益气汤益气健脾以补中焦之虚损，五苓散温阳化气、利水渗湿，两方合用，通补兼施，使寒湿得去，中焦复运。方中生黄芪、茯苓用量宜大，二者均有健脾利水之功，契合病机；另配伍石菖蒲增强祛湿开窍之力；五味子、菟丝子、益智仁、乌药温肾，且益智仁可温脾助运，乌药可温阳通气，五味子可补肾宁心，共奏益气健脾、温阳除湿之功。二诊药中病机，疗效明显，效不更方。三诊症状继续改善，结合舌脉表现，认为湿邪已去大半，故去泽泻、猪苓、石菖蒲，并减少生黄芪、茯苓用量以减祛湿之力，加木香、炒枳壳理气消食助运，促进脾胃功能的恢复，并配柏子仁养心安神，改善睡眠。整体遵循以补为通、通补结合以健脾祛湿的原则，收获了较好的疗效。

5、结语

慢性前列腺炎病位在精室，属奇恒之腑，具有“腑以通为用”的特性。本病虽以肾虚、脾虚为本，但临证常见湿热、瘀血、气滞等实邪阻滞状态，可采用通法治疗，清热利湿、活血化瘀、疏肝理气为通，补益脾肾亦属以补为通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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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浙江省名老中医专家传承工作室建设计划(No.GZS2020042);浙江省中医药科技计划项目(No.2024ZF144)

文章来源:陈盛镱,方跃坤,谢作钢.基于“腑以通为用”探析通法治疗慢性前列腺炎的临证思路[J].浙江中西医结合杂志,2025,35(01):8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