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 UC)是一种病因不明的慢性非特异性炎性肠病，主要症状为腹痛、腹泻、黏液脓血便等，部分患者伴有口干口苦、腹胀、失眠、五心烦热等症状。该病病程漫长，容易反复发作，在中医上隶属于“肠澼”“便血”“泄泻”“下利”“久痢”“痢疾”等疾病范畴。目前西医治疗的主要药物包括5-氨基水杨酸制剂、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等，非药物治疗包括粪便移植、手术治疗等。部分患者疗效欠佳，且存在不良反应、治疗费用高昂等问题。中医药在治疗UC上有其独特优势，费用较低且不良反应小。本文尝试从气机圆运动理论探讨溃疡性结肠炎的病因、病机及辨治，以期为中医药治疗UC提供新思路。

1、阴阳五行六气之圆运动

圆运动理论最初源于河图、洛书，没有任何文字叙述，只有1～10个黑子与白子构成图形，白子为阳，黑子为阴。《周易·系辞上》云：“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1]。”其中，奇数为阳、为天，偶数为阴、为地。一二三四五是五行生数，“生”表示产生；六七八九十是五行成数，“成”表示完成。五方“生数”与“中五”相加，形成五行之“成数”,体现了中土居中，斡旋而生四维之意。这些数量不等的黑子白子，围绕中心的5个白子，形成了阴阳相对，排列有序的圆环。

河图的结构为“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寓意阴阳的黑白子，因其方位不同，构成了上为火，下为水，左为木，右为金，土居于中的五行位置图。《逍遥游》曰：“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2]。”左旋即为顺天而行，河图左旋则五行相生，五行相生则万物相生。洛书的结构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洛书从北位右旋，则形成了五行相克之关系。五行依次相生相克，如环无端，生化不息，形成了五行生克制化的圆运动。五行中各有阴阳相交，生生不息，形成一阴阳互根互源之圆环，见图1。

图1 河图洛书

“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其气九州九窍，皆通乎天气，故其生五，其气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黄帝内经》认为，阴阳按照气的多少分为三阴三阳。三阴三阳外化为天之气则为风、寒、暑(热)、湿、燥、火六气，代表六种气候变换；外化为地之气则为木、水、火、土、金五行，其中火又分为君火及相火，实则为六行，代表自然界物质存在的六种形态。外化为人之经脉则为六经，分别为太阳经、阳明经、少阳经、太阴经、少阴经、厥阴经；外化为脏腑则为六脏(五脏加心包)、六腑。六气，六经，六行、脏腑都在某些方面符合三阴三阳的运动变化规律，且相感、相通、严格对应。《四圣心源·六气从化》云：“人为天地之中气，秉天气而生六腑，秉地气而生五脏。六气五行，皆备于人身[3]。”天地人三阴三阳相合，六气六经六行相感，产生了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太阴湿土、少阳相火、阳明燥金、太阳寒水六气名目。《素问·六微旨大论》云：“上下有位，左右有纪。故少阳之右，阳明治之；阳明之右，太阳治之；太阳之右，厥阴治之；厥阴之右，少阴治之；少阴之右，太阴治之；太阴之右，少阳治之；此所谓气之标，盖南面而待也[4]。”天之六气的运行规律为厥阴-少阴-少阳-太阴-阳明-太阳，地气流转与天气类似。因此六气运行规律为：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太阴湿土-阳明燥金-太阳寒水，形成环环相扣，周流不息的圆运动，见图2。

图2 六气圆运动图[5]

2、人体气机之圆运动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为宇宙天地未分之前浑然一体之气。气的存在形式为运动。“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可知升降出入为气机运动的基本形式。此混沌之气上升，为天为阳，降则为地为阴，是故“两仪分焉”。阴阳之气运动变化，阴阳消长，根据阳气量、阴气量的多少，可分为：“太阳、少阳、太阴、少阴”,即为四象。四象之气亦有运动变换，分判阴阳，气分为二，形成八卦之气。黄元御认为：“人与天地相参也。阴阳肇基，爰有祖气，祖气者，人身之太极也……祖气之内，含抱阴阳，阴阳之间，是谓中气。”可知祖气乃人身先天混芒一气，先于人体而存在，为人之太极。中气孕育于祖气之中，阴阳合抱之间，与五行之土相应。中气左升，阳升则为己土；中气右降，阴降则为戊土。己土为脾，戊土为胃，由此可知脾胃为人之阴阳两仪。左路半升，气温为肝，左路全升，气热为心。右路半降，气凉为肺，右路全降，气寒为肾。肝、心、肺、肾为人之四象，中土之气化生四象，即黄元御“一气周流、土枢四象”之意，见图3。木火土金水五行，与六气相应，六气又统率十二正经，与后天八卦图中的十二地支相应，因此十二经脉为人之八卦。由此可得知，人体气之流转与易之太极相通，都为圆运动，见图4。

图3 人体气机圆运动运行图

图4 人体八卦图

人体相火运行同样为圆运动。肾中元阳自命门而出，禀脾土之气左升，水中温气化生乙木之火，上行交于胸中化生心火。“君火以明，相火以位”,心火为君火，居上焦而普照神明，统率五脏六腑。心包相火代心主令，沿厥阴心包经从胸走手。《此事难知》曰：“右手尺脉为命门，包络同胗，此包络亦有三焦之称，为命门之火[6]。”因此，心包相火与三焦相火、命门相火，虽异名而实为一火。心包经在小指与手三焦经相接。三焦经沿手走头，主升，相火循经游历全身，推动五脏六腑生理活动。三焦经在目锐眦处与少阳胆经相接，少阳胆经化气于三焦相火，从头走足，主降，终于足大趾，与足三焦经相接。足三焦经上踝五寸，别入贯腨肠，过委阳穴，并入太阳膀胱正经，禀戊土辛金降敛之气，随太阳经下行，归于命门，秘于肾中，见图5。

图5 人体相火周流图

3、基于气机圆运动理论探讨UC病因病机及治疗

3.1 病因病机

溃疡性结肠炎病位在大肠，与心、脾、肝、肾、肺各脏的功能失调有关。现代医家多认为，脾气虚弱是其发病根本。素体禀赋不足、感受外邪、饮食不节、情志不畅等诱因均会引起阴阳、五行、六气出现异常，不能化合为圆运动。中气之轴不旋转，四维之轮不升降，轴轮停滞，六气运动亦不能圆，人体气机逆乱，就会出现腹痛、下利、便血等症状。

3.2 与太阴湿土有关

足太阴脾经以湿土为主令，手太阴肺经从母化气为湿。手阳明大肠经以燥金为主令，足阳明胃经从子化气为燥。脾为太阴己土，湿为其本气；胃为阳明戊土，燥为其子气。“故胃家之燥，不敌脾家之湿，病则土燥者少而土湿者多也。”因此中气病，主要为脾脏病。《长沙药解》曰：“人之衰也，火日亏而水日盛，燥日消而湿日长[7]。”禀赋不足，脾阳虚衰，或者饮食无节，脾阳受损，脾病则见司化者之本气，对应六淫为湿。人气渐衰，火愈亏而水愈盛，湿胜其燥，则湿气渐长。太阴病的提纲为：“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太阴己土与阳明戊土共同构成中土之气。己土之气上升，戊土之气下降，为余四维之气升降之枢纽，共同构成脏腑太极圆运动。脾阳受损，不能运化饮食水谷，水谷并下，泄于阳明庚金，发为泄利，故“自利益甚”。脾不升清则胃亦不降，胃气不降，“浊气在上，则生胀”。胃气上逆，则“腹满而吐，食不下。”部分溃疡性结肠炎患者临床可见腹胀、恶心呕吐、饮食减少等症状。

治疗上，应重在温阳调中，恢复中轴正常轮转，运轴以行轮。中气旺，脾升则肾肝亦升，水木不郁；胃降则心肺亦降，故金火不亢；水火升降协调，人身气机运动成圆，百病不生。治当益气健脾，渗湿止泻，以参苓白术散为其代表方。方中人参为久利亡血之要药，温中扶阳，以复中轴之力。白术、茯苓培土燥湿，土燥而升降如前。白术性颇壅滞，宜辅之疏利之品，予以砂仁醒脾行气宣郁，令其旋补而旋行，则无气机壅滞之弊。桔梗苦泻辛通，长于消瘀化凝而排脓血，故能调痢，且桔梗载药上行，培土生金，助肺通调水道而利小便。甘草培植中州，养育四旁，共为佐使。

脾胃气虚，失于摄纳，久泻久痢，清阳陷于下焦。郁而发热者，当升阳举陷，甘温除热，以补中益气汤治之。脾阳不足，中焦虚寒，或脾虚日久及肾者，症见脘腹疼痛，呕恶下利，不思饮食，便血等，理中丸主之。虚寒甚者，加附子、肉桂助温阳之力。

3.3 与厥阴风木有关

《圆运动的古中医学》曰：“痢疾之病，何以多在夏令与秋初[8]。”夏令之时，土盛侮木；秋初之时，金盛乘木。足厥阴以风木主令，手厥阴火也，从母化气而为风。“木生于水而长于土，土湿水寒，乙木乃陷。”凡素体禀赋不足之人，脾肾俱虚，乙木之气衰败，不能升发，气机郁结，肝木失于疏泄。现代人生活压力较大，多有情志失调，肝气不畅，郁郁而不得疏。魄门不闭，是源于乙木的疏泄之力。木气失疏则魄门不藏，倾注而下，发为暴泄。肝主藏血，血脱于魄门，是为便血。肝为刚脏，喜条达而恶抑郁。木气愈郁，肝之气刚强不阿，躁急而强泄，木强泄则逼迫郁结之气下行，伤及肠腑血络及脂膏，冲击魄门，下利血便，里急后重。木气郁结，于四周横冲直撞，故少腹疼痛。厥阴病则风盛，风性主动不定，因而不时作痛，“凡腹痛下利，亡汗失血之证，皆风木之疏泄也。”

久病后，厥阴本气受损，肝气不足，失于升发，因此肾中元气亦不能正常升发，需要气的循环运动以不断蓄积。元气蓄积到一定程度，仍可升发至肝。厥阴之气正常有序升发须经过中土，久病人体中气虚弱，土虚不能载物，无法承载木气之升发，因而木气直升于南方，郁而化火。另有厥阴风木之气升发不利，气机久而下陷至北方而随太阳寒水化寒，这种气机既上升又下陷的人体证候称之为寒热错杂证。

中气虚寒，不能升降木气，肝木下陷，不能复升，郁生下热。木郁生热，疏泄不遂，水道不开，水聚为湿，谷道亦不闭，湿热搏结，下注谷道，发为厥阴热利，白头翁汤主之。《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曰：“热利下重者，白头翁汤主之[9]。”方中白头翁味苦性寒，泻相火而清风木，黄连清君火而除烦热，黄柏、秦皮泻厥阴之湿热。此方当中病即止，不可过剂。

“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久泻久痢，为寒热错杂之证，当以乌梅丸治之。方中乌梅入肝经而补木气，酸涩止痢。附子、蜀椒味辛，温肾水之寒，则木气生化而有源。黄连、黄柏泻上焦之热，当归滋风木而养肝血，缓里急而安腹痛，肉桂、人参、干姜温中补土，则木气生长而有根。全方清上温下，缓肝调中，使水温火清，木和土复，是以病愈。

“伤寒本自寒下，医复吐下之，寒格，更逆吐下，若食入口即吐，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主之。”若患者素有胃寒下利，又患伤寒，医见有热，复用吐下之法，中阳受戕而致寒格，食入即吐，下利更甚者，干姜黄芩黄连汤治之。该方寒热并用，苦辛相配，调阴阳，和中气，吐利止。

3.4 与阳明燥金有关

手阳明大肠经以燥金为主令，足阳明胃经从子化气而为燥。足太阴脾经以湿土主令，手太阴肺经从母化气而为湿。太阴与湿相应，阳明与燥相应，燥湿之胜者，与中气盛衰有关。中气旺盛，则脾气旺盛，辛金化气于湿土，因此肺不伤燥。中土之气旺盛，金生于土，是以阳明燥金之气亦不虚，戊土化气于燥金，因此胃不伤湿。中气虚衰，阴阳不交而燥湿偏胜。燥胜其湿，则辛金亦化而为燥，湿胜其燥，则庚金亦化而为湿。湿胜者，则纳差，小便不利，便溏。燥胜者，口渴，小便得利，大便坚。“人之衰也，火消而水长，燥减而湿增，其大凡也。”人身之气衰，则多见湿胜之象。辛金化湿，辛金与庚金表里同气，则庚金亦化为湿。金主气且金生于土，土湿则阳明庚金之气不升，又因魄门为阳明燥金之腑，郁而下陷魄门，发为赤白痢中白者。气滞肠道而不通，不通则痛，滞于魄门而不泄，称之为后重。日久郁而生热，肠道郁滞之热与庚金所化之湿气搏结，肠络受损，腐败化为脓血，随糟粕排出，形成脓血便。临床常见腹痛后重，便血，肛门灼热等症。

此证与UC活动期大肠湿热证类似，可予以芍药汤治之。方中黄连、黄芩性味苦寒，入大肠经清阳明肠腑之热。《汤液本草·黄芩》曰：“性苦寒，下痢脓血稠黏，腹疼后重，身热，久不可者。与芍药、甘草同用[10]。”芍药酸寒入肝，专清风燥而敛肝之疏泄，酸甘化阴，柔肝体而缓急止痛。甘草调和诸药，佐使而增缓急之功。芍药虽能泻厥阴风火，亦会伤及脾胃之阳，因此与肉桂并用，土木兼顾，泻而不伤。当归入肝经，补营血而荣肝木，滋肝木而清风热，缓里急而安腹痛。《丹溪治法心要》曰：“后重者，积与气坠下，当和气，兼升兼消，木香、槟榔之类[11]。”木香、槟榔行气导滞，“调气则后重自除”。大黄泻阳明之热，逐瘀排脓，通导湿热积滞从大便排出，与当归共奏破积行血之功，“行血则便脓自愈”。全方清热去湿，寒热共投，故下痢可愈。

3.5 与少阴君火有关

手少阴心经以君火主令，足少阴肾经本气为水。坎中一点阳气左旋上升，先化生肝内相火，再上行为心中君火，所以肾阳为君火之根。君火升于肾水，癸水化气于丁火。水中元阳化而为君火，则寒从热化，故少阴之气，水火并统，而独以君火名也。虽然丁火主司气化，但由于君火由肾中元阳之气化生，制胜之权在于癸水，所以少阴之病，多为肾脏病。现代研究认为，溃疡性结肠炎患者多伴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精神问题[12]。心主神明，情志失调导致神明扰乱，手少阴心经病则司化者见其从化之气，水气本寒，故少阴脏病多寒。“手少阴虽以热化，而最易病寒。”虽然君火受制于癸水，但亦能生土克制癸水。然现在禀赋不足之人，脾肾虚损，脾阳不足则土湿。肾中元阳为命门相火，脾土为阴土，逢火便生，尤与命门相火相亲。《外经微言·脾土》曰：“命门盛衰即脾土盛衰，命门生绝即脾土生绝也[13]。”土湿不能克水，反被水侮。因此土气溃散，中轴失运，心包相火不降，可见手心热，循经上炎，燔灼心胸，可见心胸烦乱之征。心包相火不降则命门相火生化乏源，封藏之阳少，可见下焦虚寒之象。“而方其上热，必有下寒，以水火分离而不交也。见心家之热，当顾及肾家之寒。”因此，少阴君火病多见肾阳亏虚，心火炎上之证候。

“少阴病，二三日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下利不止，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桃花汤为少阴寒病的提纲之方剂。少阴病下利，便脓血、腹痛、小便不利，此因火败而病湿寒。方中干姜温中土之寒，赤石脂固肠止泻，粳米甘苦以补津液也。临床上可予四神丸加减。补骨脂通癸水之真阳；肉豆蔻保戊土之真气，使戊癸化火以运谷气；吴茱萸远肝邪而散虚寒；五味子摄肾气而固真阴。若脾胃虚者可予人参、干姜温中土之气，人参滋养离阴，使壬水生化有源，水足则封藏之功复。

“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溃疡性结肠炎中证属肝脾不和者，可予四逆散治之。

3.6 与少阳相火有关

手少阳三焦经以相火主令，足少阳胆经从子化气为相火，与手少阳三焦经并温水脏。若中土之气失运，三焦相火不升，又足三焦经为太阳膀胱之别络，下络膀胱。三焦相火下陷于膀胱，膀胱热涩而病淋。胆经相火禀戊土之气下降，中轴升降失常，戊土不降则胆经相火亦不能降，病则兼见甲木本气，上逆贼克戊土，木火双刑，胃气上逆则呕，胃腑不容则下利。相火上灼胸膈，可见心中烦热、饥不欲食、消渴等症，与部分溃疡性结肠炎患者上腹部至胸骨后有烧灼感，口渴口干情况类似，应以黄芩汤治之。方中黄芩清泻少阳相火，芍药清相火之逆升，消腹中满痛，甘草、大枣补中宫而疗脾胃。

“伤寒，发热，汗出不解，心中痞硬，呕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汤主之。”阳明为多气多血之经，少阳邪热易传阳明，热结于里，有化热成实之势，可见心烦呕不止，协热下利，大柴胡汤主之。柴胡、黄芩、芍药清泻少阳郁热，大黄、枳实内泻阳明热结，生姜、半夏和胃降逆止呕。邪热传于阳明肠腑，已成燥矢，下利臭水，脐腹疼痛，应以“通因通用”之法，予以承气汤类方，下之则愈。

“盖乙木上升，是为枝叶，甲木下降，是为根本。”胆经相火下降，温暖肾水，水中温气左升化为肝木。因此胆经相火下降，是肝木升发条达的根本。若胆木逆上，根基下沉不足，枝叶向上升发不畅，则肝木下陷不能疏达。“甲木既逆，乙木必陷。陷而生风，疏泄失藏。”胆经相火不降，肝木抑郁生风，风动而泄之，则出现腹痛、下利、便血诸症，以小建中汤治之。方中芍药降胆经相火，桂枝升达肝经木气，郁热已除，甲木既清，乙木自升，疾病自愈。

3.7 与太阳寒水有关

足太阳膀胱经以寒水主令，手太阳小肠经本气为火，从夫化气而为寒。病则司化者之本气衰，可见从化者之本气，即火。《医理真传》曰：“阴之根在乎离，地二生火，一点元阴藏于二阳之内是也[14]。”壬水位于下而生于上，离中之阴下降坎位化为壬水。若中轴之力不足，离阴不降，坎水亦不化，阳不降而水不生。水少则封藏之力少，元阳外泄，癸水寒而壬水热，里寒而外热，因此太阳腑病多化热。太阳寒水与膀胱经相应，主人体之表。外感邪气，郁于太阳经气之表，阳气郁遏，不得外达，经舒不利，邪气内迫大肠，阳明腑气不和，发为下利，此时兼有头身痛、恶寒发热等表证。“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方中葛根解阳明之经郁，麻黄散太阳在表之寒邪，干姜、甘草、大枣温中补土，桂枝、芍药解郁而泻热，邪去中气亦不虚。

太阳病误治，表邪不解，郁而化热，热传入里，下迫大肠，利遂不止。此时以里热为主，兼有表邪，亦当治从阳明，清热止利，兼以解表。“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属葛根黄芩黄连汤”,方中黄连、黄芩清君相之火，葛根清阳明之逆热，热除而病愈。

太阳病误下，表证不解，邪陷太阴，反伤脾阳，脾气虚寒，下利不止，表里俱寒，治以桂枝人参汤。“太阳病，外证未除，而数下之，遂协热下利，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者，桂枝人参汤主之。”桂枝通经解表，人参、白术、生姜、甘草补中气而调升降，升降复则利止。

足太阳膀胱经与手太阳小肠经相接，太阳之邪在表不解，入里化热，随手太阳经而内传小肠，移热于阳明肠腑。热迫血行，热邪驱动血液归向大肠，若血无法突破大肠络脉，则蓄于大肠而成瘀血。邪热与瘀血在大肠搏结，出现里急腹痛、大便反易解色黑、脉沉结等症状，以瘀血蓄积于下焦为主要表现。此时表证仍在，但里证急迫，当以治里证为主，法当泻热破血逐瘀，抵当汤主之。

4、结语

UC作为消化系统难治性疾病，其发病机制尚未明确，容易反复发作，因此治疗上有一定困难。西医在治疗UC上具有费用高、效果不满意、存在不良反应等劣势，因此，中医辨治UC具有一定优势。中医圆运动理论认为，内伤外感疾病，总归由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太阴湿土、阳明燥金、太阳寒水六气导致。六气统领十二正经，六气对应的六经，处于主导转化的位置。其余六经，处于随从转化的位置。本气旺，病则见主导之经气；本气衰，病则见从化之经气。溃疡性结肠炎除脾虚湿盛为其基本病机外，与六气偏见不平有关，病变涉及多个脏腑，病机复杂多变。临床治疗应抓住“中轴失运”这一主要矛盾，以“运轴以行轮”或“轴轮并运”为治法，既要恢复中轴运转之力，又要兼顾四维旋转之性，因此治当补中气，和阴阳，恢复人体气机之圆运动，则病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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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赵苗,刘莉莎,何德才.从中医圆运动理论论治溃疡性结肠炎[J].中医学报,2024,39(08):1657-16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