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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益兰应用虫类药治疗大肠癌经验

2022-03-28 169 上传者：管理员

摘要：介绍蒋益兰教授运用虫类药治疗大肠癌的临床经验。蒋教授认为本病多因情志失调、饮食不节、禀赋不足或后天失养等致使机体正气亏虚，无力抵御外邪侵袭，脏腑功能受损，气机阻滞不畅，久之则气滞、痰湿、血瘀、热毒蕴结于肠道而发病。其临床上以扶正祛邪为指导原则，以解毒化瘀、健脾益气为治则治法，创立健脾消癌方，并在此基础上，根据虫类药的特性，辨证选用蜈蚣、全蝎、壁虎、■虫、蜂房等，以达祛邪扶正、攻补兼施之功，同时，在使用虫类药时注意顾护脾胃，中病即止。附验案1则，以资佐证。

关键词：
中西医结合
名医经验
大肠癌
蒋益兰
虫类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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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肠癌是一种发生在直肠或结肠中的恶性肿瘤，其发病率和病死率在50岁以后出现快速增长的趋势[1]。最新数据表明，2020年大肠癌发病人数仅次于乳腺癌、肺癌，在全球恶性肿瘤发病率中占第三位[2],严重影响了我国居民的生命健康。现代医学以手术、放疗、化疗、靶向治疗及免疫治疗为主要手段，疗效明显，但均有一定的弊端。中西医结合治疗大肠癌，可有效延长患者生命，降低复发率，提高生存质量。

蒋益兰教授系湖南省名中医、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从事临床医疗教学科研工作三十余年，在运用中医药防治肠癌、乳腺癌、肝癌等恶性肿瘤方面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现将其运用虫类药物治疗大肠癌的临床经验总结如下。

1、病因病机

大肠癌多与遗传、环境、生活习惯、肠道炎性疾病以及心理等因素密切相关。中医学将其归属于“肠覃”“锁肛痔”“脏毒”“肠风”等范畴。《证治汇补》载：“积之始生，因起居不时，忧恚过度，饮食失节，脾胃亏损，邪正相搏，结于腹中，或因内伤外感气郁误补而致”,指出其发生发展与机体正气亏虚、饮食情志及外感关系密切。蒋教授认为，大肠癌发病主要由于情志失调、饮食不节、禀赋不足或后天失养等致使机体正气亏虚，无力抵御外邪侵袭，脏腑功能受损，气机阻滞不畅，久之则气滞、痰湿、血瘀、热毒蕴结于肠道，发为肿块。

2、治则治法

蒋教授常从“脾虚”“瘀积”“癌毒”三方面的病机论治大肠癌[3]。脾为后天之本，化生气血，脾胃功能失调，气血津液化生不足，无力濡养其他脏腑，进而导致脏腑功能紊乱，正气虚损；另一方面，脾胃运化无力，气血阻滞，湿浊内生，凝聚成痰，气、血、痰、湿、热瘀结于肠中，促使肿瘤发生。癌毒贯穿肠癌发病过程的始终，是肠癌发生的关键病理因素，癌毒使机体正气日渐虚损，不断加重瘀结的形成。治疗上，蒋教授结合自身丰富的临床诊治经验，针对大肠癌的病机特点，提出以扶正祛邪为指导原则，以解毒化瘀、健脾益气为治则治法，创立健脾消癌方，并在此基础上，加用具有活血化瘀、消癥散结之效的虫类药物以解毒散结消瘤。

3、常用虫类药

虫类药物有着较为悠久的历史，早在《山海经》和《五十二病方》中就有关于虫类药物使用的记载。东汉时期，张仲景创立了抵当汤、鳖甲煎丸等以虫类药为主的方剂诊治癓瘕积聚等疾病，为后世医家使用虫类药治疗肿瘤提供了临床经验。虫类药多为血肉有情之品，尤其善于攻逐走窜、通经活络，故虫类药的功效多为软坚散结、活血化瘀、搜风通络、息风镇痉、疏风泄热等。根据其功效，可将虫类药分为活血化瘀、祛风止痒、息风止痉、清热解毒、止咳平喘等几类。

肿瘤发病日久，气血运行失常，形成瘀血肿块伤于经络[4]。清代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中指出：“借虫蚁搜剔以攻通邪结”,并认为“每取虫蚁迅速飞走诸灵，俾飞者升，走者降，血无凝著，气可宣通”。现代医学研究发现，虫类药物可以通过活化巨噬细胞调节机体免疫以达到治疗肿瘤的目的[5]。蒋教授认为虫类药一方面能够通络散结，推动气血津液运行，促使瘤体缩小；另一方面其走窜之力较强，可以将其作为引经药使用，使诸药直达病所，增强疗效。常用的虫类药主要有蜈蚣、全蝎、壁虎、虫、蜂房等。

蜈蚣性温，味辛，有毒，归肝经，善走窜，具有活血化瘀、攻毒散结等功效。《日华子本草》载其善治“癥癖”,《医学衷中参西录》载：“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指出其尤善消癥散结。蜈蚣主要通过促进癌细胞凋亡、抑制血管生成、调节免疫等方面发挥抗肿瘤的作用。李兴暖等[6]通过研究发现，蜈蚣多糖可以通过抑制Hela细胞增殖，以改变细胞周期，从而诱导癌细胞凋亡。曾红等[7]通过试验发现，少棘巨蜈蚣的提取物具有一定的抗癌活性成分，能够有效抑制KM-12结肠癌细胞的生长。

全蝎性平，味辛，有毒，归肝经，具有攻毒散结、活血通络等功效。《本草纲目》记载其善穿筋透骨。研究发现，蝎毒素不仅可以通过使细胞膜受损和乳酸脱氢酶释放增加来抑制人结肠癌细胞Caco-2的增殖，还可以通过促进淋巴细胞的转化发挥其抗肿瘤的作用[8]。范红波等[9]研究发现蝎毒多肽的抗肿瘤机制是通过诱导癌细胞凋亡、抑制血管生成和癌细胞的增殖、转移、侵袭，及调节免疫细胞功能而实现的。

壁虎，又名守宫、天龙，性寒，味咸，有小毒，归肝经，具有活血化瘀、祛风通络、散结消肿等功效，《本草纲目》记载其能治“小儿疳痢，血积成痞，厉风瘰疬”。蒋士卿认为肿瘤发病的关键在于“癌毒”,常用壁虎等带有毒性的虫类药物“以毒攻毒[10]。壁虎具有抗肿瘤血管新生，抑制癌细胞的增殖分化及凋亡的作用。郭梦丽等[11]通过研究发现，壁虎醇提物可能是通过抑制肿瘤血管生成相关因子表达以抗肿瘤。

虫，性寒、味咸，归肝经，善于破血攻积。《神农本草经》载其“主心腹寒热洗洗，血积癥瘕，破坚，下血闭”,《本草通玄》记载其可“破一切血积”。虫抑制肿瘤的主要作用机制是抑制癌细胞的增殖，并诱导癌细胞凋亡。有研究发现，虫纤溶活性蛋白组分具有显著的抑制肿瘤生长作用，其机制可能与其具有的纤溶酶活性和纤溶酶激酶活性相关[12]。

蜂房，性平，味甘，归胃经，功效祛风止痛、攻毒疗疮，《本草汇言》载其“驱风攻毒，散疔肿恶毒”。蜂房尤适用于癌毒瘀积日久、正气损耗的恶性肿瘤，在攻毒散结的同时，又可健脾益肾。研究表明，蜂房提取物抑癌的机制可能与组蛋白H1(HistoneH1)、细胞周期蛋白B1(CyclinB1)的调控有关[13]。魏金荣等[14]发现蜂房不同溶剂的提取物不仅能够抑制癌细胞的生长，并且可对放化疗起到增效的作用。

4、根据虫类药特性辨证选用

《本草问答》云：“动物之功利，尤甚于植物，以其动物之本性能行，而又具有攻性。”虫类药物多峻猛，攻伐之力较强，蒋益兰教授通常根据患者证候辨证选用虫类药物，针对大肠癌“瘀”“毒”“虚”三方面病机特点，合理利用虫类药物特性，以取得更好的临床疗效。

4.1 健脾益气

《素问遗篇·刺法论》载：“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素问·评热病论》载：“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大肠癌多因虚致病，机体正气亏虚，脾失健运，湿聚血瘀日久而发病，久瘀又使得机体进一步耗损。蒋教授认为治疗大肠癌的关键在于健脾益气，其多用九香虫、蜂房等具有健脾益胃功效的虫类药，同时配伍党参、白术、法半夏、山药等以补益气血、调理脾胃，以促进机体正气的恢复。

4.2 活血化瘀

机体正气亏虚，脾胃运化无权，气血津液瘀滞，湿热内生，积于肠道发为肿瘤，故蒋教授在治疗大肠癌时灵活运用虫类药以活血化瘀、通络消瘤。如善走窜的蜈蚣、全蝎等，同时配伍白花蛇舌草、半枝莲、土贝母等以增强其活血化瘀之功。因全蝎为辛燥之品，长时间使用易耗气伤阴、扰乱心神，故常配伍麦冬、沙参、玉竹、酸枣仁、百合等滋阴润燥、宁心安神。

4.3 清热解毒

大肠癌发病的关键在于癌毒，且肠癌患者放化疗后，机体内会残留毒素，瘀毒互结，损伤正气，使病情反复，故清热解毒是大肠癌的重要治则之一。蒋教授常配伍壁虎、蟾蜍等解毒之力较强的虫类药物，以抗癌解毒、散结消肿。然壁虎易耗伤脾胃，故多将其与白术、山药、黄芪等健脾益胃的药物配伍应用。

4.4 中病即止、顾护脾胃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载：“大积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过者死”,强调治疗不宜太过的原则。虫类药物多药性猛烈，不规范使用亦会损伤机体。蒋教授常强调使用虫类药应中病即止，严格遵循药物的炮制方法及使用剂量要求。如蜈蚣多肽具有肝毒性[15],故蒋教授临床常用剂量为2条。蒋教授认为，应用虫类药时药量宜小，药性宜缓和，用药时间不宜过长，方能达到攻补兼施、扶正祛邪之功效。同时，还需注意顾护脾胃、补益正气，可配伍温补脾胃、滋阴润燥、养心安神等药物。

5、典型病案

谭某，男，71岁，2018年5月22日初诊。患者2017年7月无明显诱因出现便血，食欲下降，便秘，遂至当地医院就诊，肠镜示结肠肿块，8月行手术治疗，术后病理提示中分化管状腺癌。2017年9月至2018年3月行化疗9个周期，后发现肝转移，4月行胆管外引流术。现症见：面色黧黑，巩膜、全身黄染，引流口疼痛，胸闷，偶有恶心，乏力，纳差，手足麻木，大便难解，小便黄，寐可。舌红、苔薄白，脉弦细。中医辨证为脾虚血亏、瘀毒内结证；治以健脾养血、化瘀解毒。方以柴芍六君子汤加减：党参15g,白术10g,茯苓15g,法半夏9g,甘草6g,柴胡10g,赤芍15g,炒山楂10g,郁金15g,金钱草15g,葛根50g,牡丹皮10g,竹茹10g,枳实10g,白花蛇舌草30g,半枝莲30g,全蝎3g。15剂，每天1剂，分2次服。6月15日二诊：患者乏力、恶心稍有缓解，面色黧黑稍减轻，稍厌油，上腹隐痛，无腹胀，肝区稍隐痛，纳差，寐可，大便调，小便黄。舌淡、苔薄白，脉沉细弦。在上方的基础上，去白术、全蝎，加砂仁5g。15剂，每天1剂，分2次服。7月22日三诊：患者皮肤黄染、面色黧黑稍有好转，纳食一般，进食后稍梗阻，稍乏力，小便黄，无腹胀、腹痛，大便稍干结，寐可。舌红、苔白腻，脉弦细。继予柴芍六君子汤加减：于一诊方去枳实、全蝎、半枝莲，牡丹皮增至15g,炒山楂增至12g,加茵陈15g,栀子10g,炒麦芽15g,重楼10g。15剂，每天1剂，分2次服。2020年11月7日四诊：患者诉未有特殊不适，精神可，二便调，寐可，续予柴芍六君子汤加减巩固治疗。

6、结语

本案结肠癌患者经手术后机体余毒未尽而正气亏虚，进一步加重气血津液损伤，机体正气亏损。其为老年患者，体质虚弱，气血亏虚，脾胃运化失常，肝胆疏泄功能失司，胆汁外溢肌肤，发为黄疸，故见巩膜、全身黄染；脾胃虚弱，无力生成运化气血，筋脉失于濡养，故见乏力、手足麻木，伤口疼痛，结合舌脉表现，辨证为脾虚血亏、瘀毒内结证，治以健脾养血、化瘀解毒为法，方用柴芍六君子汤加减以补益正气、抗癌散结。方中党参、茯苓、白术、甘草健脾益气，补后天之源；半枝莲、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化瘀散结；葛根升阳健脾；柴胡、赤芍疏肝柔肝、敛阴和营；牡丹皮滋补肝肾；郁金、枳实行气活血破积；炒山楂健脾消食化滞；法半夏理气和胃；金钱草、竹茹健脾燥湿退黄；针对瘀毒内结所致之手足麻木、伤口疼痛之症，加全蝎活血解毒、化瘀散结，促使肿块消散，气血津液正常运行，肌肉筋脉得以濡养，通则不痛，全蝎又善走窜，可使诸药直达病所，增强疗效。全方共奏健脾理气、利湿退黄、解毒散结之功效。患者二诊时症状明显减轻，但食欲一般，且出现厌油、上腹隐痛等症状，结合舌脉，去白术、全蝎，加砂仁以和胃化湿。患者末诊时，症状明显改善，疗效肯定，继予柴芍六君子汤巩固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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