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吟诵在中学诗词鉴赏教学中尚处于探索阶段,克服传统诗词教学的局限性,提升学生语文素养是吟诵进课堂的真正意义。从古诗教学实例出发,倡导从古代诗论中吸收营养,通过“讲读结合”的方法,把吟诵作为“读法”在教学中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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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国家对古典文化的重视程度不断加强,吟诵这一古老的教学方式,也再次成为诸多中学语文教师丰富课堂形式的新选择。从实践来看,它可以有效弥补传统古诗词教学的弊端,发挥润物无声、启发创作的教学效果。根据笔者从数个重点中学收集到的反馈数据,古诗词鉴赏教学普遍存在学生在语境中感受核心信息的能力差、鉴赏多流于表面、读不懂诗人情感等问题。鉴于此,笔者提出借助古法吟诵,通过“讲读结合”来完成古诗词教学。
古法吟诵是古人读诗、赏诗的语音途径。传统观点认为古音难仿,所以吟诵在今天已几乎成为一种绝学。从专业角度来看,吟诵需要以古代文学和音韵学为知识基础,但中学语文教师由于教学任务繁重,很难有时间参与吟诵教法的学习。为此,我们就有必要在师范教育中提前渗透吟诵教学,以便让这些未来的教师能够早日成为语文教学革新的中坚力量。根据以往经验,在师范院校成立吟诵团体,对未来的教师提前进行吟诵技巧普及,可使教师入职后的吟诵教学更有效果。
由教师带头的古法吟诵为原本僵化的古诗词鉴赏教学带来一股清流。从教学效果来看,它不但可以提高学生的参与兴趣,更可以让学生真切细致地感受到汉语抑扬顿挫的声韵之美。但不得不说,吟诵教学是有难度的,采访很多教师后,我们发现将吟诵引入中学语文课堂,需要克服很多障碍。那么,我们该如何把吟诵更好地融入中学语文课堂教学之中呢?依据多年的教学和考察经验,笔者在此提出以下建议:
—、明确吟诵与朗诵、歌唱的区别
吟诵是古人在诗歌创作和鉴赏过程中的一种自觉行为,它侧重通过音声的变化来协调乐感、斟酌字句,最终达到诗歌创作与鉴赏的目的。我们必须明确,吟诵并不仅仅是停留在音声角度的鉴赏,更是对诗人创作方式的琢磨,是通过“声”的反复推敲来完善创作和交流。因为“吟”多与个人的自发行为有关,所以古法吟诵其实在很多方面是没有明确标准的,这对教师的专业素质和吟诵经验都有很高的要求。在教学实践中,从丰富课堂形式的目的出发,把吟诵变成唱和表演的情况并不鲜见。有的教师为了渲染课堂氛围,会不顾吟诵的规范,肆意选取一些悦耳动听的配乐来吸引学生,但这种错误的引导非但不能让学生更好地领悟吟诵的真谛,反而会让吟诵和朗诵、歌唱相混淆,最终偏离教学目标。
另外,由于吟诵的专业性比较强,需要普及很多基本规范,但很多中学教师不知是否应该占用课堂时间来给学生讲解这方面的知识。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只要我们细心研究就会发现,古诗音韵常识是比较容易掌握的。在古诗词教学中,我们可以融入这方面知识,比如引导学生在诗句中标注平仄,这本身就是《语文课程标准》对学生的基本要求,所以,古诗音韵常识并不需要教师耗费大量的时间讲解,学生只需要简单掌握后便可帮助他们通过音调变化来诵读古诗,从而提升鉴赏能力。在此基础上,可通过学校社团等第二课堂,把热衷诗词吟诵和创作鉴赏的学生聚在一起,提供音韵学专业知识教学,打造特色班。
二、不能在教学中“以读代讲”
在传统的古诗词教学中,单纯的分析讲解并不能帮助学生生成深层次的体悟。因此,近年来“读”诗歌重新成为许多教师的选择,他们把诗歌解读的希望寄托在“读”之上。但我们必须明确的是,“读”并不是吟诵一单纯的“读”的确可以帮助学生体悟诗歌韵味,但古法吟诵的“吟咏”指的是根据古人的断句节奏、平仄规律,通过吟诵模仿古代诗人吟诗的状态并感受诗句抑扬顿挫带来的声觉触动,进而帮助学生还原古人在作诗时的情景和语感,这二者之间有很大的不同。但许多一线教师并不明白这一点,他们希望学生通过单纯诵读来达到“吟诵”的目的,并因此省略掉“讲”这一环节,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课堂教学不能把“读”作为古诗教学的唯一途径,“读”绝不能替代“讲”,“读”也必须与讲解结合起来,作为讲解的辅助手段来实现鉴赏诗歌的功能。这里的“讲”,也不仅是传统意义上对诗人和诗歌背景的简介,或者带有个人色彩的对诗意的解读,而是建立在充分了解诗歌创作手法和功能基础上融入了“吟诵”内涵的深入品读。
这样的“读讲结合”是对古诗词教学的一种积极探索。比如在教学中涉及诗人创作风格时,我们经常提到杜甫的“沉郁顿挫”或者建安风骨等诗学概念,学生通过单纯的朗诵很难领悟诗评家所概括的真意。要想真正体悟到古人所谓的“沉郁顿挫”就必须依靠古法吟诵。古诗是通过反复“苦吟”来达到“研练精切,稳顺声势”的诗美理想的,所谓“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卢延让《苦吟》,正是苦吟者的写照。而吟诵中的断句和平短仄长,是古人创作时的重要参考,学生通过类似的吟诵就能更好地体悟古诗的意蕴。为此,我们在今天的古诗教学中使用这样的吟诵“读法”,可以帮助学生还原诗人的创作情态。
但我们也应清楚,在古诗词教学中,无论哪种读法都只是一种途径,要想使课堂效果达到最佳,教师必须通过有效的讲解进行补充。但在实际教学中,教师的“讲”多集中于创作背景和诗人简介,遇到一些题旨较为隐晦的诗,单纯讲解这些内容很难起到作用。而对题旨比较单一、明确的古诗,如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传统教法一般侧重强调诗歌背景,把教学重点落在杜甫的爱国情操上面,而忽视诗人精湛的创作手法。按照这样的思路教学,学生就很难了解这首名作为什么堪称杜甫“生平第一快诗”。该诗中没有典故,也没有艰深的寓意,它最大的难度并不在翻译诗意,而在于诗人用了何种艺术手法。对于这种名诗,教师的“讲”除了要逐字逐句地翻译外,还可以适当补充一些经典解读。古代的大部分诗评家都是通过吟咏来鉴赏诗词的,他们多从声感和谋篇布局的角度来解析诗词。教师选取其中比较浅显的言论,可以帮助学生了解吟诵中断句和长短重音读法的缘由,并由此体会古人作诗的方法和用心。
教师在讲解《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时,可作如下诗论补充:杜甫“生平第一快诗”的说法源于清代浦起龙《读杜心解》“八句诗,其疾如飞。题事只一句,余俱写情。得力全在次句。于神理,妙在逼真,于文势,妙在反振。三、四,以转作承,第五,仍能缓受,第六,上下引脉,七、八,紧申还乡生平第1首快诗也。”教师可略作翻译:诗评家点明此诗吟咏起来“疾如飞”,之所以有这样的声感,是为了更好地抒情达意。而起效是在颔联,情理上逼真地描写了当时“喜欲狂”的情态,在诗势上也到了“为之一振”。诗中每一句作用都有交代,虽是一家之见,也可帮助理解诗中布局。除此之外,宋代范温在《潜溪诗眼》中评此诗:“古人律诗亦是一片文章,语或似无伦次,而意若贯珠……”他点出了此诗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一气呵成,但实际上句句可见作者的用心。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夫人感极则悲,悲定而后喜,忽闻大盗之平,喜唐室复见太平。顾视妻子,知免流离,故曰:却看妻子愁何在'其喜之至也,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故曰:漫展诗书喜欲狂从此有乐生之心,故曰:白日放歌须纵酒'于是率中原流寓之人同归,以青春和暖之时即路。故曰:青春作伴好还乡。言其道途则曰:欲从巴峡穿巫峡'言其所归则曰:‘便下襄阳到洛阳'此盖曲尽1时之意,惬当众人之情,通畅而有条理,如辩士之语言也。”范温对于此诗的解读十分详细,点明了每一句的作用。此诗的后三句虽是情态描写,但是重在意脉连贯。古诗讲究音韵和谐、对偶精工,这些艺术手法都是为了让作者的情感得以隐晦地表达。诗中的“意脉”是全诗的主心骨,诗人围绕它来组织字句。
在这首诗的教学中,教师要让学生了解杜甫的诗作并不是“沉郁顿挫”四字就可以概括,他还有其他风格的作品,而这首《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便是一例。在此基础上,可让学生模仿名家的吟诵方法,体会音有轻重长短之别。《杜诗详注》中引明代顾宸的解读:“杜诗之妙,有以命意胜者,有以篇法胜者,有以俚质胜者,有以仓卒造状胜者。此诗之忽传、初闻、却看、漫卷、即从、便下、于仓卒间,写出欲歌欲哭之状,使人千载如见。”他不仅指出了杜诗的妙处,同时也指出了此诗用词之妙。看起来是即兴之作,不加雕琢,但是细读又会发现这些词用得非常特别,使读者有“如在目前”之感。这些连贯的动词多属仄韵,在吟咏中短促有力,把喜悦的情态描绘得极具画面感,无疑可以增强情感的力度。这是通过“读”才能明确的特征。《杜诗详注》中再引朱瀚曰:涕泪为收河北;狂喜,为收河南。此通章关键也。而河北则先点后发,河南则先发后点,详略顿挫,笔如游龙。又地名凡六见,主宾虚实,累累如贯珠,真善于将多者。”这里点明此诗尾联连用四个地名的妙处。律诗篇幅有限,讲求字字珠玑,不仅忌重复用字,更要求力避同一词性的词过度使用。而杜诗尾联用想象中还家经过的四个地名把“主宾虚实”贯通一气,收到了“累累如贯珠”的艺术效果。“贯珠”就是从音韵上来形容此诗的特色。教师的简单讲解加上区分平仄的古法吟诵,这样的“讲读结合”的方法可帮助学生更好地体会这首诗的深刻内涵,从而收获举一反三的教学效果。
除了《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这种较易读懂、诗意明确的古诗之外“讲读结合”还适合如李商隐《无题》、元稹《离思》等题旨不易把握的古诗类型。教师在课堂教学中应结合自身教学需要和学生层次灵活把握,不必过多苛求吟诵的标准和学生对经典诗论的理解程度。另外,在吟诵教学中,除了要参考有一定理解难度的古代诗论,其他如《唐诗鉴赏辞典》等较为专业的现代诗歌工具书也可以作为参考。由于古诗词吟诵的难度较高,应该尽快出现专业的中学古诗词吟诵教学指导书籍。而在实际教学中,教师应通过提示和解读,切实发挥“讲读结合”的启发作用,把吟诵作为“读法”在教学中落到实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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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玥.“讲读结合”,把古诗词吟诵教学落到实处[J].语文教学通讯·D刊(学术刊),2020(05):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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