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原发性干燥综合征(pSS)是一种以淋巴细胞浸润及进行性外分泌腺体损伤为特征且可累及全身多系统的自身免疫病。西医目前主要以对症治疗为主,中医药立足整体,以五脏为中心辨证施治,治疗pSS具有独特优势。因此特整理近年来从肝、心、脾、肺、肾五脏相关论治pSS的研究进展作出如下综述,以飨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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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发性干燥综合征(primarySjögrensyndrome,pSS)是一种以淋巴细胞浸润及进行性外分泌腺体损伤为特征的慢性炎症性自身免疫病[1]。近几十年来,西医对该病的治疗研究相较于其他常见风湿免疫性疾病没有较大进展。目前治疗主要以局部对症治疗为主,尚有部分系统调节免疫治疗药物仍处于临床观察中[2]。中医历代医家针对该病的主要临床表现多从燥而论。《说文解字》言:燥,乾(干)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有“燥胜则干”的记载,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提出“诸涩枯涸,干劲皴揭,皆属于燥”,《医门法律》指出:“燥胜则干,夫干之为害,非遽赤地千里也,有干于外而皮肤皱揭者,有干于内而精血枯涸者,有干于津液而荣卫气衰,肉烁而皮著于骨者,随其大经、小经所属,上下中外前后,各为病所。”对燥病表现作了较为详细的论述。直至1989年国医大师路志正教授总结归纳率先提出燥痹病名,认为该病发生多因阴血津亏,筋脉失养,或燥邪外袭,精血津液代谢失常,痰瘀相结,阻滞经络,致气血不通,关节筋脉痹阻不通,综而发病[3]。虽然目前仍没有统一的分型诊疗方案,但是中医药以五脏为核心的整体观在辨证论治病机复杂的pSS中具有独特优势,因此笔者分别从肝、心、脾、肺、肾论治本病,以期更好地指导临床。
1、从肝论治
pSS的男女发病比例为1∶9~20[1],“女子以肝为先天”,因此从肝论治和pSS的流行病学相吻合。肝开窍于目,研究发现与非pSS干眼患者相比,pSS患者的眼干症状更为严重[4]。《素问·气交变大论篇》:“燥气流行,肝木受邪。”肝体阴而用阳[5],肝为血海,主疏泄,杨丹丹等[6]对pSS患者在养藏肝血润燥的基础上,配合疏理肝气,缓解燥痹不适疗效显著。肝主疏泄,调畅情志。CUI等[7]对160位pSS患者进行问卷调查发现,36.9%pSS患者存在抑郁状态。杨大伟等[8]对于伴发抑郁等情志异常的患者,予基础药物免疫调节的同时配合积极改善疾病认知行为的心理暗示疗法,口干、眼干等不适症状和情绪低落的状态均较前改善。张堃等[9]通过补泻针灸疗法联合口服疏肝解郁汤方治疗pSS焦虑抑郁型患者,同样能有效缓解口干、眼干的不适,改善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10]。从肝的生理功能失常对pSS的病理状态的适配度来看,从肝论治是必要的,因而对于pSS患者多见的双目干涩、抑郁烦躁、爪甲失润、胁肋不适为主的症状,临证时需要注重滋养肝络,润养肝血,疏理肝气。
从脏腑系统内五脏生理相关病理相及的转化关系来看,从肝论治兼顾五脏更是重要的。如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则从肝论治需兼顾健脾润燥;心肝母子相及,肝藏血与心主血是情志活动的物质基础,肝主情志,心神主管意识、情志、思维等精神活动,若兼心神失养,子盗母气,则治疗时应兼顾养血安神润燥;乙癸同源,肝阴血不足日久会损及肾阴致燥,所以燥痹兼腰膝酸软、五心烦热时,治疗需要注重滋肾水涵肝木润燥;肝气失疏,机体失于濡润致燥,久之肝肺气机失司,肺失宣降兼见咳嗽气喘等症状,治疗时要兼顾佐助肺金平抑肝木润燥。因此临床上应谨守病机辨证施治,从养肝血、滋肝阴、理肝气论治,但又不止于肝。
2、从心论治
《素问·痿论篇》曰:“心主身之血脉。”肝为血脏,脾统血,若血运不畅,产生瘀血,内停于脉,则气血津液运行受阻,因瘀致燥,加之邪滞体内,瘀血涩滞,痰浊内生,气血运行不畅,经络受阻而致痹[11]。黄钰婷、王莘智[12,13]认为若“奉心化赤”无能,骨骼肌肉关节失养,常导致不荣则痛,临证需注重健脾养心安神,令津血有源,滋养周身肢体关节而润燥。燥痹日久伤及心阳,不能下温肾水,要兼顾温肾养心,水火既济润燥。笔者认为pSS患者临证从心治疗时亦要注重其与余脏关系,首要调肝,补肝血养心血,疏肝气怡心情,而脾肾肺次之。
3、从脾论治
“脾在液为涎”,《证治准绳》云“两脸涎囊,知是涎出于口也”。若脾涎不足或者运化失常,津液均不能上乘,故见口干以及鼻腔干燥等燥痹常见不适症状。李敬孝[14]认为健脾和胃,可使气血津液化生有源,输布顺畅,五体四肢得濡,口腔得润,燥邪得化。路志正教授[15]治疗燥痹时提出以“持中央、顾润燥”为主,兼以“运四旁,怡情志、调升降、纳化常”的原则。强调健运脾胃在pSS润燥生津治疗中的重要地位,同时兼顾余脏。脾肺母子相及,对于pSS患者伴有咳嗽、咳痰,肺气失宣者,黄煜麟等[16]认为脾虚无以生金气,则肺气失宣,健运脾胃有助于补养肺金,调畅气机,津液得畅[17,18]。脾虚不运,子盗母气,心脾两虚,津血乏源,燥自内生,燥热日久,煎灼津血,久病伤阴,酝酿成毒,于此李佃贵[19]临床多运用化浊解毒法兼顾护脾胃,活血化瘀的同时固护正气,使得气血津液生化有源,运行顺畅,从而改善患者口干、眼干、鼻腔干燥以及肌肤干燥等不适症状。《素问·经脉别论》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综上所述,无论是正常的生理津液代谢还是燥痹发生、发展以及预后均涉及多脏,临证时要时刻牢记固护脾胃,发挥肺脾肾在水液代谢失常致燥,心肝脾在血液代谢失常致燥中的重要调节作用。
4、从肺论治
肺为娇脏,喜润恶燥,燥邪伤阴,肺气失宣,津血不能四布,诸脏失养,气机阻滞,湿聚而为痰,血行瘀滞,痰瘀互结,化热伤阴,发为燥痹。因此pSS患者除了口干、眼干,还常伴有鼻腔以及皮肤干燥等不适,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戴恩来教授[20]从肺论治认为燥痹治疗上要注意滋阴养肺、理气润燥。
俞根初《通俗伤寒论》云:“燥先伤肺经,次伤胃液,终伤肝血肾阴。”可见燥痹发展与五脏相关,临床诊疗从肺入手时也要时刻牢记五脏相关论治:若燥痹伤肺,子盗母气,病久及脾,不忘培土生金;刘海龙等[21]认为燥痹的发生与肺、肾关系密切,提倡养肺阴、生津液的同时应注意填肾精、补肾阴,以达金水相生之效;肝属木,肺属金,朱文等[22]基于亢害承制理论提出调肝理肺、佐金平木法,润肺体、调肺气、制肝亢,气行津布燥愈。因此对于pSS患者咳嗽少痰或者痰多、口干、鼻窍失润、皮肤干燥、便秘等为主的症状,临证治疗时既要注重从肺论治,滋阴润肺、宣降肺气,同时也要把握心肺君相相关、肺子脾母、肺肝肾在气机以及水液代谢中的作用。
5、从肾论治
《灵枢·经脉》曰:“(肾经)循喉咙,挟舌本。”肾藏纳之精经过肾气的推动作用,循足少阴肾经而上,先后向上经过肝、膈、肺、气管,上行至舌根,肾精充盛,蒸腾气化津液,上承于口,令口中常润;若肾之精气不足,不能上承于口,则出现口干少唾、无唾等pSS的典型症状。刘娜等[23]在临床治疗中对于肾阴液乏源,治以滋肾填精、养阴润燥;对于肾阳亏虚不能化气行水者,治以温补肾阳、化气行水。龋齿是pSS患者典型的口腔体征,“齿为骨之余”,肾主骨生髓,肾中精气不足,可见牙齿松动或片状脱落,治疗时注重补肾壮骨健齿[24]。
肝藏血,肾藏精,精血充足方能润燥。汤小虎[25]认为肝肾阴虚是pSS的主要内因,精液亏虚,津液失源成燥痹。肾在液为唾,主先天精气,脾在液为涎,主后天营血。西医学认为唾液为口腔中大小唾液腺分泌的混合液,而中医学认为唾与涎同为口津,二者同属口腔的分泌物,即今所言“唾液”。李孝敬[14]强调脾肾同调,共奏补肾健脾、益气滋阴化燥之效。阎小萍教授[26]认为该病的病机本质是阴虚为本,燥热为标,提出“辨五液,调五脏”论治pSS。肾为一身阴阳之根本,因此对于pSS患者出现口燥咽干、腰膝酸软、耳鸣失眠等为主的症状,临证治疗时既要注重从肾论治,也要兼顾五脏五液相关,心火下移方能温肾水,滋肝兼能益肾,肾阴平阳秘,肺脾肾水液代谢正常,燥痹方愈。
6、小结
燥痹发病往往因津血亏虚,虚生内燥,燥瘀痰毒合而为痹。五脏生理相关、病理相及,在燥痹的治疗中尤为重要,津液气血之化生、运行与五脏密切相关。临证时既要分析pSS的产生与五脏之间的关系,分清主脏兼脏病变,也要在疾病诊疗的各个阶段把握五脏相互作用关系,整体考量,有所取舍,不断改进治疗方案,辨证治疗,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真正在诊疗的各个阶段中落实以五脏为中心,辨证施治,随证遣方,从而发挥中药多靶点、多层次、多效应的辨证施治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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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上海市浦东新区卫生健康委员会“浦东新区国家中医药发展综合改革试验区”专项基金资助(PDZY2021-0308);浦东新区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示范试点项目建设(中西医结合旗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YC-2023-0408);
文章来源:陆冬晴,高俊,蔡燕明,等.从五脏相关论治原发性干燥综合征[J].基层中医药,2025,4(05):9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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